刚穿越过来时,就是跟吴家村的村民生活在一起。
这次也是,在绝望中,仍是马银坑的村民接纳了她,照顾着她,为她做眼线,为她挖地道……
她分明就知道,小海说的是实情,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这种惨痛的结局,她又怎么承受得住?
“娘娘,别问了。今日出动的叛军,便是骑马的先锋军,也有七八十个,后续的军队,您该猜得到有多少。娘娘,现如今,又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小海没穿蓑衣,也没带蓑帽,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以至于洛春花只能看到他血红的双眼,看不见他早就崩溃了的,狂涌的眼泪。
堂堂四品军官,如今在洛春花面前,哭成了泪人儿!
洛春花讷讷地重复着:“现如今,又只有我们两人了……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为命……”
是了,叛军上天入地地追击!再没有为他们遮风挡雨做暗哨的村民,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巨大的悲痛,铺天盖地向着洛春花的心间涌来。
腹中的孩儿,开始猛踢她的肚子。
洛春花轻轻按住肚子上鼓着不动的小包,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再往前走就是暗道口了。
并且,她已经能听到叛军们从魏大春厨房后攀爬上后山的声响。
“小海,我们不从暗道走。”洛春花停下脚步:“你去暗道口,将遮挡暗道口的木板打开,造成一个我们已经进入暗道的假象。”
“可若不从暗道中走,以娘娘如今的身体,根本翻不过这座小山,到不了平坦的小路!”小海蹙眉:“翻山越领的,我无法抱着您走啊!若在平时,您也许还能攀爬,可如今下着暴雨,您走不了。还是走暗道吧,虽然于小凤知道机关,但我们好歹可以先走一段路,没准能甩开叛军。”
“不,以我的脚程,绝对甩不掉叛军。便是我能用毒杀一些,但即便逃出暗道,接下来的路就更难甩脱他们了。他们会变成跗骨之疽,如影随形。总有一天,我们会落入叛军手中。”
洛春花道:“你该换个角度想,于小凤定会带着他们往地道里去,而地道里的诸多机关,一定会让叛军以为我们定然不会放弃满是机关的暗道。一时半会儿,他们且不会往这边追。”看到小海陷入沉思中,洛春花的声音越发沉静:“照我说的做。你看到前方的村民为砍伐木柴留下的独轮车道没有?这条道,我能走。”
小海无限忧伤地向着山下望了一眼,再往砍柴的独轮车路看了看,点了点头:“若从独轮车道走,我就能抱着您了。”
他让洛春花继续前行,自己走到暗道前,将暗道遮口处的灌木踩踏了一番,更是将挡住暗道的木板打开,接着重新盖了回去,不过盖得并不严实。
这般看去,就像是有人进了暗道,为了怕人发觉,还处理了番痕迹。只要稍稍用心,便会发现这抹除痕迹的手法,太过仓促。
洛春花边艰难前行,边对小海赞不绝口:“你做得倒是比我想的周到些。”
小海也从魏大春的死,和对村民们即将到来的灭亡的沉痛中,醒了过来。
他镇定自若地道:“您稍等等,一会儿我抱着您走。”
洛春花点头,尽全力向前。
此时的小海正在把先前被踩踏过的草木,略略用手扶了一下。
那些草木便成了半倒不倒的样子,越发显得掩饰得真实。
过了一会儿,小海便从地道口跑了过来,将洛春花打横抱了起来:“娘娘,我们得走得快些。您只管把蓑衣拉紧。”
洛春花将蓑衣略略紧了紧,又把蓑帽把整个脸儿盖住。
其实这般大雨,蓑衣什么的根本就挡不住,但好赖可以掩去她此时的悲痛——小海已经崩溃了,她必须得挺住,再怎么也要让小海看到,至少她是坚强的。
走了段时间,身后便响起叛军的脚步声。
轻微的,隐入涛涛的雨声之中。
小海道:“娘娘,他们果然进到暗道里了。”
洛春花轻声道:“山路回旋,便是听到他的脚步声,他们也离我们很远很远了。”
“那我们走到独轮车道的尽头呢?继续往山上走,才能翻过这座山。这些日子,每当值守到下半夜时,我便会进到这后山来转转。娘娘,无论我们要去向何处,必定得翻过这座山啊!我怕您走不了。”小海担忧不已。琇書蛧
洛春花幽幽地道:“昔日到这片山上熟悉路型,看到那片瀑布下,有一处山洞。寻常人进不得那瀑布,我却是强进了一次。那山洞宽广,里头五光十色的,岩洞上方有滴水,还有一处暗河。不过再往里走些,便有个台子,上头略干爽。我也从旁打听过,村里人根本就不知道山洞的存在。只要到了山洞时在,我们就安全了。不瞒你说,我在那地洞里,存了些食物和火种。”
小海惊讶无比:“娘娘,您这般金贵的身子,又怀着皇孙,怎么竟冒险做了我该做的事?”
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这只是我做杀手的职业修养啊!
无论到何时,无论面临怎样的境遇,便是安全无虞,也得寻到万无一失的退路来。
洛春花没有回答此问,只道:“等躲过这波搜查,我们便回到村里,先替她们敛了尸体罢。”
小海咬牙:“娘娘,等我们逃出生天,我必得手刃于小凤和邺城的叛军!”
蓑帽盖着脸的洛春花,声音冷硬,充满杀气,略略带了丝颤音:“此仇不报,我洛春花誓不为人!”
小海此时才终于明白,蓑帽下的洛春花竟然悲愤到连声音也变了!
他的娘娘啊,此时定是比他还要悲怮的吧?
只是他的娘娘,要做他的主心骨,所以,只能用蓑帽盖着脸,以此掩饰。
热泪控制不住地长流,小海痛定思痛。
他是堂堂武将啊,怎么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只比他大几岁的太子妃娘娘护着?
该成长了!往后再不能混日子了!天资不够,那便加紧练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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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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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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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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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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