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才隐隐觉出为什么白氏的教养,为何受世人看重,为何白家女儿,个个都是嫁皇族、大官员的?白氏的家训之严,毋庸置疑。
其实初夏倒是不知,候府的家训也是严格的,毕竟县主刘锦如也是皇族,但下人们面对的是八只脚张开,足有手掌大的蜘蛛!
别说都是些女人,便是男儿郎怕蜘蛛的也不在少数。
众人缩头缩脑地,不敢伸手。
听云拍着胸口,强压下害怕:“这是黑蜘蛛,无毒的。我做粗活时,不知道打死了多少。”
当然,以往她都是用工具打的……
光拿手去抓起来,确实很膈应。
四喜道:“黑蜘蛛头顶不绿,肚子不红啊!这种花里胡哨的蜘蛛,一看就不好相与,怕是有毒呢。”
听云蹙眉,细细看了下:“没错,就是黑蜘蛛。你别看它大,但真的无毒。至于头顶发绿,肚子发红,估摸着就是黑蜘蛛里的老大吧,我很肯定,黑蜘蛛无毒!”
说罢,听云便把手伸进了盒子里。
阿春,三月听了听云的话,都颤着手伸了进去。琇書蛧
叶春花紧盯着阿祈。
盛宇卿的眼神也跟了过去。
然而,阿祈竟也抖着手伸进了木盒里。
叶春花神思复杂:竟然猜错了,不是洛云动的手!
她将目光移至唯一没有伸手的四喜。
果然,四喜突然狂叫起来:“我不要!殿下饶命,饶命!”
不待盛宇卿开腔,两个护卫便冲出队来,拿住了狂叫大哭的四喜。
阿春、阿祈、三月,三人正在犹豫着捉盒子里的蜘蛛,冷不防看到如此变故,便齐齐松了手,看向被架着胳膊,压跪在地的四喜。
唯有听云手上捉了那只蜘蛛,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四喜突然抬起头,看向听云:“你没中毒?”
“为何我要中毒?”听云觉得很稀奇。
“它不咬你?”
“蜘蛛拉网吃小虫子,便是三岁小儿也知。何曾听过蜘蛛咬人的?又不是山里的毒狼蛛?”听云越发觉得奇怪:“黑蜘蛛不是狼蛛,它只吃虫,它为何要咬我?”
四喜呆、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她心不甘啊!
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喃喃自语:“它会咬人的!它是盅蛛!它是黑寡妇!它不是黑蜘蛛!是的是的,它不是黑蜘蛛。我认得它的样子!”
盛宇卿按住想要起身的叶春花,站起身来:“拿着蜘蛛的那个,赏金豆十颗,其余三个,各赏银五两。你叫阿春是吧,另赏今年月俸双倍。”
听云捉着蜘蛛,见阿春几人都跪下了,便也跪了下来。
“谢殿下赏赐。”
“刘姑,带她们去领赏。”盛宇卿挥手。
“是,殿下。”刘姑带着几人出了院门,听云手上还握着那只大黑蜘蛛。
院中一时静了下来,四喜也不哭喊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听云手拿大黑蜘蛛走了几步。
“咦,怎么这只蜘蛛竟还掉色啊?”听云叫了声。
四喜身子一震,神情瞬间萎靡:真的是黑蜘蛛,院中常见的黑蜘蛛!是染了色的黑蜘蛛,不是盅毒黑寡妇!
小姐没死,倒把自己暴露了!
四喜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后悔不迭:人人都敢捉!为何自己不捉!?装装样子也好,反正第一个死的,是听云!
盛宇卿神色一凛:“带下去关起来!别让她咬舌自尽,本王过会儿去审!”
却说听云看了看被染成绿色的手,疑惑地问道:“阿春,这只蜘蛛如何处置啊?”
阿春挠头:“你方才不问殿下,如今倒来问我?”
听云便道:“刘姑,你等我一会儿。”接着,听云颠颠地跑到盛宇卿身边:“殿下,这只蜘蛛如何处置?”
盛宇卿眉头跳了一跳。
叶春花赶忙道:“你快下去吧,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殿下如今火着呢。”
殿下神色古井无波,什么时候都是那副清冷到遗世独立的样子……
听云奇怪地看了叶春花,捧着蜘蛛便下去了,嘴里还在嘀咕着:“小姐竟能看出来殿下的心思?”
回京的路上,她们听到盛宇卿问谁人懂医时,尚在马车里。等她们出了马车,盛宇卿已经抱着叶春花从水田里飞走了。刚才来时,叶春花也是被盛宇卿抱过来的。
是以,除了暖春初夏,几个跟在盛宇卿马车边的贴身侍卫,其它人真不知叶春花中了毒。
“听云,你为何捧着蜘蛛?”刘姑奇道。
“这只蜘蛛是小姐赐的,我当供起来,日日捉些虫子与它吃。就是她掉色掉得厉害,弄得我一手绿。”听云翻看着大蜘蛛,突然又啧了声:“红色也掉……”
阿春忍不住笑骂了声:“在府中三年,我时常能看见你,竟不知你却是个活泼性子。你早这般,怕是大娘子不会让你出府呢。”
听云愣了愣,也觉出从那日被叶春花提点威胁过,竟真的活得自在些了。
“我必得日日捉虫子!把它养得黑黑胖胖的!”听云下了决心。
几人正说着,就看到四喜一脸死灰地,被两个护卫提着脖领子,从她们身边越过。
“四喜到底犯什么事了?”几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却不敢再议论。
见到四喜被如此处置,她们才隐隐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叶春花一直看着几人的背影出神。
盛宇卿便看着叶春花出神,等叶春花回过神来,盛宇卿才问:“媳妇在想什么?”
“我在猜幕后之人。”叶春花把怀中衣料的丝线拽出来,仔细看着,一边唇角抽动着:“云师兄说我用毒很阴,果然呢,用毒之人皆阴险。买通我的下人,把毒蜘蛛缝在我的衣裳里,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去。”
“猜他做什么?那个下人怕死得紧,我亲自去审,她定会松口说出主谋。”盛宇卿再度打横抱起叶春花。
叶春花一阵挣扎:“做什么啊大哥?”
盛宇卿神色淡淡:“回房,躺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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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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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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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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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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