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拂声音,屋内气氛立马变了,苏宁崖反应最快,最先朝白拂奔来,一边跑还一边伸手要抱抱。
白拂直接将他扒拉开,“热,别碰我。”
哦,哥哥怕热。
苏宁崖乖乖站在一旁向白拂,可怜兮兮向白拂诉苦,“哥哥,这个小姑娘好凶,又欺负我,你以后不要让她来我们家玩好不好?”
小思小亮知道苏宁崖霸道,但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小亮比较内敛,有气不懂得向外撒,气得小胸脯直抖。
小思则不同,她眼珠一转,直接哇哇哭起来。
“他欺负我,抢我的糕点还倒打一耙,小白你将他赶走不要跟他玩!”
白拂有些头疼。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突然要体验一把养二胎的悲催生活?
白拂安安静静听几个小家伙吵了一会儿,就在大伙儿以为她要做出公平裁决时,突然来了一句--
“你们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小思小亮苏宁崖:“......”
一看就知道没做,白拂严肃着脸道:“我不和功课没做完的孩子玩,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骄傲转身就走,等过了转角,她快速转身,躲在墙后对着还没走的斐公子做了个这个烂摊子交给你的手势。
斐公子无奈看她一眼,抬脚进屋。
白拂不知道斐公子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几个孩子都安静下来,晚上拿来给她看的功课写得又好又认真,苏宁崖还写了一封诚意恳恳的悔过书。
白拂看完冲斐公子竖大拇指,“果然还是你厉害,连苏宁崖那个大冤种都能搞定。”
斐公子正在检查白拂的功课,白拂这段时日功夫算是没白废,字迹看起来没那么磕碜了,闻言他弯了弯唇角,“他们不算什么,能将你的字掰过来才是真的厉害。”
白拂:“......”
她怎么又忘了自己也是被辅导的地位?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差么?”语气十分不满。
斐公子给她一个你心里没数吗的表情。
白拂有心反驳,可惜她没底气,只好为自己找补,“字写得好不好看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写得内容有没有价值。”
说着她举了举手里一封信,得意道:
“那个梁大人特地来信说我的法子被采纳了,他上官说要好好感谢我呢!...哎,那些盒子到饶州了吧?卖出去了吗?”
“到了,而且已经卖完。”
斐公子起身走到一旁,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还没拆封,递给白拂,“特地买来一个给你看看。”
白拂哦了一声,接过仔细打量。
还挺精致,上好的木料,精巧的锁具,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的,“光这盒子就值不少钱吧?”
“工部那边准备的,据说都是沈尚书捐赠。”
白拂微微挑眉。
别说,这个沈尚书还真是精明。
别人捐赠的东西只能放在盒子里藏着掖着,而他的捐赠直接在明面,还是人人都看得到的。
啧啧,这老货真鸡贼。
白拂满心感慨。
“打开看看?”
斐公子递过来一把钥匙,白拂接过,打开盒子看到是一把有些钝了的弯刀,嘴角抽了抽,“谁这么坑?”
一千两就买把钝刀,还是把不太实用的弯刀!
斐公子将弯刀拿出来看了看,在刀柄处找到一个狼牙标识,星眸微黯,道:
“这是西戎王的刀。”
白拂只知道这是把没用的刀,压根不关心是谁的,闻言没有表现得很有兴趣,反而在盒子里翻找起来。
“不是说每个盒子里都有御赐之物,怎么没有?”
白拂再三确认盒子里除了那把破刀,以及一封相当于“荣誉证书”一样的册子之外,真的啥都没有后,表示很不解。
有次席南进来汇报时她无意听了一耳朵,因此知道每个盒子里都会有个御赐之物。
斐公子也有些意外。
毕竟他最近忙得很,没有特别关注这事进展,听白拂这般说也过来看了看,确认里面果真没有其它的东西后喊来了席南。
席南听了吩咐退出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渠道打听,不多时就回来了。
“主子”
席南躬身递上来一个小小纸筒,“原本分到饶州府衙的是三十个盒子,可实际到达饶州的有六十个,多的三十个去了沈家拍卖行,已经拍卖出去大半。”
白拂与斐公子对视一眼。
当初为了防止有人贪墨,白拂才想出这个么统一价格的法子,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还是有人钻了空子。
“难怪沈尚书要捐赠盒子,做一百个还是两百个,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白拂一脸无语吐槽。
席南开口:“暂无证据证明是沈尚书指使,若真是他,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在自家铺子进行拍卖。”
“那可不一定”
白拂道,“要是别人,可能还会想到避嫌,但这个沈尚书,心眼儿不是一般多,说不定就是觉得大家都会这般想,才故意名目明目张胆这般做。”
席南沉默了。
从青州回来路上他也见识了沈家的一些骚操作,猜到沈尚书是个没有底线的人,只是他没想到会没底线道这个地步...
他一时没了主意,看向自家主子。
斐公子沉吟片刻,问道:
“他们是以何种名目拍卖的?”
“赈灾济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席南道。
白拂:“......”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斐公子又问了拍卖价格。
“千两到万两不等,后日据说还有一场拍卖,万两起步。”
白拂倒吸一口凉气。
“一样的东西,府衙卖千两,沈家凭什么起家那么贵?”
“有小道消息说真正的御赐之物都在沈家。”
白拂:“......”
见白拂脸上表情复杂,斐公子以为她在为自己的法子被人钻了空子不悦,于是提议道:
“后日去拍卖场看看?”
哪想白拂直接摇头。
“让他们拍卖,能卖多少是他们本事。”
最后能不能落自己腰包就要看他能力了。
两日后,白拂带苏宁崖去食铺吃饭,意外听到一件大事。
西庙村发生了人命案,死者是个郑地主家的儿子,凶手是个孩子,现场人证物证俱全,已经被官府带走准备秋后问斩。
不知为何,白拂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她停了脚,直接在大堂里坐下来听食客们说话。
“我跟你们说”
一中年食客神秘兮兮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
“郑地主家那个儿子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仗着自己爹在村里横行霸道,没少糟蹋村里的俊俏大姑娘小媳妇儿。”
一人不信,喝口小酒反驳道:
“你咋知道?你又不是西庙村的,说得跟亲眼见到似的。”
中年食客被反驳了很不高兴,“不是西庙村就不能知道了?我儿子跟那小子有过交往,说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见到漂亮姑娘眼睛都挪不开。”
“那个孩子跟他有仇?”另一人好奇问道。m.χIùmЬ.CǒM
终于有人相信自己的话了,中年食客来了精神,“你们没听说,前些日子西庙村将一个寡妇给浸猪笼了?那孩子就是那个寡妇的儿子。”
果然跟她猜的差不多。
白拂微微垂下眸子。
如今雨停了,叶姑也准备出发前往云州了,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那你知道郑地主儿子是怎么被杀死的吗?”一人满脸狐疑,“郑地主儿子年纪不小吧,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孩子给杀了?”
“听说是毒杀,那孩子被抓时手上还有药,也有人看见他下药,可不就是人证物证俱全了么?”
“这般大胆?”
“这哪里是大胆,我看分明是傻,这不是拿命抵命么?”
“可怜了孩子他祖母,先是死了大儿子,后来死了小儿子,媳妇也被浸猪笼,如今唯一的孙子也要没了。”
“天可怜见的。”
众人纷纷说出自己听到的消息,大多觉得郑地主儿子活该,那孩子傻,孩子祖母可怜。
白拂听得差不多才带苏宁崖去包间,先给他点了一大桌好吃的,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一趟。
等她回来时,苏宁崖已经开吃了,他咬一口大鹅腿,满嘴油光,“哥哥,你怎么去个茅厕这么久?”
“顺便在铺子里转了转”
白拂含糊应了一句,也坐下来吃饭,“快点吃,吃完回去做功课,哥哥有事要忙。”
“凭什么哥哥不用做功课!”苏宁崖很不满意,“哥哥不会骗我然后一个人出去玩吧?”
白拂笑得真诚。
“怎么会?是罗锦哥哥快要考试了,哥哥去给他买一些备考的册子...要不要给你也买一些回来?”
苏宁崖立马收起不满,“不用了哥哥,我的册子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买了。”
吃过饭苏宁崖乖乖回了家,白拂在铺子里忙了一会儿,结束后正犹豫如何跟叶姑说这事,就见叶姑慌慌张张跑过来。
因为太慌张,她被一个石子绊倒摔了一跤,却丝毫顾不得有没有受伤,起身朝着白拂本来。
“白小姐百晓就,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冲儿,他不可能这么傻去给郑家那个畜生下毒的!”
宁儿就是那日烧纸钱的男孩。
白拂视线从叶姑身后的苏宁崖身上收回,有些无奈。
这臭小子,有时候真不像个傻子。
刚才听别人说话,白拂还以为他听不懂,结果人家不仅听懂了,还猜出了那孩子是叶姑的儿子,现在连状都告完了。
“叶姑你先起来”
白拂将叶姑搀扶起来,察觉到四周八卦视线,只得将叶姑带去包厢,“你先别急,这事还没查清楚,也许不是...”
叶姑神情慌乱流泪打断白拂的话,“白小姐你别宽慰我了,我知道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冲儿...
虽然那个畜生该死,但是我冲儿是个好孩子,他,他读书很好的,是个善良的孩子,不会用那些阴私手段害人的!”
白拂已经让席南去查事情始末了,只是还没有消息回来,她不好乱说,只得道:
“叶姑你先别急,官府也不是吃白饭的,一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这话停在叶姑耳朵里却像是在推脱,叶姑突然安静下来,像是很失望白拂会这么说一般,她神情呆滞了许久,最后她后退两步,垂眸道:
“是我逾越了,这事本与白小姐无关。”语气里满是自嘲。
听到这话白拂眉心就是一蹙。
这事本就与她无关,救她是念在她罪不至死,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她还真没必要妄下判断,如今一副她不信她就是辜负她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叶姑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
念在她是慌不择言,白拂倒是没计较,只是神色淡了下来几分。
叶姑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白拂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对站在不远不近处的苏宁崖招招手,“你过来。”
苏宁崖不情不愿地过来了,看表情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都不敢看白拂眼睛。
“你到底怎么跟人说的?”白拂扶额问道。
苏宁崖老老实实将事情讲了。
原来他回去正好碰到叶姑来找白拂,他想起叶姑也是西庙村的,就将方才在大堂听到的“新闻”讲给叶姑听,还好死不死加了一句“怎么跟你家事情好像。”
叶姑听完他的话就问白小姐在哪里,然后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不管不顾跑来找白拂。
白拂听完直扶额。
“这是你一个五岁的孩子该乱传的事情吗?”
苏宁崖低着头,牵着小手手小心翼翼飞快看一眼白拂,“我没有乱传啊,明明就是叶姑姑家的事。”
白拂:“......”
熊孩子找的理由为什么总是有那么点鬼道理?
搞得她骂都不好骂。
“行了行了”
白拂黑着脸冲苏宁崖摆手,“今天功课加一篇文章背诵,赶紧回去背,背不出来小心我揍你。”
苏宁崖露出一个笑脸。
果然哥哥还是爱弟弟的。
他那么聪明,最不怕的就是背诵文章!
苏宁崖走后没多久席南就回来了,不过他没带回来好消息,打听到的消息都对叶姑的儿子不利,连叶姑婆婆都站出来指证那毒药是叶冲偷她银子买的。
白拂微微蹙眉。
她好像记得叶姑说过她婆婆对这个孙子很好的,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指控自家亲孙子的事呢?
“有一件事很古怪”
席南虽然觉得白拂没必要掺和进这件事,但还是尽责将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郑地主家的儿子出事第二天就出殡了,没有在家停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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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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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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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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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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