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时辰,他来干什么,桓凌凝眉,却还是站起身去见了他,韩嗣面有难色,望着桓凌又是愧疚又是难堪的,吞吞吐吐了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桓凌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你我是兄弟,有话直说。”
韩嗣像个大姑娘似的咬着嘴唇,终于结巴着说了出来:“我我来找你,是是为了阿姚。”
难怪会露出那样的神色了,桓凌问道:“阿姚怎么了?”
“朔州王看上了阿姚,要抬她去做妾。”韩嗣眸中满是愤恨:“那朔州王已经五十多岁了,给阿姚做爷爷都行了,竟然想让阿姚给他做妾!这简直是这简直是”韩嗣简直说不下去,他早就劝说父亲母亲把阿姚嫁给桓凌,可是他们就是不允要是当初听了他的,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
“你想让我做什么?”桓凌望着韩嗣:“阿姚是怎样想的?”
“阿姚自是不愿,哭的眼睛都红了。”韩嗣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我想求一求谢大小姐,她一定有办法的,她出身比我们好,也有权势,父亲又是范阳候,她愿意出面,朔州王就”
桓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打断了韩嗣的话,语气轻的像是羽毛,还带着一种不明不白的怜悯:“这件事谁都帮不了阿姚。”
“为什么?”韩嗣的眼眶更红了:“兄弟这么多年,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情,我只求你这一次,你帮帮阿姚,帮帮阿姚!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看着她跳到火坑里面去!”
说着,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桓凌磕了一个头:“我求你救救阿姚!”神色中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
桓凌扶他,他却纹丝不动。
他在逼桓凌点头。
沉默许久,桓凌道:“去请夫人过来。”
谢昭很快就来了,手上还端着刚刚桓凌喝的热酒,还有两样小菜,她放下东西,亲自走到韩嗣的跟前,听他把话说完,谢昭就沉默了。片刻后,她说:“你既然肯到这里来,想必是把我们当自己人看待,因此,妾身便实话实说,求人不如求己。”xiumb.com
看韩嗣面露茫然,她又道:“地上凉,你不妨先起来,此事很简单。”
桓凌扶起他让他在椅子上坐下,为他斟了一杯酒。
谢昭才道:“如今天下不太平,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他今日是朔州王,明日便不是了呢?纵使明日是,他也是垂暮夕阳,见不到希望,与其如此,还不如另做打算。”
韩嗣仍旧一脸不解,迷茫的望着谢昭,烛光下,她的身姿越发柔和,虽然着装朴素简单,但却透出一种逼人的贵气来,不觉间便看呆了。
“郎君把这话告知令妹,想必她便会回心转意,另做打算。”谢昭一字一句,说的清朗明白。
韩嗣先是怔楞,然后就脸色赤红,近乎愤怒的吼道:“难道在小姐眼中,我们这些寒门士子,就必须得攀附权贵,蝇营狗苟才能活下去吗?”
谢昭轻叹:“那朔州王的府邸离怀朔有百十里远,他不曾来过怀朔,令妹也不曾到过朔州,他如何知道令妹的模样,又如何色令智昏的不顾大局,在这种时刻,竟然还想着抬一房妾室?”顿了顿,她又补充道:“难道说令妹艳色天下重,沉鱼落雁之名已经传入王侯耳中,慕名求娶?”
韩嗣的脚步虚浮了起来,嘴唇一张一合,喉结上下翻滚着,似乎想反驳谢昭的话,但最终,两只手垂了下去,紧紧的攥成拳头,又松开,又攥成拳头,默然站立间,他像是已然出鞘的刀剑,闪着寒光,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他扬起脸,朝着谢昭一拜,然后大踏步转身跑了出去。
谢昭忍不住去看桓凌的表情。
他脸上仍旧挂着微笑,与那种不服输的倔强神色,眼角眉梢,全然是他最平常的样子,没有丝毫的端倪,他转过头来,逮住了谢昭的偷瞧,不由得愉悦起来:“即是你的人,何不大大方方的瞧?非要做贼?”拉起谢昭的手,朝着房间走去:“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桓凌这一走,去了足足有七八日,再回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他的背上血肉模糊,一大片结痂半结痂的伤口仍有鲜血渗出,谢昭忙请了大夫,用上最好的伤药。
趁着桓凌睡着的时候,阿徐把事情的原委和谢昭说了。
朔州王的四儿子曾经求娶过谢昭,被她拒了,如今见到她找了个身份地位都不如他的丈夫,便恼羞成怒,寻衅滋事,赏了他三十大板。
其实三十大板并不是很重,桓凌素来身体康健,自然承受的起,只是,这对于桓凌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事情因自己而起,谢昭心中愧疚难当,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桓凌,直到他痊愈,他仍旧在当着小小的函吏,四处送信,只是,每到一个地方,他便结交一个地方的豪杰。
众人见他言谈举止不像是寒门出身的人,倒像是富贵阀门养育出来的嫡子,见识不俗,又不吝啬财物,但凡遇见危难的,总是拿出自己的银钱救助别人。
桓凌的名字渐渐在漠北六镇有了些名气,百姓们都知道他待人宽厚,能急人之难,有君子之风。
起义仍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转眼间,辛邑便攻下武川,让漠北六镇之一脱离了朝廷的把控。
桓凌带着谢昭与手下一众誓死跟随他的兄弟投奔辛邑,他觉得如今的乱世纷争不断,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一点,倒与谢昭不谋而合。
寒冬与春日都是在战乱中度过,辛邑马不停蹄奔波于各个小乡镇,扩充自己的版图,桓凌对兵法多有研究,身后又有谢昭这个智囊,他足智多谋,奇计迭出,数次拯救辛邑的军队与危难之间,打了好几个以少胜多的仗,因此桓凌越来越得辛邑的倚重。
与此同时,谢昭的肚子也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
就在永昌五年盛夏走完的时候,辛邑攻下了盛乐,盛乐是朔州的门户,打下这里,就意味着有可能将控制漠北六镇的重要城池,拿下朝廷的军事重镇朔州,作为自己发展的第一个据点。
漠北六镇隶属朔州。
辛邑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高兴无以言表,与桓凌肩并肩走在盛乐一片血腥的大街上,手下的士兵正在清点俘虏,把敌方的盔甲兵器粮食都收归己用,街上冷清的像个死城,死于战乱的人尸体就摞在那里,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断掉的胳膊、腿,脖子、劈成两半的脑壳,都那样白晃晃的晾着,没有死的,也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一切都收拾妥当的时候,手下的士兵首领来请示接下来该做什么,辛邑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常年的辛苦让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他捋着自己的胡子,笑声响彻寰宇,在寂静的城池中散发出阵阵怵人的回声:“当然是让兄弟们享乐了!”
然后下令修整军队,他站在众人的面前,振臂高呼:“兄弟们,现在到你们享用的时候了!开始搜城,想留活口的就留,不想留的就凭你们高兴,但凡见了金银珠宝,粮食衣服什么的,全都掳了来,跟着老子,就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众人欢呼一声,一窝蜂的散了,走街串巷,对这个城镇进行最后的掠夺。
桓凌没有动,林子荣,萧克,韩嗣,魏兴,还有调动钱粮物资的刘冲,以及他从怀朔带来的一众函吏和自愿跟随他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挪动步子。
辛邑并不是头一次这样,他每攻下一个城池,必定烧杀抢掠一番,手下的人奸女什么的都是常事,辛邑也掳了几个年轻貌美姑娘的做妾。
辛邑负着手在原地踱步,眼角的余光望见笔挺站立的桓凌,不由得面上一冷,眼神像一条毒蛇一样发散着阴寒,桓凌这个人,往那里一站,就比同样是守城小兵出身的自己更有领袖气质,而且,他又在军中呼声极高虽然很有用,却也不能留了,有些时候为了保命,为了荣华富贵,也不得不自断一条臂膀。
更何况,那林子荣善谋,萧克是个将才,刘冲圆滑世故,只要关于钱粮的事,就没有他弄不来的,韩嗣虽是个少年,却阴沉的可怕,是个有野心的,独独那个魏兴不像个中用的那就再培养一个臂膀吧,他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探究的划过,该选谁好呢?
只要策反一个,就不怕他们不顺从
是桓凌的人又如何呢他相信,没有什么比得上荣华富贵以及,身家性命。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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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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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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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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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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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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