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极尽,那妇人嘴里呼出的臭气扑了冯四延一脸,他几乎就要呕出来了,被打的眼冒金星的脑袋略清醒了几分,定睛一看,吓得咣当一声就跌在了地上。
眼前的人哪是什么仙子!是夜叉还差不多!
又惊又怒又羞,冯四延一下便软了下去,只呆呆的望着那张夜叉般的脸,半响才指着她,颤颤巍巍的问道:“你怎么会是你?”
这妇人,冯四延原是认得的,本是林氏带来的陪嫁,小时候染过天花,虽然命大活了过来,却留了一脸坑坑洼洼的疤,又加上身强体壮,整日在田里晒着,肤色黧黑,一口黄牙上的牙渍都有几两重了,最关键的是她做了一辈子的老姑娘,年纪大的可以做冯四延的娘了。
一想到刚刚那一幕,冯四延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去。
“相爷这是什么意思?”那头发半百的老妇人站起了身子,盯着冯四延,怒不可遏,牙齿都打着颤,显然是气的不行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胆敢那般欺侮老身!”
冯四延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之中,一时没回过神来。
占了谁的便宜都不可怕,唯独眼前这个宋嬷嬷的便宜是最
等到冯四延回过神的时候,那夜叉已然哭着嚎着跑了出去,冯四延隐隐的听到几个字,什么“没脸见人了”、“不活了”、“玷污”、“清白”站起身来头重脚轻的往外走着,眼看着内宅的灯一盏盏亮起,眼看着睡眼惺忪的林氏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把那宋嬷嬷扶起来
宋嬷嬷跪在林氏的脚边,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夫人一定要给老身做主啊,老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受过这天大的委屈,求夫人还老身一个清白,不然老身还不如一根麻绳掉死算了!”
林氏的脸沉了下去,望着宋嬷嬷喝道:“深更半夜的,这般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宋嬷嬷被吓到,噤了声抽泣着。
林氏很无奈,抿了口茶,让丫鬟去抬了烧的旺旺的红萝碳,放在有些清冷的西厢房里,她正想说什么,身后的丫鬟指了指门口,她才瞧见像是丢了魂一样木然游荡着的冯四延,急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外扶住了冯四延,盯着他一身屎尿的模样,满是担忧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冯四延看着林氏,和一众丫鬟,突然很想哭,他知道他这下算是完了。
什么颜面?什么尊严?什么威严,这下算是完了。
冯四延不说话,林氏和几个丫鬟也没说话,大家都在一阵尿骚屎臭中迎着冷风站着,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中。
紧接着,三位小姐也围着厚厚的貂裘过来了,望着冯四延,一时间被恶臭熏得捂住了嘴巴,没了言语。
偏偏宋嬷嬷是最不知道看人眼色的,跳出来扯着嗓子吼道:“夫人啊,你一定要给奴才做主啊,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他欲对老身行不轨之事!”
冯家三小姐瞪大了眼睛瞧着地上苍老到风烛残年的老妪,又机械般的把目光挪到了冯四延身上,不可思议的、震惊的、怀疑的、惆怅的、尴尬的长大了嘴巴,几个丫鬟们也是这般
冯四延承受不住这般热烈的目光,身子晃了几下,眼前一黑,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他晕了。
“你听说了吗?”
“什么?”
“嘘,小点声,要是让人听到我们在这儿传小话,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宋嬷嬷知道吗?就是那个小时候出天花了的那个嬷嬷,听说是夫人的陪嫁。”
“就是那个鼻孔很大,鼻毛全露在外面,头发快掉完的嬷嬷么?她不是很少在府里吗?”
“是啊,就是她,她昨夜回府了,因着自己的床铺没收拾好,便去了柴房的茅草堆里打算将就一晚,明日回了夫人的话,领了赏钱就走的,谁知道,半夜里,老爷不知道怎么摸了进去,听说把宋嬷嬷的衣服都扒光了要做那事呢!那玩意儿都顶到屁股上了。”
“不会吧”
“宋嬷嬷哭着跑出来去找夫人理论的,昨夜是春香姐姐当值的,便全都告诉我了。这么大事想瞒也瞒不住啊!难道你们昨夜就没听到什么动静?”
另一个正在洗菜的丫鬟听到了,忙凑过来说:“我听到了,我昨夜拉肚子来着,好像是听到宋嬷嬷的声音来着。”
“相爷这癖好也太那个了吧。”
“真的是,宋嬷嬷都那么老了竟然也下的去手。”
“我以前只以为是夫人凶悍,老爷才不敢纳妾,如今瞧着,倒是那些都不合老爷的胃口。”
“听说,老爷还被淋了一身的屎尿!那宋嬷嬷睡觉的时候有在门楣上放一个恭桶的习惯,说是怕人进房间去偷东西,这般做了三十几年,没想到,还真淋着了一个!”Χiυmъ.cοΜ
说到这里,几个丫鬟对视一眼,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笑吧,还不敢大胆,只得偷偷摸摸的。
徐晚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几个丫鬟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偷偷摸摸的听完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林氏,倒是个手段很辣的,整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
然后,相府厨房的画风就变成这样了:一小丫鬟正在洗菜呢,洗着洗着就笑了起来,怎么都止不住,最后伏在桌子上笑的肚子都疼了。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小丫鬟在揉面呢,揉着揉着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不时的传来阵阵笑声最后也感染了徐晚,像个神经病一样的跟着笑。
其实只要脑补一下那个画面,徐晚就觉得太残忍了,对冯四延真的太残忍了。
好歹是一个丞相,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冯四延这下是真的病倒了,脸色惨白的歪在大迎枕上,神色木然,林氏坐在旁边,手里端着一碗才从厨房送进来的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给冯四延喝,没多大会儿,便见了底。
林氏把碗递给丫鬟,坐着和冯四延四目相对,瞧着他那憔悴的模样便忍不住红了眼圈,她是准备给冯四延一个教训的,敢在家里偷腥,可是却没想到下手太重了,最后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期,想到这里她就恨起了宋嬷嬷,也太不识时务了,不瞧瞧自己的样子,相爷能看上你?
还一副哭爹喊娘的被侮辱了样子,眼瞧人那么多非得喊
冯四延看着妻子的哀伤模样,鼻子不由得一酸,觉得愧对妻子,想起自己先前起的淫心,更是冰火两重天,便劝道:“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
林氏听着他一点也没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心下便更悲戚了,他们这些年走来,还是有感情的。
冯四延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刚才那鸡汤味儿不错,今晚上给我再弄只烤山鸡过来。我尝着不错,胃口也好些。”
林氏见他还有心思说吃的,心下便宽慰了几分,含笑应了。
一下午都陪着他,两人说说笑笑,倒是有几分刚成亲时候的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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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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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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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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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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