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已浓,枯黄的树叶如同地毯,厚至脚跟,到处都散发着枯叶的腐蚀味道,雀山下的枫叶林层层叠叠,在鸟雀欢唱间,别有一番意境。
路边的雪白色小花铺满了路边剩余的空地,花香醉人,许多可爱的麻雀一跳一跳,在一边啄着野花上遗留的露珠,雨后的路湿湿滑滑,虽不太好走,但是见那薄雾飘在林中,蜿蜒绵亘,宛如置身梦境,流连忘返。
易千霜跟在后面扶着云瑶夜,生怕她跌倒了,瞧她高兴得连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一个劲得采着所经之处好看的野花,没一会就采了好些,拿在手上已有了一束,她又回头和他说:
“霜儿,你有没有线给我捆一捆啊?”
以前她是叫他千霜,自从上次去碧叶楼给他取名叫霜儿之后,一直都改不了口,虽然这名字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气质,他也懒得反驳,由着她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将野花捆了捆,帮云瑶夜拿在了手上,也一直没扔。
走了两个时辰的路,云瑶夜才似乎看见了一大块平地,还有一间竹楼坐落在那儿。
丝丝云雾缠绕其中,恍然隔世之局,竹楼外被一堆花花草草围绕,晒干了的药草摆列齐整,云瑶夜离的虽远,鼻子灵的她已闻到了那股药香,山下有村落,而山腰只有这一处人家,她不知山头有什么,但是抬头望去,悬崖峭壁,森林茂盛,不见半点屋檐,似乎是无人之境。
她第一次来雀山,抄着近路,看见雀山上的花草更加新奇古怪,勾起她的好奇心来,其他地方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那竹楼用的是老黄竹,一共有三层,外型别致,在这山水清秀之间,如世外之居。
门禁闭着,易千霜敲响了那木门。
门吱呀一声,隔着一条门缝,可见是一位小厮模样的矮小少年。
他看上去十四五岁,他见了来者,并未完全敞开了大门,而是打量了云瑶夜片刻,淡然道:
“不好意思,主人不在,闭不见客。”
随即关上门,易千霜又去敲,则没有了任何动静。
易千霜无奈得问云瑶夜:“看来药仙大人不在这儿,要不我们等等吧。”
云瑶夜摸索着门外的那些药草,石壁上还放着一些茶叶渣子,冒着热气,洗好的茶具还滴着水未晾干。
世外高人向来不喜热闹,也不爱见客,这是常理,茶叶未冷,不是有客在内,便是主人坐镇。
“看来微生嘉不愿见我了。”
易千霜路上听云瑶夜说起,微生嘉是答应见她的,可是现在又不见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怕是他闲坐家中,万事已闻,,但是微生嘉所听到的是有人借机生事的流言,如此一来,就有了谢客之意。
等候许久也不见门在开,易千霜想了想:“瑶夜啊,不如我们改天再来吧,这天都要黑了。”
云瑶夜肚子也饿了,随身的干粮也已经吃完,可她哪是轻易打退堂鼓的人,虽然微生嘉不愿意见她,但是救命更加要紧啊,她父亲还等着她的灵药救命呢。
竹楼上有窗,并不是密不透风,隔音效果并不好,她在此处等候,里面的人肯定心知肚明,但是她做什么,才能让他见她呢。
“霜儿,把你的佩剑给我!”
易千霜明显楞了一下,但还是取下了剑:“你不会是要砸门吧?”
砸了门人家岂不是会更加生气,更不想见她了?云瑶夜拿起剑,出鞘,用力朝着自己的右边的手臂刺去,衣裳很快被染红,鲜血涌了出来。
看着那血就要滴到地上,易千霜慌了,急忙将她的伤口捂住,急迫得大叫起来:“喂,你……你怎么了!”
“刚刚上山时被荆棘刺了,似乎有毒,血怎么又冒出来了,霜儿,快帮我把其余的毒血挤出来。”
易千霜慌乱得拿着一张白绢缠绕在伤口上。
“怎么办啊,瑶夜你别怕我帮你!”
云瑶夜顺势倒在地上,一手捂住缓缓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慌乱得哭喊起来:“霜儿怎么办,我,我头晕,我是不是要死了!”
易千霜抱住她:“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死了我就没妻主了!妻主啊,你不能丢下我啊……”
云瑶夜两眼一翻,无视那番让人无语的话,啥叫她死了他没妻主,他们啥时候关系变成夫妻了?这演的是不是假得过头了?易千霜,你脑子被门夹了吗,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Χiυmъ.cοΜ
易千霜依然哭喊起来,为了配合云瑶夜,他可是身心俱进。
“救命啊,来人啊——”
就在这时,门突然大开了,一身淡蓝轻纱,素白里袍,依然蒙着面纱的微生嘉踏了出来,神色冷然,风姿绰约,他抬眼望见云瑶夜倒在地上,一片血泊将他的石板地染了一大片。
“你要是死在这里了,怕是会脏了我这小竹屋。”
他又瞥了易千霜一眼,易千霜把头偏了过去,哼,要不是有求与你,就凭这句话,我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
“赶紧起来吧,这般赖着不走,就算到了这世外清静之地,也能被你给扰乱了。”
微生嘉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见云瑶夜睁开了眼,他回身进了屋。
屋子里还挺宽敞,没有过多的摆件,也没有多余的椅子,中央摆上了茶具和地毯,装饰简单,淳朴而风雅。
微生嘉面无表情,用行云流水般洗了茶具,将茶叶过滤,在沏在杯中。
易千霜和云瑶夜坐在一边,易千霜一直低头给云瑶夜止血,刚刚在外面抓了一把止血草,血很快就止住了。
茶杯推到云瑶夜面前,她见微生嘉并不发话,一直摆弄着他的茶具,气氛有些尴尬。
“微生公子真有闲情逸致,对茶道如此精细,在下很是钦佩……”云瑶夜随意找了个话题缓解这冰冷的气氛。
“那可万万不敢当,我不过是清闲之时做些小事,哪有你所做所为无懈可击啊。”
他轻蔑得瞄了云瑶夜一眼,又低头将茶杯重新清洗了一遍,举手投足依然是那么优雅自然,就连那些刻薄的话也听上去没有半分尘污。
“徐家被人陷害至此,让人惋惜,朝中官官相护,互拉能人以壮家族,乐亲王手段阴险,所在之下皆非良民,你那日求我,我虽答应,可又听闻你恶事在起,加害无辜,我后悔万分,不过失信于人绝非贤君,我只救你父,不救你自身,就算你今日死在我这里,我也不会心软分毫。”
哼,云瑶夜不屑得侧过头去,你不救我算了,我死了你的名声也毁了,一个大夫门前死人,他却见死不救,以后这事传出去,看你还怎么死骄傲死任性。
不对,要是人人知道是一个奸杀别人夫郎的人死了,他淡然无视了,估计还会有人赞赏他……
我靠,没天理了!
我忍,我忍,为了得到救命的药,我忍到肚子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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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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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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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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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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