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兜是前好几天罗帐落在我这儿的!”纵使是在顾夫人的跟前,狗剩回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着罗帐挤眉弄眼的,一边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罗帐,一边说道:“至于钗子,是她前个儿晚上拿来给我的。”
罗帐的眼泪汩汩的流着,头重重的叩在光可鉴人的镜面砖上面,两三下额头就红了一片,她声音里的哽咽再也无法隐藏,她望着神色凝重的顾夫人,唉声泣道:“求夫人明鉴,求夫人明鉴,罗帐从来没有私下里跟狗剩有过多的来往,罗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攀咬奴婢,这般败坏奴婢的清誉,定是有人诬陷的奴婢……”
狗剩瞪大了双眼看着罗帐,常年猥琐的笑容让他不笑的时候也带出一股痞气,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就不像是什么老实人,但是这次他的神色却有几分不似作假的愤怒:“罗帐…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这些东西明明就是你亲手交给我的,怎么能说……怎么能说是我故意诬陷你的呢?”
顾夫人瞧着罗帐,淡声说道:“从来没有私下里有过多的来往?那就是还有来往的?”转脸看向了狗剩:“你们如何来往的,如何私相授受的,都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个清楚明白!”
狗剩的身子抖了一下,望着罗帐满脸泪痕的脸,还有她红肿的眼睛,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定定的望着顾夫人喜怒难辨的脸,又看了看罗帐,今天这幅仗势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脸上呈现出纠结的神色,然后垂下了头,艰难的开口:“回夫人的话……跟罗帐无关,这些东西都是我从罗帐处偷的……世子爷身边的小厮客舟跟我相熟,我就借着去找客舟的由头偷了这些东西……”
罗帐脸上的表情终于又鲜活了起来,她终于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听雨床上的钗子会跑到狗剩手里,丢失了好多天的肚兜也会落在狗剩的手里,更不知道狗剩为什么会一口咬定自己和他有私情,更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会忽然改口,但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扑到了顾夫人的脚边,泪如雨下的哭诉道:“夫人明鉴!这件事情跟罗帐毫无关系,罗帐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什么苟且……不知道他这个混账东西安得什么歹毒心肠这般来陷害我!求夫人给罗帐做主,还罗帐清白!”
顾夫人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微的表情,却是鄙夷和轻蔑:“你说你去罗帐处偷了她的东西?你一个男子如何进得了丫鬟的闺房?莫说是你,就算是客舟,他也进不了!你如何能偷得罗帐贴身的衣物?如何偷得了罗帐仔细保管安置的御赐之物?”
顾夫人看的是罗帐的脸,话却是对着狗剩说的。
狗剩脸色有些灰败,他嘴唇蠕动着和没有出声。
罗帐跌坐在了原地,软绵绵的像是一个没有骨头的人,全无半点平日里的风姿,顾夫人话里的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她相信了狗剩的话。
罗帐呆呆的,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流下去,她扪心自问,换做自己是顾夫人或者任何一个旁人,大抵都会相信狗剩的物证和话语吧……
她跪着匍匐,挪动到了狗剩的跟前,望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告诉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你告诉夫人,求夫人还我清白好不好?求求你了……”
顾夫人看着狗剩,道:“你与罗帐若真有什么,那我不妨成全你们。”
罗帐的嘴唇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可是却不敢回头去看顾夫人的脸。
狗剩的眼神里有了光彩,他兴奋的抬头,看着顾夫人,问道:“当真?”
一旁的嬷嬷看不下去了,插话呵斥道:“你就是这般跟夫人说话的吗?”
狗剩没有理会嬷嬷的呵斥,径自说道:“那是春日的时候,四位姑娘在寻芳院放风筝,罗帐姑娘的风筝线断了,被风吹走了,那是一个非常精致的蝴蝶风筝,我在外院的树梢上捡到了,听别人说是世子爷身边一等大丫鬟罗帐的,我就给送去了。夫人您也知道,我是个人嫌狗弃的,可罗帐姑娘见了我,十分温柔,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仅亲自给我倒了茶,还送我了一两银子让我拿着玩。我那时候就觉得如果能娶了这个姑娘做我婆娘,就知足了。我魂不守舍,就跟客舟攀上了近乎,平日里在外面寻到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就给罗帐送去,一来二去我们也相熟了起来,遇见时能说上两句话。”
“我知道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怕罗帐姑娘嫌弃我,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多说什么……直到那天,罗帐姑娘在后花园玩水,湿了鞋袜,恰好我路过,就替她叫了红烛姑娘拿换洗的衣裳给她,肚兜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而且,罗帐分明知道肚兜是在我手里的,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来找我要,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琇書蛧
“前个晚上,罗帐姑娘找到了我,把这贵妃娘娘赏赐的金钗送给了我,说让我明天来找她,和她一起去找夫人您说个明白。我欣喜若狂……谁知道……谁知道罗帐她翻脸不认人…….”
红烛哎呀了一声,然后说道:“夫人,确实是有这件事情的!罗帐姐姐的风筝是丢过,被狗剩送了回来,鞋袜也的确是红烛送去的……”
罗帐的记忆被串联了起来,这些细碎到不值一提的事情怎么就落在了狗剩的心上?她向来笼络人心,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如何顾得上在意狗剩的心思?又如何能明白这个猥琐滥情的人存着这样的心?
肚兜也许是她丢掉的,可是前天晚上她哪里见过狗剩?又哪里去送过钗子?
她望着顾夫人,刚想开口辩解,就被迎面飞来的茶盅给砸的七荤八素的,幸好茶汤不是滚烫的,温热的茶水劈头盖脸的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水顺着脸滴在了地上,她闭上了眼睛。
“传我的话,把罗帐配了狗剩做妻,日子就定在后天,趁着这个时候你回去告诉你老子娘一声,另外,从今往后不准罗帐姑娘在世子爷身边当差不止如此,整个国公府,不准罗帐当差!”顾夫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多提半句。我若是在府里听到什么议论,你们几个就等着挨板子吧!”
几个丫鬟齐齐应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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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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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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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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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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