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花深以为然:国事不理,儿孙不理,江山不理?
傻了不是?
明明可以站在祖宗打好的基石上,一揽四夷,就因为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弄得公主皆尽和亲。
下一次西夷或者百部再打过来,天子准备拿什么去平息干戈,再拿多少银两去填外族人的胃口。
看盛宇卿沉默着,一筹莫展的样子,叶春花也不敢打扰。她只会刺杀,没有经世谋略,没有政治头脑,更只是个市侩冷血的小人物,根本帮不上忙。
回京的路上,因着阿璃遇到城郭就要停下吃喝玩乐,遇到竹林要停下挖笋,遇到小河要去捉鱼虾,遇到大片草丛要去踏青而耽搁了不少时日。
许长河、黄小铃几人早被送去京城教习酿酒师做新酒了。
盛宇卿让刘姑负责带阿璃,叶春花却执意让叶娴来。
“刘姑以前伺候过我。我信她。”
“带小孩,娴姨不比刘姑差。倘若阿璃遇到危险,刘姑姑、初夏、暖春,甚至听云都会在瞬间的思索后,压住生而为人的求生本能,去救阿璃。对,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而能压住人类本能行为的,便是忠心,便是情分。刘姑几人,不会让人失望。”www.xiumb.com
叶春花席地坐在帐篷的软垫上,眼神淡淡地翻看着《女训》:“唯有娴姨,会如同你我般,不作思索去救人。因为只有母爱,能让人无条件放弃本能。”
盛宇卿身子猛地一震。
叶春花情知盛宇卿一定会同意让叶娴伺候阿璃,便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殿下,歇了数十天,今日春雨初霁,为何还不赶路?”
“绵绵细雨下了数十天,路上泥泞,必然颠簸,不宜出行。”盛宇卿大手一挥。
而后两天里,嘴上说着不宜出行的盛宇卿,却时不时地带着阿璃,骑上惊风,去镇上玩乐,还去山里捉了几只野兔回来。
堂堂六皇子,亲自去山上砍了竹子,又花了两天时间,亲自给兔子编了个笼。
兔子住进了笼里,有吃有喝,很是快意。
阿璃蹲在笼子前,给兔子喂食,也很是快意。
盛宇卿便坐在不远处,看着给兔子喂食的阿璃,更是快意。
叶春花有些耐不住了,盛宇卿却往往一脸宠溺:“无事,耽搁就耽搁了,正好一路上刘姑能教阿璃些规矩,将来也不至落人口舌。”
阿璃聪明好学,人也乖巧得不像是两岁多的小娃,学起规矩来很快,但叶春花听了盛宇卿的话,却有些不开心了:“若是阿璃玩心起了,一时没依着规矩,旁人拿捏我们,殿下当如何?”
“谁敢以此事拿捏你们?本王唯一的女儿,谁敢说她的不是?就是皇后娘娘,那也不能!还有,媳妇你也不能!”盛宇卿额前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
叶春花缩了缩脑袋:男人心,海底针啊!方才不是盛小六你自个儿说的,说阿璃不学些规矩,将来要落人口舌?
平常看着冷静自持的,怎么一朝变成女儿奴,还不讲理了?
也不知是一直劳作的缘故,还是因着阿璃一直在笑的缘故,盛宇卿一直紧蹙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一家三口一路走走停停,更是要避过春季惯有的绵绵细雨天气。
到达商洛县时,已是不见柳絮横飞,但见葵花疯朝阳的初夏时分。
这日下午无事,暖春正与余威切磋招术,初夏、听云等人围着刘姑姑,听刘姑姑讲宫中礼仪规矩。
盛宇卿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小渔船,带着阿璃在湖里划船。
叶春花正盘膝坐在帐篷里,她的身旁,有一个药炉,炉火正旺。药炉的旁边,杂乱地堆了些药材。
那药炉里,炼的正是跌打药。最近她和暖春练功,受伤什么的很寻常。盛宇卿那边原备着许多,路上耽搁久了,竟用得七七八八了。临时买的也不合用,只得买些药材,她自个儿炼。
叶春花边炼药,边拿着纸笔勾勾画画,想着进京后做点合手的工具——盛宇卿太忙,除了带阿璃,便是处理公务。她倒是跟着暖春这个武痴学了些这时代的高来高去的轻功和正宗出云居的心法。
她本就有底子,学得似乎比暖春还要好些。
当然,真赤手空拳跟暖春对打,她空有一身最科学的杀敌本领,也根本打不动暖春这个从小专修金功罩铁布衫的。
是以,她对这时代的武功,有了新的认知。
锈花针要改良,攀爬城墙的铁爪必须做出来,防弹衣没有,但有软甲……
还有云逍遥给的那把匕、首,握手处设计得不科学,只好看,不实用。虽然材质一流,但经手起来,实在不如她前世惯用的疯狗战术突击刀。
正画得起劲,却听到阿璃的声音渐近:“娘亲,出来玩吧,阿璃备了个礼物给您。”
叶春花放下笔,心道:小棉袄真是乖巧,才说了一次不能靠近她炼药的帐篷,便记在了心底,每每喊她,都不用跟随她的人提醒。
出得帐篷来,却见年画娃娃一般,梳了个双丫发髻,上头绑了个红绸的阿璃,怀里抱着比她人还高的一束荷花,小小圆圆的脸半露不露地隐在荷花后面:“娘亲娘亲,这花儿都是阿璃折的!”
“阿璃好厉害。”前世今生加一块儿,几十年的光景,还是头一回收到鲜花。
叶春花接过花,好生满意。只是……
“阿璃,再过两月,荷花里会结出莲蓬,里头会有好吃的莲子。你把花儿采了,如何结出好吃的果来?”
阿璃愣了愣:“是伯母去镇上买的那个莲子吗?”
“正是。”
于是阿璃惋惜地叹了句。
盛宇卿却在一旁,抱着手臂,幽幽地来了一句:“莲子可以买,折花的心意却是不能不暗示。”
“什么暗示?”
“自然是上炕的暗示。”盛宇卿突然靠近叶春花,猫一般慵懒地微眯双眼:“媳妇,有花堪折直须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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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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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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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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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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