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婧没想到自己会瞬间成为了关键,她多么想说厉函和她的种种,他们青梅竹马,又牵绊颇深,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拆散。
可是现在看着厉函紧张在乎的样子,她很明确的知道,如果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跟厉函的关系就走到头了。
江楚婧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视线,而后直直看向舒恬,缓了几秒钟,她才轻声开口道,“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厉函对于我来说,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你不要多心。”
这句话乍一听没毛病,可什么叫她多心?她就算是误会也是正常,哪里来的多心一说?
“没有血缘的亲哥哥?”舒恬冷笑一声,“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厉函抿唇,“她的父母是我的恩人。”
舒恬转头看向他,清澈的大眼睛哭的红肿却挡不住眼底里的探究,“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即便和江楚婧没做什么,可是对上她的视线,厉函心底就不断发憷,“楚婧身体不好还在修养,我想等她好一点的时候再告诉你。”
“好一点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舒恬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密封住的水器中,那种濒临窒息的急促感让她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如果我今天不跟过来,你打算瞒到我什么时候?看着我想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样,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对我的愧疚?”
说完,不等他回答,她紧接着又道,“厉函,我是不是从来就没认识过你?”
这不是那个她所了解的男人,在舒恬眼里,他是一个不屑于撒谎的人,他的每一句话都拥有分量,做不到的他绝对不说,可就是这么笃信的一个男人,今天却让她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她突然想起他每次深夜离开,他偶尔彻夜不归,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对她撒了谎,又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
可怕,好可怕,她的信任感被全部收回,她对他所有的认知都崩塌了,这个人不是她自认为了解的那个厉函。
她的眼睛实在太过绝望,以至于让厉函有了一种即将要失去的恐惧,“恬恬,我只是担心她的病情,所以才会过来看她陪她,除了这些其他的一概没有,我……”
“你还想有什么?骗我骗的还不够吗。”
面对她的质问,厉函无言以对,当初所担心的一切还是发生了,他的确骗了她,不管是不是出于好的目的,他终究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对不起,恬恬,对不起……”他道歉,那么低声下气的说着对不起。
江楚婧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厉函,他那么骄傲,那么冷峻,站在那里就有无数人簇拥,曾几何时对一个女人这般卑微?
这个男人的头颅天生高贵,不为任何人低下过,如今却为了舒恬卑微到尘埃里。
江楚婧的心像是被插上了一把匕首,痛得她快要站不稳,那是她那么小心翼翼爱着的男人,凭什么如此低姿态的乞求着舒恬的原谅?!
江楚婧恶狠狠地瞪着舒恬,看着厉函的态度,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会因为舒恬的原因被厉函疏远。
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在厉函身边,江楚婧心里一阵恶寒,眼见两人僵持不下,她主动走过去,眼皮微敛挡住眼底的恨意,“舒小姐,如果给你造成误会我很抱歉,我跟厉函真的只有亲情没有其他,我的父母曾经自助过厉函,后来也因为他而离开这个世界,我现在身患奇病无可奈何,只能拖累他,希望你能理解,就当是可怜我。”
她这番话又是说两人的关系,又是说她的父母,亲情牌打的噼啪响,舒恬纵使心里再大的怨气,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她只是不想看到江楚婧这样的存在,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能避免的。
想到这些,舒恬就心累,什么时候要她来做选择了?
“恬恬……”
厉函还想说什么,舒恬抬手打断他,“不要说了,让我自己静静。”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的所有力气都像是被透支了一样,脑袋混沌的很,很多事情她都需要慢慢整理。
厉函牵住她的手腕,感受到掌心下反抗的力道,又用力几分,“我送你回去。”
“我想自己一个人。”
“我送你。”他重复一遍,语气不容置喙,实在是太担心她现在的状况会出现意外,更怕不过是转身的距离,她就再一次消失。
江楚婧自知留不住他,也不再勉强,甚至还主动替舒恬拉开了车门,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你们路上慢点。”
舒恬眼皮都没抬一下,厉函只是轻轻应了声便发动车子离开。
站在空旷的别墅门口,看着汽车尾灯的光亮消失在视线中,江楚婧脸上的柔弱也随之变成了嫉愤,厉函比她想象中更爱那个女人,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女人霸占属于她的感情,一定要把他的心夺回来!
……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像是静止了一样,窗外的路灯从两人脸上略过,忽明忽暗像极了此时的心情。
舒恬闭上眼睛,疲惫至极的模样,厉函知道这是她无声的抗拒,她不想跟他说话,甚至不想看他。
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暗自握紧,下巴绷得很紧,两人之间仿佛连着一根线,不管是谁再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断裂。
一路无言,车子开回御景园已经接近凌晨,‘滴滴’一声,车子平稳的停在车库中,与此同时,舒恬已经伸手去够门把。
厉函按下中控锁,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我要下车。”半分钟过去,还是舒恬先开口。
男人喉结滚了滚,艰难的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舌尖泛开苦涩,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喊出她的名字,“恬恬……”
舒恬刚忍住的眼泪因为这两个字再一次蓄满眼眶,她没有看他,语气激动起来,“厉函,你不要逼我,让我自己静静,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wWW.ΧìǔΜЬ.CǒΜ
她太需要一个缓冲的空间,太需要冷静下来,只要有他在,她根本就不可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厉函多想将她抱进怀里,多想跟她解释清楚,可看着她苍白着脸隐忍的模样,心就像是被撕碎成两半,痛的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转过头看着车库前方,头颅靠着车椅背微微扬起几分,合了下泛着猩红的双眸,之间颤动的将车锁打开。
她说别逼他,好,他不逼。
舒恬微微抿唇,只顿了一秒便头也不回的拉开门下了车,她没有回头,车门关上,车顶的亮灯再一次熄灭,将那个男人徒自留在黑暗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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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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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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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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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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