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听了好大一会儿才辨别出声源在那里,把掉在地上的闹钟捞上来,关掉。靠在床头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有点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可是正对着的镜子里出现的却是一张十分苍白的脸,皮肤是那种不健康的惨白、可是眼窝很黑,再加上眼睛里面的红血丝,以及垂下来的头发——真的很像鬼。
徐晚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仔仔细细回想了几遍,脑海中却仍旧是一片空白。
唯一有的印象就是她昨天晚上把校服洗了,正晾在阳台上。
脑袋很疼,像是被谁狠狠地揍了一顿。
门外响起有韵律的敲门声,徐晚能分辨出来是周尧来叫她起床了,她讷讷的应了一声,说起来了,然后慢慢的从被窝里起来,下床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卢赫、周准以及周尧好像都起得比往常早,齐齐整整的在餐桌边坐着,瞧见她洗漱完坐过来,神色都有些凝重,卢赫先发了声:“深深……要不你今天别去上课了吧,爸爸带你去个地方。”
徐晚的目光从那些丰盛得过了头的食物上抬了起来,缓缓的问道:“爸爸要带我去哪里?”
卢赫欲言又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去了就知道了。”
徐晚的嘴角渗出一丝冷笑,望着卢赫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轻蔑。
周准蓦然抬起了头,眼眶通红,目光中似乎带着盈盈泪水,他直直的看着徐晚,搁在白色餐桌上的手捏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显着,一幅蓄满了力气要冲到哪里去的样子。
即使含着泪水也恶狠狠的目光落在徐晚身上。
徐晚这才发现周准的态度极其恶劣,她淡漠的眼神轻轻扫过,嘴角仍旧是那般不屑的笑容:“怎么?周准你想打我?”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刺激到了周准,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只手就拎起了徐晚的衣领,另一只手捏成了拳头,照着徐晚的脑袋落了下去。
可终究是停在半空,带起的一丝风拂动了徐晚的发丝。
周准双眼通红的望着徐晚,眼神里的情绪极其复杂,有痛苦、有挣扎、有怜悯。
他又砰的一声丢开了徐晚,和谁赌气似的拎起书包就往外跑去。
徐晚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了卢赫的身上:“爸,你看见了吧?平日里周准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一面吃一面拿筷子戳了一个奶黄包放在嘴巴里面咀嚼着。
可是心口闷闷的,尤其是她面对着周准的目光的时候,好像——她是一个极其可怜的人,这种眼神,似乎似曾相识,她……昨天晚上一定见过这种目光!
到底是谁的目光?
和周准一样。
周尧?卢赫?
对了,她的猫呢?她伸了伸脑袋,平常他们吃早餐的时候,那只猫都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卧着,慵懒又随意,和他们这些繁忙的芸芸众生一点儿都不一样,可是今天……她的旁边坐的是周准。
“爸?”卢赫好像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了,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出神,她一声没能叫回他,就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然后又叫了一声:“爸,我的猫呢?”
这个时候,徐晚注意到,周尧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本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悚然收回,有些手忙脚乱的把目光落到自己面前的那碗白粥上,掩饰似的大口喝了起来。
徐晚的心像是被谁剜了一刀一下,她和周准一样,速度极快的站了起来,可是她没资格去揪谁的领子,她只能捏紧了自己的手心,大声的问道:“我的猫呢?”
“你们对我的猫做了什么?”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低头沉默着,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遍布全身。
她开始四处寻找她的猫,餐桌下面没有,卧室的门后面没有,窝里也没有猫,阳台上面也没有……徐晚的心凉了半截,她真的是受够了,不就是讨厌她吗?至于对一只猫做什么吗?
她冲到周尧的面前,扳动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周尧!你把我的猫怎么样了?”
“死了。”一旁的卢赫轻轻的说道,然后站起身子,把徐晚搭在周尧肩膀的手轻轻的拍了下去,对着徐晚的瞳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猫死了!”
“卢赫!”周尧大声的呵斥了他:“你想做什么?你想逼死她吗?”
“你的猫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跟别人都没有关系!怎么?还想知道什么?”卢赫没有搭理周尧的呵斥和阻止,仍旧瞪着眼睛望着徐晚,条件允许的话,按照卢赫现在的状态,估计撕了徐晚都有可能,徐晚被他疯狂的眼神吓了一跳,却没有忘记喃喃的反驳他:“就是周尧杀了我的猫!爸,你怎么能这样偏帮着外人呢?”
“我怎么会杀我的猫,它那么可爱!”徐晚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不为别的,她难受,分明自己才是卢赫的亲生女儿,可他为什么对周准那么好?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样诬赖她!甚至还想把她送走……也许卢赫和周尧一样,都想杀死自己!
这样想着,徐晚的脊背一凉,她望着卢赫隐隐发狂的目光,头一次感到了害怕。琇書蛧
大家都想要她死。
可她只想活着,该怎么办?
逃吗?逃得掉吗?
“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卢赫受不了徐晚那样幽怨的目光,再加上心头不断蔓延出的恐惧,终于吼出了心头的那句话:“你是你妈和别人生的!我不是你爸!”
他不介意替别人养孩子,即使头上一片青青草原,他为了爱情也甘之如饴!
可是……他这个亲手养大的、自己妻子奸夫的孩子竟然想杀了他!
他曾今在他日常使用的牙膏中发现了硫酸亚铊!
那是一种能让人中毒的化学物质!
要不是他留了戒心,恐怕早就死了!
昨天晚上他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明明亲眼见到徐晚手中拿着锐利的尖刀、一下一下的在那只胖猫的身上割着,胖猫满身是血、苦苦挣扎着,可是徐晚的嘴角却露出那种残忍而满足的微笑!
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觉得他再也受不了她了!
他要把她赶走!把她送走!不管在什么地方、总之,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
想比卢赫的暴跳如雷,周尧显得十分冷静,她抬手在卢赫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温暖而柔软的触觉让卢赫清醒不少,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有病,他不能再刺激她,万一她在做出什么更残忍的事情出来可怎办?
今天能杀猫,明天就能杀人!
所以他深吸了几口气,放缓了语气,轻轻的说道:“深深,听爸爸的话,去医院好不好?”
徐晚的脑子里却只有刚刚卢赫口不择言吼出来的那句话:“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卢深深不是卢赫亲生的?
所以才会放任周尧那样对自己?
可是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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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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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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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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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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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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