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舞姿虽然轻盈,但动作有些生疏,不够流畅。
不用看,洛临也知道那绿衫女子是柳姨娘。
“天生就是个捧书的女子,偏要学了喜喜。”洛临摇头,脸上却浮了一丝柔情。
“候爷,大娘子想是等急了呢。十日后便是大小姐的婚期,大娘子如今都有些忙不过来了,很多事都需要您定夺。”仆妇小声道。
“你去回了大娘子,我晚些回去,晚饭便在落尘居用了。”洛临说着,便向着亭子走去。
仆妇看了眼在亭中跳舞的柳姨娘,叹了口气,遂回了承福院。
那厢柳姨娘一见到洛临靠近,就立时停下了舞蹈。
洛临看柳姨娘垂着手侍立一旁的模样,不由得好笑:“为什么停下来?将我引来的目的达到了,就连敷衍都不愿意了?”
“妾身的小心思,候爷一看便知。”柳姨娘娇娇俏俏地笑着:“便是这般拙劣的舞,妾身都学了许久。不跳了不跳了,累人得很。”
“倒也不算拙劣。你如花模样,怎么跳都不难看。说起来,还有点让人耳目一新的意味。”洛临大踏步向着主路而去。
过了一会儿,洛临又停住了脚步,转头去看柳姨娘:“回吧。今日放衙有些晚了,怕是有酉时三刻了,肚子都饿瘪了。”
柳姨娘这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那娇艳的模样,白里透红的脸庞,全也不像是三十好几的人,反而少女感满满。
“候爷还在生气么?”柳姨娘眼里尽是无辜。她没有装聋作哑地问洛临为什么气她的气,更没有辩解,仿佛关心的点,只在候爷的态度上。
看着柳姨娘期待的眼神,洛临先头窝着的火气,不知怎么竟全也消了下去。
他终是负了这个眼里只有他,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太多太多。
洛临揽过柳姨娘,没有出声。
柳姨娘本就娇小,被洛临一揽,就像是被夹在洛临腋下一下。她伸了伸脑袋,将呼吸调整了一下:“候爷,我父亲那边,如何……”
“大理寺卿与我是老友,我也曾问过。可我那老友,怎么也不透出一点风来。”
柳姨娘眼里含了泪:“想来他与您一样,都是个正直忠诚的。问不出,也没什么。其实,我早知道,泸州刺史那案,我父亲脱不开干系。私吞灾银,犯了众怒,无人可保。妾身,妾身只是心内惶恐……”
“无事啊,无事。”洛临揉着柳姨娘的发梢:“便是获罪了,也累不了你。”
柳姨娘突然抹了泪,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洛临:“候爷,妾身唯有您可依靠。望候爷心疼妾身。”
洛临极心疼地捧住柳姨娘的小脸:“莫慌,为夫在呢。”
柳姨娘这才将破涕为笑。
跟在柳姨娘身后的丫头,只抬了一下头,就看到洛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握得紧紧的。
丫头脸上露了个笑。
她就知道,无论主子做了什么事,候爷都会原谅主子,甚至主子只撒娇卖乖一番,候爷的宠爱便会再多增一分。
世人皆道候爷正直无比,其实只要对上主子,候爷的心就会一直一直一直地偏向主子。
就是传说中的叶喜喜再生,也无法比主子更得宠!
于是,洛怜巧与顾家明的婚事,在安平候的授意下,第二日就被大娘子提上了日程。
洛怜巧几次反抗,安平候终是发了脾气,将洛怜巧关了禁闭。
当杜若笙和洛春花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吓了一跳。
两人都与顾家明交情不浅……
连洛春花都觉得,她心底都有些当顾家明是朋友的吧。
“洛怜巧这种人,怎么配得上顾家公子?”杜若笙脸都气红了。
“就是!我表妹当初都没嫁成顾家明。凭什么便宜洛怜巧这般黑心的?”洛春花也是极愤怒:那等翩翩佳公子,雅正端庄,活脱脱一个正义使者。怎么能配一个黑心毒妇?
洛程程颇诧异:“你们认识?既然认识也就会知道,顾家那种情形,安平候府良妾之女与他联姻,那是下嫁。他们家一定会同意。”
“不行!我要让我表妹夫给顾家明递个消息。顾家明是他们那一大家子唯一的希望,只要顾家明不同意,这事儿就成不了。”洛春花握住杜若笙的手:“小若若别紧张,顾家明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家明哪怕反对,也挡不住他家人吧?”洛程程越发诧异。
杜若笙轻笑:“他可是个硬骨头。当日他曾放言,往后让齐王殿下与春花离他远远的。直到现在,你问春花,可曾收到过顾家明的一句道歉?”wWW.ΧìǔΜЬ.CǒΜ
洛程程终于也笑出声来:“那便好了。”
当然,杜若笙也只是笑了一笑,便立即陷入了无限的哀愁之中——洛程程就要出嫁了。是替她嫁的!
婚期越近,杜若笙就越是焦灼,成日茶饭不思,夜不成寐。
她几次与洛春花说,她恨不得九日后要嫁阳若茂的人,是她,而不是洛程程。
弄得洛春花每每都差点把洛程程的心思说出来——说出来后,杜若笙许是会明白洛程程的苦处,许是会将洛程程的感情放在心上的吧?
许是,不会这样自责的吧?
只是,她怕她一说出,杜若笙会无颜再见洛程程,洛程程也同样如此。甚至于,杜若笙会更加自责。
怜意的事,终是没有然后。
而洛程程的婚期,就在泸州刺史被关押审讯的后一天,如期举行了。
当日,英勇候和英勇候世子,从边境回来。英勇候坐镇候府,世子爷陪同阳若茂亲来迎亲,以示英勇候对洛程程的重视,以及对阳若茂犯错以致要同一天迎娶陈湘湘做良妾的歉意。
诗一行,歌一行。衣袂翩跹彩笔扬,浓情画水乡。
甬江旁,姚江旁,十里红妆十里长,嫁郎梦一场。
安平候府唯一的嫡女出嫁,十里红妆也少不得。
抬嫁妆的挑夫,真有十里之多,宛如浩荡的红龙,从街头排到街尾。
路边围满了人来瞧。
在巷口的角落里,有个英俊挺拔的身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被丫头搀扶着,身姿袅娜娉婷的,穿着红嫁衣,头上覆着红盖头的洛程程。
“公子,该回了。”护卫提醒。
那公子眼睛红着,似是发了狂:“凤冠霞帔,原是为我!阳若茂,今日我要你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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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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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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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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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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