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恪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方才下了车。
宋简明的府邸很简单,可以说是有些朴素了,只不过花木扶疏,翠竹青葱,瞧起来很是宜人,虽是秋日,但丝毫不嫌寥落,庭院深深间透出几分说不出的雅致,宋简明拉着姬恪去叙旧了,临走之前吩咐小厮去请夫人过来陪客。
徐晚有一瞬间的怔楞,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看来男扮女装这件事情着实不靠谱啊宋简明这个草包都看得出来她在弄虚作假。ωωω.χΙυΜЬ.Cǒm
宋简明带着姬恪在自己的书房坐下,把周围的下人都散了出去,方沉着一张胖脸问道:“听说你差点连命都丢了”姬恪苦笑一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子,怅然的叹了一声:“怎的你都知道了那我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了”
宋简明的脸更黑了几分:“生死大事是要你拿来开玩笑的吗”
姬恪无声的笑了起来,而后才在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道:“他这次找的是江湖中的杀手,个个狠厉,不是善于之辈,又出其不意这次,他可真是打了一个漂亮的仗。”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向姑母交代怎么向宋氏祖宗交代”宋简明白肥的脸皱成一坨,像是个苦瓜:“我早就劝你去封地好好呆着,你偏不,非要在京城中窝着,做那眼中钉肉中刺。你这几年怎么过来的,想必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过的哪里像是个亲王,分明连个乞丐都不如,脑袋在脖子上都呆不踏实”说着说着语气就激烈起来,带着点讽刺的意味,顿了顿,舒了口气,才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也不想看着姬恪难堪,又把语气放缓了,左一句右一句的劝着。
“这次就听我一句,回封地呆着,天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着你。”宋简明唉声叹气的:“这次死里逃生真是老天有眼。你就别”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姬恪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子中的复杂情绪,淡淡的嘱咐道:“你好好呆在杭州府就行了,保住宋家最后一丝血脉便好。”
顿了顿,才又调侃道:“他们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就算我躲到江南来又有什么用何不如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吃香的喝辣的,反倒畅快的很。”望见宋简明的焦灼模样,又补充了一句:“最危险的地方通常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上京,他们起码顾着宗亲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动手,若我去了封地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简明只能叹气,姬恪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如何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下的,说的再多也不过是徒劳,着急的永远是他这个避世的表哥。想当年圣宪帝驾崩之后,德妃陈氏和五皇子篡改遗诏,联合丞相冯四延、陈德妃母家的势力把持了朝堂,不止逼死了极受宠爱即将受封为皇后的宋淑妃,便连宋家,也被连根拔起。
偌大的镇国公杀的杀,死的死,只留下他这个纨绔子弟避到了杭州府当个劳什子知府,而即将立为太子的吴王姬恪,日日在刀口上活着。
当年,宋淑妃有多受宠,如今的太后当年的陈德妃就有多恨,她不只恨宋妃,还恨姬恪,恨不得把圣宪帝这最后一丝血脉给掐断了,偏生上京城中有几个老王爷,最见不得这种残害子嗣的事情,掣肘着陈太后,让她一直这般憋闷着无处下手。
想起往事的宋简明沉沉的叹了口气,望着姬恪有些泛白的脸,沉默了下去,没有再说下去。
当年的事情何尝不是他心头永远的痛,他又何必旧事重提惹他伤心。
姬恪也沉默着,品着杭州新进贡的九曲红梅,凛冽芳香扑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醇厚的茶香,饮了口,才把白瓷润福样茶盅搁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三日后我便回京了,在这之前,你务必让上京中的人知道我在你这杭州府。”
宋简明看着姬恪,叹着气应下:“这你便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那位姑娘是怎么回事听说在城门的时候你还很护着她”宋简眀呷了一口茶,他素来是个乐天的,不把那些忧愁的事情放在心里左右思索,这时便觑了个空,挤眉弄眼的看着姬恪:“我觉得你待她很是不同呀”
“”姬恪险些被宋简明刚刚的正经模样给骗了,斜睨了他一眼,方才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哟”宋简明皱着眉头看了姬恪一眼,不知怎的,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只是面上不显,如往常一样贱兮兮的调侃道:“只是不知道你这报得是恩还是仇。”
徐晚本来以为姬恪会很快启程回京城,谁知道他却很悠闲的在宋简明的家里住了下来。然后徐晚就发现姬恪其实是一个特别精致很会享受的人,和那个时候风餐露宿灰头土脸的吴王殿下好像不是一个人,他声势浩大的在杭州府游玩了许多名胜,顺带搜罗了许多地方美食,不厌其烦的带着小跟班徐晚去尝。
徐晚吃的肚皮都有点圆滚滚的,两个人坐在马车上,打起车帘看着窗外的人生百态,马蹄不徐不疾的踩着掉落的夕阳余晖往宋府走去。徐晚撑着下巴,好奇而新鲜的打量着道路两旁卖糖人和胭脂水粉的摊子,目光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姬恪心底蓦然一阵柔软,忽然觉察出几分平淡的静谧出来。
“明日便往上京去了。”姬恪很想抬起手把徐晚脸上掉落的碎发顺到耳后,却终究忍住了,似询问又似感叹的问道:“十三有什么想法吗”
徐晚回神,抬起眼眸,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什么”
姬恪笑了,明明是再精明不过的人了,却偶尔会有些呆,有点蠢,像一只傻乎乎的猫儿,可是却可爱的不得了,他垂眸,马车转过街角,暖黄色的阳光散落到他的脸上,恍然一瞬便又转了过去,整张脸又归于一片阴影之中,语调中有着浅显易懂的骄矜:“不知十三到了京城,有什么打算”
到了京城徐晚眨了眨眼睛,那当然是去完成任务了呀。
徐晚自然明白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她一介弱女子孤身一人在京城中讨生活,自然是万般艰难,可是,她这次的任务太过凶险,一不留神,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姬恪活的已经够惨了,她万万不能再给他招惹麻烦。
徐晚想着,抬起眸子,恰好撞上姬恪平静而淡然的眸子中,那乌黑的眸子好像有无数斑斓色彩一样,某些流动的情绪深之又深。
徐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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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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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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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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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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