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黄昏,暖橘色的光从窗外照射而入,斑斑点点洒在地板上,看不清晰。阳光照在白乔欢的后背,反而透着凉意。
从白乔欢进来,两人之间只说了那些话后,白乔欢就躺在那,呼吸淡不可闻。目光从穆笙南身上移走,落在一旁的烟灰缸上,便沉默了下去。ωωω.χΙυΜЬ.Cǒm
然而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白乔欢有些支撑不住了。失血过多,今早还在输液的她,感觉到身体逐渐冷了起来。晕眩越发频繁,甚至有一股恶心冲上了喉头。
穆笙南瞥了她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她挑了挑眉,有些讶异白乔欢的忍耐力。不过,这种为了一个男人疯狂的举动,着实令人不屑。
“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最好赶紧去医院。”穆笙南微微蹙眉,算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听到穆笙南的话,白乔欢抬眼看过去,清冷的眸子里不知是倔强还是嘲弄。她轻喘着气,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力气一般。
“你想多了,我很惜命。”
穆笙南但笑不语,余光扫了一眼敞开的房门,神色变得莫测起来。
不一会,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迅速靠近。穆笙南突然一笑,微微向前俯身,低声道,“你猜,来的是谁?”
白乔欢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望向门边。随着她的动作,穆笙南不动声色地坐正,面色平静。
“邺沉?你,你怎么回来了?”
白乔欢眼里的清冷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惊讶。她突然看向穆笙南,随即呼吸急促起来,伤口竟隐隐渗出了血。
难道,是她?
萧邺沉在门边站定,看着这一出像闹剧的场景,手指拂过袖口,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他倒是低估了白乔欢的心思,这一举动将两人三年的情谊彻底磨灭。
他抿着唇,幽光微闪,一股无名的压力落在白乔欢身上,让后者冒出了冷汗。
萧邺沉其人,几乎可以用冷血来形容。白乔欢跟了他三年,难得地收获一丝暖意,但就这一丝暖意,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甚至就这一丝,让她固执地认为,萧邺沉对她是特殊的。
但时过境迁,一桩合作就葬送了她的爱情。白乔欢很委屈,更多的是不甘心。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真一点怜爱之心都没有吗?
白乔欢想昏死过去,却偏执地看着萧邺沉。
她在赌。
萧邺沉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转向了穆笙南,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斥责,偏偏用了白乔欢嫉妒到发狂的一丝温柔。他轻笑着说,
“作为女主人,这样招待客人可不好。”
女主人?
客人?
白乔欢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见此,萧邺沉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小郑连忙走进来,见到晕过去的白乔欢,心脏都要跳了出来。他赶紧走过去,打横抱起白乔欢,一边朝萧邺沉点了点头,一边快速离开。
如果白乔欢出了事,不仅玲姐饶不了他,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两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萧邺沉和穆笙南。而穆笙南从始至终面色淡淡,对萧邺沉的话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刘妈,以后她再来,不必留下。我行邺别苑无须招待陌生人。”萧邺沉瞥了一眼穆笙南,转而对着门外赶来的刘妈说道。
刘妈连忙应和,见萧邺沉不打算离开,便使了眼色,让小媛一起下了楼。
暮色渐起,房间里越发昏暗起来。从萧邺沉的角度看过去,穆笙南的脸隐在头发的阴影下,看不清晰。但那一双眼睛,却在昏暗中闪烁着光芒。她朝着自己看来,眼里闪过一丝类似于嘲笑的意味。
萧邺沉眸光一暗,眯起危险的弧度。
两人这般对着,直到房间里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登时亮起了灯光,昏暗的光线打进来,将两人的表情照的模糊不清。
穆笙南坐着累了,终于率先起了身。她走到窗边,唰地拉上了帘子。这一瞬间,“啪嗒——”灯也亮了起来。
一只手,咻地从身后袭近,轻轻覆住穆笙南的咽喉。明明没什么力度,却让人觉得,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扭断脖子。
穆笙南却并不反抗,仿佛极其信任身后的人。她牵起一丝冷笑,然而声音温温柔柔,说出的话令萧邺沉的脸色有了瞬间的变化。
穆笙南笑道,“这是你抱女人的方式么?很特别啊。”
抱女人?特别?
愚蠢。
萧邺沉的手碰到穆笙南细腻的脖子,另一手直接从她肩膀环过,仿若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他靠近穆笙南的耳朵,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低沉的声音直接钻进穆笙南耳里,
“穆笙南,你爸的命在你手上,你的命在我手上。所以,聪明如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穆笙南身体一僵,脑中转过千万思绪,随即竟轻声笑了出来。
听到这一声笑,萧邺沉眸光闪烁,嘴角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抽出握着她脖子的手,放在她的头顶上,突然恶趣味地揉了揉。然后后退两步,与穆笙南隔开了距离。
似乎这个动作出自下意识,萧邺沉回味着掌心的触感,好心情地付以一笑。
穆笙南一回头,恰恰撞上这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
脑海里,蓦然划过她在十二岁那年披甲上阵时,在人群中惊鸿一瞥的一个少年。少年稚嫩的脸上,一双清澈星眸仿佛承载了整个冬季,嘴角上扬时,恰逢雪花飘落,让她一眼,从此深深地记住了。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竟让她想起了这一段久远的记忆。
“你笑起来,很好看。”
穆笙南的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她看着萧邺沉,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就当是为两次惊艳而献出的贺礼吧。穆笙南如是想到。
而这句话,让萧邺沉转而冷峻的面色出现一丝裂缝。
原来,平时温顺的小狼褪去了遮掩,会如此有趣。
是的,在萧邺沉的心里,这个认识四天的女人,像一只隐藏在深处的狼崽,危险,又诱人。这一点,从新婚当晚便看了出来。
萧邺沉挑起眉头,似是回应这句夸赞道,“你很有眼光。”
他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刘妈突然敲了敲门。
“先生,欧阳少爷来了。晚餐也准备好了,你看是否要和太太准备下去?”
萧邺沉咽下了后面的话,面色恢复如初,转身说道,“嗯,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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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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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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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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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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