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也得有陆商供货,而陆上货物一般都要走北关,只要北关这么一掐断,那么这群商贾就得急得团团转。
加之浙江三司以及户部官员,又有多少人从中收过好处?
他们之前未曾有所准备,就是没想到刘大夏居然真敢动钞关!偏偏这老狐狸只动一下,却又没完全动。
这就让人有些投鼠忌器,眼下钞关已经被控制,他们也只能写信上报,让朝中的人弹劾一二,压根就不敢逼急了刘大夏。
马文升不愧在浙江浸淫多年,对浙江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还是非常的门清,只出了一个主意,就让刘大夏掌握了主动。
而刘大夏也不敢多耽搁,直接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着快刀斩乱麻,将第二把火烧起来。
杭州府衙,浙江三司官员和驻守将官都齐聚一堂,齐齐等候着总督大人升帐议事。
自明初剿灭了蒙元海上余孽和张士诚余部后,浙江驻守的最高军职就是副将,还有两个参将。
副将就是一个军职,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正军级,比镇守总兵官要低上一级。
他们三人此刻最慌,因为黥事说到底还是兵事,少不了他们三人要被质询一番。
“总督大人到!”随着堂外一声高呼,堂内坐着的官吏,纷纷站了起来。
刘大夏一晚未睡,只在等候官员时眯了一会眼,可他此刻却依旧是精神抖擞。
他跨入堂内后,满堂文武立马齐呼道:“见过总督大人!”
“不必多礼,都请坐!”
“都来齐了吧?副将齐全理是那位?”坐定后,刘大夏问道。
齐全理站了起来:“卑职在!”
“嗯,此番黥人占据双屿,你可曾打探到什么军情?”
“这……卑职只知黥人攻灭双屿海盗,进据了双屿,其兵船一度进入过海宁海域!”
刘大夏冷冷一笑:“那浙江兵力、军械、各地官仓的粮食存量,你可知晓?”
“卑……卑职,这……浙江各卫所,兵员定额为5600,卑职只知,满额卫所几近没有!”齐全理难堪道。
“那若是要驱逐黥人,你有何良谋?”
齐全理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黥人不过是海外蛮夷,其盘踞双屿,其势必不能久,只要大明天兵奋力一击,能可战而胜之!”
“好一个战而胜之!”
刘大夏猛的拍桌子说:“黥人都打到浙江门口了,你这副将还是一问三不知!”
啪——齐全理跪了下去,辩解道:“大人,实在是各地军务松弛已久,浙江又只有沿海,不时有海情警讯……”
“住口!”刘大夏怒道:“你身为副将,总理浙江军务,不思进剿海盗水贼,遂使黥人酿祸!今问及兵事,又一问三不知,莫非你这浙江的副将,就不需要知兵?”
“传令,将齐全理夺职下狱,押送入京!”
“总……总督大人,冤枉啊!冤枉啊!……饶命啊!”齐全理大惊。
未多挣扎,就被刘大夏带来的兵给押解下去,手头有兵的总督,就是这么不讲理!
其余文武见状,瞬间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只顾着安定的坐着,看完这出杀一儆百的戏码。
刘大夏扫视了一眼,这才拱手道:“诸位同僚,在下深受皇恩,为三省总督,并不是来为难诸位!
实在是黥人猖狂,已然将手伸到浙江!前番其阴吞琉球,便知其狼子野心!当时圣上,前几年便已经下旨,让沿海诸省整顿军务,可自旨意下达至今,反响寥寥!”ωωω.χΙυΜЬ.Cǒm
“而黥人如今,更是直接盘踞双屿岛,其兵锋之盛、气焰之嚣张,可见一斑!若是任其占据双屿岛,其势必得寸进尺,届时其兵船,怕是要直抵杭州城下!
何况黥人,一直在我大明境内拐带良民,不加以遏制的话,不出五年,黥人怕是将更加坐大,到时候整个东南半壁,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眼下双屿,虽定为剿抚并用,可依我对黥人的了解,他们贪婪成性、唯利是图,决计是不会轻易撤出双屿岛!为了震慑黥人,眼下浙江头等大事,便是整军备战!”
“各卫所要尽快补足兵员粮饷,防止黥人突然袭击!其次便是聚兵练兵,我军缺乏演练,不操练几月,怕是难以应付黥兵!再其次便是粮饷,练兵聚兵无饷不成,皇上已有旨意,杭州府库里的库银,即刻封存,悉数用以整军。”
浙江文武皆是面面相觑,他们中不少人都只听过东秦,知道黥人这个称谓是传闻东秦人多黥面,故而对其有的一个蔑称。
可朝廷对于黥人这般看重,还是让他们颇感以外,虽占据双屿岛,可也不见得比之前的海盗更难对付。
“总督大人,这黥人即是海外蛮夷,又何必与他们这般见识?赏赐他们一些财物,再下旨说明利害,想必也就自去了!”按察使李赞忍不住说。
刘大夏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在浙江为官,反倒不如老夫对黥人的了解!实话告诉你们,黥人有巍峨巨舰,更兼火器犀利!
如此蛮夷,你可曾见过?其若有贼心,东南半壁怕是顷刻间就得天翻地覆!此次即便是不对黥人用兵,老夫也要整顿了三省的军务,如此才算是稳妥之举!”
“那总督大人,准备多长时间,荡平黥人?”林符也问。
“聚兵至少需要两三月,练兵至少需要四五个月,筹措船只粮草,亦是需要几月!没有一年时间,老夫不敢轻动!”
在场官员无不闻言而忧,这要拉锯一年,他们就得深受一年的烦扰!这聚兵说来容易,可各地兵入浙江,少不来会有劫掠之事,且军饷花销也是一大笔钱。
只是此时就反对?他们还真不敢,只能等到“民怨鼎沸”后,他们的弹劾才能有效。
“诸位同僚且放心,老夫会下令严申军纪,若是有苦民害民之举,老夫绝不放过!至于浙江其他事务,老夫也不会过多干涉,只期望诸位能够同心戮力,共逐黥夷!”刘大夏自然知晓他们的忧虑。
在座文武忙起身,一起说几句场面话。
刘大夏见火候到了,立马拿出了一份调令。
这份调令便是调兵的方略,为了应付浙江兵力不足的状况,决定先期从江西调兵五千,南直隶调兵七千。并调南赣总兵金泽,统领军务!
这让在座的官员又是一惊,惊讶的不是调兵人数,而是调来南赣总兵!
在明代,东南只有江西有两个总兵,一个是南昌总兵,一个是南赣总兵。
这些镇守总兵官比副将高上一级,相当于省级军区的总司令,掌握的是省内防卫与用兵。
而要论重要性最高的,当属南赣总兵!原因就是赣州地界,土匪众多。
为了保证南北大通道的畅通,南赣总兵几乎每年都要剿匪。
在另一个时空,还得等到王阳明出场,南赣的匪乱才终被平息。
所以南赣总兵在兵事上,定比承平日久的浙江副将,要老练的多。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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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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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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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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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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