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我瞧着公子你脸色红润,想必身上的伤也大好了。”顿了顿,话锋一转:“不知公子此去何处”www.xiumb.com
姬恪看着她,浅浅的笑了起来,一脸君子的温润模样:“还未请教恩人芳名,岂敢有离去之心。”
“关十三娘。”徐晚低声道:“你叫我十三便可。”
“十三。”姬恪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然后笑道:“不知十三此行去往何处”思及初见时她从一众兄弟身上捞油水的事情,不由得眉眼含了些许笑意,想来她也是个凄苦的,不如就送她一程。
徐晚转了转眸子,如是说道:“去往京城。”
姬恪扬起了眉毛,整张脸顿时就生动了起来,心道还真是巧:“哦你一姑娘家,扮做男儿去京城作甚”
“素闻京城是人间富庶地,有生之年若能领略几分,便也不枉此生了。”徐晚张口就扯谎,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是去京城要丞相的命吗告诉你我怕你笑死真的是,徐晚嘿嘿的笑着,想着多留也无意,既然他伤好的差不多了,那就趁早分开:“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就此分道”
“何须分道。”姬恪打断了徐晚的话:“不才在下正巧也往京城去。你我相约而行,互相间有个照应,也算是美事一桩,恰好让在下略略尽些地主之谊,带你尝一番京城的繁华滋味。十三你意下如何”
这种熟稔的语气让徐晚觉得怪怪的,好像他们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老朋友一样,她望着眉宇间疲态尽显的少年郎,药虽然是神药,救得了命却救不了心,她看得出他心底的不尽然如意,却仍旧这样光风霁月的笑谈,心底该是何等的痛苦,又何等的强大,她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有银子吗”
顿了顿补充道,一本正经的语气很是坦荡:“我瞧着你穷的很呢。”
姬恪一愣,尔后哈哈笑了起来,揶揄道:“你这是没从我身上掏到几两银子吗”
两个人相视一笑,又休息了片刻,便启程上路。
两人风餐露宿,一路凄苦的凭着那几分碎银子走上了官道,吃的都是山里打下来的野味,喝的也是泉水,有时候运气好了能在树林里摘些果子随身带着,几天下来,两人都瘦了一大圈,尤其是徐晚,皮包骨头的看着就让人心惊。
姬恪何时有过这样落魄的时候,望着自己身上满是补丁的粗袍短打,嘴角微微敲了起来,他自小锦衣玉食过惯了,偶尔这般落魄,倒有些新奇,一路的旅途说不上艰难,徐晚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姑娘,虽然身处荒郊野岭,物资匮乏,但她却把一切料理的井井有条,基本上不需要他做什么。她有一手好手艺,每每烹调出的食物总能让他眼前一亮,胃口倒比面对着山珍海味的时候更好了几分。
有这般有趣的姑娘相伴同行,算是个舒适惬意的旅途,只是他心中始终郁郁难安,未能好好欣赏,一旦踏入京城谁又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番天色。
马车走着走着便停住了,帘外的徐晚喜忧参半的唤道:“终于到杭州府了”
姬恪掀开车帘,入目是高耸的城楼,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门口摆茶摊的老鳏夫吆喝道:“卖茶喽,喝口茶暖了身子好上路”,还有许多一脸菜色的贫苦农民背着一筐柴站在城门口等着士兵的排查,好进城卖掉木柴换来几文钱,亦有和他们一样远道而来的人一脸倦色的走着他在京城的时候,顶着的是闲散王爷的荒诞名头,出入的都是声色犬马、香鬓影的场合,从未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过民间百态,感受过这样世俗的热闹。
“你进城的文书呢”面色枯黄的守城士兵冷冷的喝问,而后皱起眉头:“没有文书”盯着徐晚身上的粗布看了几眼,心想又是一个穷酸鬼,眼看对面的老李三又遇到了一个有钱的主顾,他这头还在跟一个傻小子磋磨,心中又酸又烦,看着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徐晚,心头更加火大,挥了挥手,骂道:“去去去无知村民回头打听好了再来”
徐晚望着前头进去的一辆马车,迟疑了片刻后不甘心的问道:“这位官爷,前头那位不是也没有文书吗为何他们能进去,我便要回头打听好了再来”
那士兵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一个刺头儿,心中的火气像是浇了一口老辣酒上去一样,蹭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右手已然拔出了刀,朝着徐晚的脖子上削去,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嘴中喝骂道:“你个狗杂种,你一看就不是个良民再问东问西的小心官爷我让你脑袋搬家”
他只是吓唬吓唬徐晚,所以那刀并没有伤到徐晚,只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有些无语,这东陵国都是什么规矩嘛,一个小小的守城小兵都敢对百姓们这样舞刀弄棒的,寒光光的刀光映在徐晚的脸上,她虽然很看不惯这样鱼肉百姓的玩意儿,却还是耐着性子笑了起来,人在屋檐下,须得低头:“这位官爷”
车帘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打开了,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只手上,然后是一个少年羸弱的模样,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但是那褴褛的衣衫丝毫无法掩盖他浑然天成的优雅与贵气,俊雅的容颜让四周的人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问了,他抬起眉眼,望向举刀的人,脸上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眯起的眼睛中却丝毫没有笑意,不知为何,本来气势汹汹的士兵顿时就觉得心虚,吞了吞口水,望着那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姬恪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了马车,他缓步走到了徐晚的旁边,抬起两根细长的手指捏住了那刀刃,移开徐晚的脖子几寸,嘴边犹挂着一丝微笑,蓦然转头看向士兵,缓缓的问道:“这就是杭州府的规矩”
悠长的京调十分好听,夹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那士兵在姬恪冰凉的目光中失了言语,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这个举止中带着摄人气势的男子,他们守城兵,向来都是先敬衣衫后敬人的,可是这个满身补丁的年轻人却让他心头一悚,无端想起知府大人发火的时的眼神
见那士兵没了言语,姬恪轻轻一弹,那刀便落在了地上,同时落地的还有姬恪雍容的语调:“去把宋简明叫来,就说姬恪在这里等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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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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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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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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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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