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只是安慰阿璃,安慰自己,初夏心里隐隐觉出些不妙来——六皇子殿下何等人物,若不是伤得不重,怎会如此方寸大乱?何况小姐自己是绝顶医者啊,如何不自救?
她想不到的是,叶春花这个用毒高手,竟是被缝在裤腿中的毒蜘蛛咬的。Χiυmъ.cοΜ
她更不知,那毒蜘蛛被缝在棉布里许久,早就饿极,乍一闻到血肉味,这一口下去,便是积攒了许久的毒素尽放!
初夏等人重新驾车回村时,盛宇卿和暖春也已经到了吴忠福家。
众人见到昏迷的叶春花,皆吓了一跳。
暖春把闲杂人等喝退,连云逍遥也不让进房。盛宇卿才把叶春花放在床上,将她的裤腿挽起。
看到叶春花肿得青紫的小腿,刘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弄的?”
“不知。许是藏在衣裳里的。”盛宇卿急急问道:“娘……老太太快去寻解毒的药来啊!”
“招弟,去拿蛇药!不不不,把药箱提来。”刘老太太叫道:“暖春,拿把剪子刀子来,用火烤过。”
暖春依言去做,刘老太太接过,拿着刀子就凑到了叶春花腿边,作势要划开伤口。
刘老太太心里紧张,手也抖得厉害:“春花说,被毒虫蛇蚁咬伤,中了毒,千万不要慌张到处跑,越跑毒发得越快。要先拿火烤的刀子划开伤口,挤出毒血,再用大量的水冲。”
盛宇卿看刘老太太说着也不敢真下手,便接过刀子,自个儿做了。
挤毒血的时候,叶春花闷哼了一声,想是太痛,但仍没有醒转过来。
“怕是要拿嘴吸出来。”盛宇卿一额头的冷汗,也不做多想,凑前去就要吸毒血。
暖春正打了一桶水来,见状大急:“殿下身份贵重,怎能让毒血入口?”
盛宇卿瞟了眼暖春。
暖春这厢正要吸毒血,刘老太太急得拿拐棍横过去拦了。
“老太太?”
“我来。暖春你才十四,未来可期。我老太婆一把老骨头……春花说了,及时吐出,嘴里没伤口,便没什么事。老太婆享着福,一直吃着稀软的东西,嘴里好得很,可能吸了那毒,也不会有事。”
“只是可能,万一有事怎么办?老太太莫要说笑,暖春是个卑贱的下人。”刘老太太笑道:“说什么呢?你家小姐可没把你当成下人过,从来没有。她啊,把你和初夏当成了亲人,妹妹。”
暖春眼眶突然间就红了。
叶春花的毒血,终是被刘老太太吸了出来。
而后,暖春拿水冲洗伤口,张招弟再拿了惯用的蛇伤药,给叶春花敷上。
快到中午时,叶春花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一屋子人关切的眼神,勉强在盛宇卿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突然欢欣喜悦:“养盅似选出的黑寡妇,竟没能要了我的命!哈,我还真是命大!”
盛宇卿眉头紧蹙:“媳妇心真大!”
“阿璃呢?可吓到了?”
“没让她进房,被云师兄哄去玩了。”
叶春花长长地吁了口气:“那便好。大嫂,是你救的我吧。春花谢过了。”
张招弟神色黯了黯,紧接着泣不成声:“毒血挤不出来,是婆婆吸出来的。”
叶春花两眼睁得老大:“她如今何在?”
“昏过去了,嘴肿着。我撒了些蛇药在她嘴里,也不知能不能起效。”
“相公,快扶我去看!这不是普通毒蛛,是毒师圈养的,嘴里便没有伤口,也可能会中毒。”叶春花急急起身,牵动着脚上的伤处,整个五官都疼得皱成一团。
当叶春花看到昏迷着的刘老太太时,差点心疼到立刻杀了放毒蜘蛛的人!
“如何?”一直守在刘老太太身边的吴忠福和暖春眼含热泪。
“没有大碍,解药在起效。老太太过一会儿便会醒过来的,大嫂你莫哭坏了身子。”叶春花看向张招弟。
张招弟和吴忠福这才安下心来。
“暖春,你为何哭成这样?”
“当时只有我在小姐身边,便拦了要以身试险的殿下,谁知老太太却用拐棍阻了我。”暖春哽咽着:“老太太说我年纪尚小,未来可期,更不是卑贱的下人,说您从来没把我当成下人过,说您视我为亲人,姐妹。”
“老太太惯会给我造势,说得如此煸情。”叶春花埋怨着,却也哽咽了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感动与感激压下去,叶春花急道:“我得回房去,把这身衣裳脱下!毒蜘蛛就是缝在裤子的夹棉里的!”
盛宇卿一听,慌忙便去解叶春花的外裳,边喊道:“大哥,你快出去!”
吴忠福连忙出门,出得门后方才露了个欣慰而尴尬的笑:“齐王殿下一时情急,竟还如往常一般,喊我大哥……也不枉母亲以命相救。”
脱完外裳后,盛宇卿把衣裳往地上一扔:“暖春,你把这衣裳拿到外面去,拿剪子绞了,看看还有没有毒虫。还有,候府送来的所有衣裳布匹,你让候府送来的丫头婆子一人一箱,搬到院中去。我和你们小姐,亲自去看她们绞!”
“殿下,这身衣裳却是不用绞的。若还有毒物藏着,一早就再咬我一口了。我要脱这身,便是想看看裤角处的丝线是如何缝的。你若是让暖春绞了,我如何查看?”
叶春花拦住暖春,又让初夏去拿了身旧衣裳来,这才感念地望着被她破了一盆冷水的天家六皇子:“殿下的处置十分合我心意,我们这便去看看那些候府的下人,都是如何绞衣裳的!倘若别的衣裳里没有毒虫,那便是有人临时缝在这件衣裳里的。”
盛宇卿冷声道:“若是其它衣裳里还有,那便是候府中人下的手!能大张旗鼓地动这些衣裳,必然是候府主人!上到候爷,夫人,各府公子小姐,下到姨娘,各院下人主事,都有嫌疑!”
“若真是候府中人,殿下准备如何查?”
“杀上贤王府,本王做不到。杀个候爷,或者候府中人,还不在话下!”盛宇卿脸色依然古井无波的清冷,但眼里却迸射出骇人杀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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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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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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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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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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