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秦送来的煤油灯、桌椅、玻璃杯、骨瓷,以及红色的桌布、红地毯。
中间还挂有两面旗帜,一面是星穗旗,一面是红底明字旗,代表着大明。
按照颜政的安排,这些都是极其有纪念意义的历史文物,谈判结束后,就要送回东秦。
到时候专门复刻一间房子,开放给公众参观,让国民们都记住这个历史时刻。
大明使团马车抵达酒楼时,周遭已经满是围观的宁波百姓。
更有好事的商贾,乘坐滑竿打着伞而来,于他们而言,仿佛和谈与他们并无关系,反正黥人在宁波城,也照样是治理的井井有条。
谢迁、刘大夏,穿着崭新的绯色官衣,头戴双翅乌纱帽,脸色沉沉的走下马车,身后跟着一众大明官员,在门口验明身份后,便是急着走红地毯进去。
当走进谈判的房间时,只见里边全是东秦样式的物件,尤其是那几面红旗,显得格外的刺眼。
刘大夏不动声色的坐在主座,谢迁、王珩坐在他两侧,其余官员坐的坐、站的站。
双方都有记录的官员、以及宣讲的条件的官员,此刻皆是抱着敌意,在互相望着。
主要谈判人员,反而神情更加的轻松,毕竟不少人之前都见过。
东秦的谈判主使是阿信,随行官员包括邱睿才、安山,以及商事部代表李雅、外务部的代表赵学红。
阿信曾经到访过大明京师,同王珩算是认识,也知刘大夏、谢迁二人。
他笑着拱了拱手说:“王大人、刘大人、谢大人,咱们又见面了!近来都还好吧?”
王珩回了一礼道:“都挺好的,可惜眼下不能叙旧。”
“那就谈完再说!”阿信笑道:“眼下我们的诉求,大抵就是国书上那十九条,我国底线也是这十九条!”
“呵,那还谈个甚?”刘大夏不屑一顾,直接道:“除了开港一事外,其余事情我大明恕难接受!”
“刘大人可别弄反了主次,眼下非是我东秦有求于大明!现在谈判不成,即日起漕运就将阻挡,我军也将兵临南京城!所以这十九条,已经是我君上,莫大的宽容!”琇書網
谢迁冷冷道:“既然如此,东秦又何必多此一举?这难道就是你们东秦的虚伪把戏,拿来哄骗世人?”
“非也!”阿信挥手说:“这位乃是对明作战的总指挥安山,就是在他的指挥下,我军连克重镇,他是执意要打下去,可我君上认为,此番对明作战,只不过是自卫反击,达到了目的,让大明付出了代价,便足够了!”
“没错!”安山恶狠狠的扫视一圈说:“就你们大明这点军力,便是自天津登陆,轻取京师,也不是难事!”
“好生猖狂!”大明随行武将徐松年道:“我大明军民千万,九边精兵数十万,你们东秦能有多少兵?”
“那便不要谈了,我们各派一军,自京师下再决一战就是!”安山立马怼了回去。
“打就打!”徐松年怒道:“我大明九镇边军,难不成还怕了你们万余贼寇!”
阿信挥手制止,望着刘大夏说:“刘大人亲自同我们东秦打过一仗,自该知晓轻重!”
刘大夏老脸一红,哼声道:“可以开港、海关也可以按照你们的法子共建,其余诸如招工、内河航运权、宗藩互认等,皆不行!”
“大人应当明白,开港和海关,惠而不实!我东秦原本打算,让大明赔偿军费五百万两,赎城费三百万两,可我君上怜惜,认为这钱总归是要大明穷苦百姓出,所以也就作罢!内河航运权,也是方便我东秦,能够及时赈济穷苦百姓。
至于宗藩互认,不过是让大明的藩属国,承认东秦享有同大明同样的权益!这于大明,并无利益损失,相反此条加上之后,大明今后便不会因宗藩之事,与东秦再起冲突!”
“胡搅蛮缠!”谢迁怒道:“内河航运权,意味着你东秦的兵船,能够出入大明内河,这无异于将大明的腹心之地,悉数暴露在东秦的兵锋下,此条断然不可!”
“内河航运权,只是为了商事方便,东秦兵船具是商船,之所以装舰炮,乃是明国治理不善、剿匪不力,使得海盗遍地,不得已我东秦才武装商船!他日你明国海晏河清,我东秦兵船,自会拆去舰炮!”阿信争执道。
“这是什么话?此事怎是我大明之过错!”
“怎不是你大明的过错?若非大明进攻我双屿驻军,我军怎会打这一仗?”
“呵呵,那双屿岛本就是我大明之疆域!”
“疆域都让海盗占去了,还不承认海盗横行,还不许我们商船装舰炮?”
“你此乃辩白!”
“尔等更无理,爱谈不谈,今日不签,立马就停了漕运,我看你大明能撑多久……”
“黥人无耻……”
“呵,我东秦携胜利之师,愿意议和已是恩赐……”
“那还谈个甚……”
谈判很快就成为了骂街,各种狡辩争论轮番上演。
记录的文书都有些无从下手,被各种古怪言论给弄得摸不着头脑。
等到争吵一阵后,和谈直接宣布暂停。
……
过了约一个时辰后,和谈重启。
刘大夏提出了对等的方案,即大明的船,也能进东秦的内河。
阿信一口回绝,表示若是再存此想法,那么和谈立停,大明宁波驻军,即刻发兵绍兴。
如此强硬之语,令的大明使团颇为无奈,只得提出了第二个方案,即东秦承诺,只派遣商船进入内河。
这一条同样被驳回,阿信表示除非长江沿岸也开放一个口岸,否则的话断然不行。
刘大夏无奈,只得暂且搁置此条,商议之后再说。
而后又谈了开港的数量,谢迁一口气就砍掉了四个,表示只能开放泉州港。
阿信气的拍桌子大骂,直接表示不谈了,大明一丁点儿诚意都没有。
无奈,大明使团只得换个方案,表示天津不便开放,请求东秦换一个地。
阿信直接拒绝,但却表示天津海关,可以由大明自己全权管理。
刘大夏觉得可行,便通过了这一条。
就这样,谈判艰难的谈完了第一天。
……
十天后,和谈只剩下内河航运权、宗藩互认以及招工三条存在重大分歧。
东秦寸步不让,大明则期望东秦,可以以其他条款,来换掉这些条款。
实在是内河航运权太重要,眼下能多磨一会,自然不想轻易松口。
失去耐心的阿信,开始让镇江守军禁止通航。
大明使团依旧是不松口,每天谈每天磨,做着无意义的挣扎。
华夏四年5月6日,京师急令快马加鞭的赶到宁波。
一直同京师有联络的大明使团,在这日纷纷没有吃饭。
第二日,大明使团主动提议,和谈所有条约均告通过。
刘大夏以最快的速度签订和约,东秦称《宁波条约》。
这份条约涉及了通商、关税、文化宣传、招工、外交关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
其中最关键的点有:其一、大明五口通商,与此同时共建海关,关税也只能由东秦议定。
其二、领事馆和治外法权,大明失去治外法权,华夏国民可以自由出入明国居住、经商、游学等。
其三、允许在大明办报纸和戏剧院等文化机构,发行的内容,大明无审查权。
其四、内河航运权,规定华夏国商船,可以自由出入大明内河,进行商业活动。
其五、招工、办厂之自由,这一条规定,任何华夏国民,均有自由在大明招募工人、建设工厂。
其六、宗藩互认,大明在藩属国所有的诸权益,华夏国一律对等享有!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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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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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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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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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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