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阖上了眼,不肯看罗帐。
罗帐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两个嬷嬷的桎梏,可是却一直不得其法,她手脚并用的扑腾着,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怨恨驱使之下更是可怕的,她不知怎的就挣脱了嬷嬷的钳制,扑到了徐晚的面前,伸出两只手掐住了徐晚的脖子,骂道:“是你陷害的我!就是你陷害的我!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那枚钗子明明是在你的床铺上的,为什么会到了狗剩的手里?再也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了!你不得好死!”
徐晚定定的看着罗帐,那种冷淡而平静的眼神却让有些癫狂的罗帐安静了下来,她手上的力道也慢慢松了下来,徐晚的眼神尚且算是温和,可偏偏有种让人惧怕的震慑,徐晚轻轻的替罗帐头上歪掉的钗子扶正,然后淡淡的问道:“那听雨倒要问上一问了罗帐姐姐的钗子为何会在听雨的床铺上?”
罗帐怔住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又能如何回答?
难道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那肮脏龌龊的心思?说自己把自己的钗子放在听雨的床上,是打算陷害她偷了自己的东西,让大家都看不起她,让夫人厌弃她,让世子爷也不再对这个不堪的丫鬟好?让自己顺风顺水的成为世子爷的姨娘?让世子爷宠爱自己?
这样的话…..呵呵。
罗帐彻底安静下来。琇書網
可是徐晚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她淡淡的说道:“罗帐姐姐怕是糊涂了,就算是听雨陷害的你,那听雨也没办法代替罗帐姐姐和狗剩眉来眼去,也没办法代替罗帐姐姐丢了那肚兜,也没办法代替罗帐姐姐和狗剩私定终生!难不成罗帐姐姐以为狗剩就是瞎的?”
罗帐动了动嘴唇,她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她输的不明不白,实在是不甘心!
额前的碎发服服帖贴的黏在罗帐的脸上,脸上的粉和胭脂早就被汗水和泪水打湿了,花了一脸,像是个唱戏的戏子,她的神色有些枯槁,一时间竟然像是开败了的花一样而这朵花在早上的时候还是洋洋得意,姿态饱满的。
顾夫人扶着额头,闭着眼睛,似乎这一场闹剧让她十分困顿。
嬷嬷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散了吧。”
徐晚这才和几个丫鬟们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一路静默,一路各怀心事。
一直走到垂花门了,越过这个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就到了世子爷居住的那个精致的像是皇宫内院的院落,红烛才停住了脚步,叫了一声“听雨姐姐。”
徐晚回过头看着红烛,静默的等她开口。
“是你陷害的罗帐姐姐对不对?”红烛的脸色有些发白:“你前天晚上出去过,我知道。就是你陷害的罗帐姐姐,你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太恶毒了一些吗?”
歌楼和红烛的关系一向比较好,在红烛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扯住了她的袖子,但是红烛似乎并不领情,激动的甩开了歌楼,她定定的凝视着徐晚,执意替罗帐出头。
徐晚笑了,然后视线越过红烛落在歌楼的脸上,半响后她收回了目光,没有回答红烛的质问,转身走开了。
有些人永远不会记得自己落井下石的样子,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丑恶的嘴脸,只会觉得旁人如何如何。
徐晚嘴角的笑容有些冷漠,一向以为红烛天真单纯,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一个单纯天真的丫鬟是如何能稳稳当当的成为世子爷身边的一等丫鬟?
谁知道红烛却追了上来,声音也一度拔高,周围清扫院落、修建花枝的丫鬟们也不能安心做事了,频频的朝着这几个大丫鬟看来。
红烛的声音尖利:“听雨姐姐,你这样做,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晚上就不会做噩梦吗?”
徐晚回头,淡淡的瞥了红烛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瞧着红烛妹妹怕是贵人多忘事。至于噩梦,听雨自问从无亏欠任何人,晚上自然睡得安好。”
“至于红烛妹妹,可就不一定了。”徐晚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径自往屋里去了。
歌楼深深的看了红烛一眼,红烛的自作聪明让她有些失望,看着红烛执迷不悟的样子,歌楼也抬脚走了。
只剩下红烛一个人在原地咬着嘴唇,唇上的胭脂已经淡了。
……
顾夫人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愁云惨淡,身边的丫鬟们的都被请了出去,只剩下一个最贴心不过的嬷嬷在身旁服侍,她扶着额,眉眼间不经意的爬出几缕皱纹,面前展开的信纸上滴满了泪痕,她握着嬷嬷的手,强自镇定起来,饶是如此,声音里还是带了一抹哽咽:“老爷在哪里?快去请老爷回来。”
嬷嬷的心沉了下去,声音颤抖的回道:“老爷的有个同年过寿,老爷去贺寿了,还命回事处准备了礼物。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来。”
“那就快派了人去请!”顾夫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嬷嬷应了一声,这般失态的样子并不多见,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信纸上落,轻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顾夫人机敏的收起了信纸,又催促道:“快去。”顿了顿,又呢喃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顾夫人慌乱无章的看着嬷嬷,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容儿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嬷嬷心一沉,容儿是宫里那位的名讳,这一胎保不住了……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可是她又不能明白,贵妃娘娘圣眷正隆,就算这一胎保不住了大抵也只会引来圣上的怜惜,何须如此惊慌失措?想是这样想,她还是慌慌忙忙的去了。
嬷嬷走出的瞬间,顾夫人就扑在了几案上,呜咽的哭了起来,声音中透出一种绝望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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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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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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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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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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