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拂胡乱擦了身子穿上衣服打开门。
看到一个黑衣黑裤黑面巾,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劲瘦男子低着头站在门口廊柱旁,见门打开也没有抬头瞧一眼,只将手上包裹往前递了递:
“是小思小姐整理的。”
白拂打量那人一眼。
此人能说出斐公子与小思名字,应该是自己人,于是道谢接过,那人压低声音道一句明日再来便嗖嗖几下跳上屋顶不见了。
白拂:“......”
斐公子也有暗卫啊。
当了这么久邻居,她居然都没发现。
进屋打开包裹一看,白拂不禁笑出声,难怪刚才暗卫说是“必需品”。
这话她只和小思说过,里面是她自制的内衣内裤以及裹胸布,小思在她屋内见过。
她曾开玩笑这些是她的必需品,没有就活不下去的那种。
现在天寒地冻的,内衣不需要换得太勤快,她只带了三套,想着脏了洗洗消个毒再穿,也不知道小思特地送来这一套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暗卫方才说明日再来是何意?
总不会跟罗锦一样要每日给她送吧?
白拂在屋子里拿着小本本继续苦恼,很快又有人来敲门,这次是元子泰的暗卫。
暗卫送来一封信。
元子泰问她今日有什么发现。
白拂想了想,将自己怀疑茗雪泉泉水的事情讲了。
不过也不敢保证,因为不是所有吃了茗雪泉泉水的人都生病,可能有人在途中,或者在府中做了手脚。
元子泰看到信后整个头都大了。
这简直比调查新入府的那几十个人还要范围大。
让他入府是去缩小范围的,结果这小子直接给他搞了个更大范围!
白拂:哎呀,谁让人家是理论派嘛。
...
斐公子看着面前被摊开的奇怪衣服,耳尖微红。
小思并没有发现爹爹异样,又拿出一块长布,一脸认真道:
“都翻了,小白房间里只剩三套,也不知道她要在那里呆几日,爹爹你找人给小白多做一些,在那里穿过的也不能要了,都要扔掉。”
说罢她转身要喊阿礼叔叔,阿字刚喊出口,被斐公子拦住。
“不用喊了,爹爹明日会安排。”
小思哦一声,想了想又道:
“哦,小白说她最近长胖了,这些有些挤,做的时候让绣娘稍微做大一点。”
斐公子闭了闭眼。
“知道了。”
小思从爹爹房间出来便又去了白拂屋子,她如今更喜欢小白的床小白的枕头,虽然每次早上起来头发都会乱成一团,但真的很舒服啊。
她看着白拂自制的抱枕,麻利搂进怀里。
呜呜。
好想小白怎么办?
次日斐公子一大早向学院告了假去了镇上的绣坊,以往光顾绣坊的都是女子,突然一位贵气袭人的公子亲自光临,绣坊老板还诧异了几息。
“公子这是...”
斐公子犹豫一瞬,然后神色无波将手上的包裹递过去。
“按照这个样式,用最好的布料,同样大小的先做一套,大一些的也做一套,今日就要。”
绣坊老板一开始还有些诧异,但看到包裹上的银子,立马恢复专业脸,“公子放心,今日必定都给您做好”
顿了顿,“只是,这大一些是要大多少?”
斐公子:“......”
第二日,黄府停了茗雪泉的泉水,除了个别小厨房仍旧开伙,所有吃食一律由外面铺子供应。
因为这事,黄大老爷还特地来了一趟找齐医官说情。
“父亲吃不惯外边的饭菜,他的小厨房一直没有病患,想必问题不大...”
“母亲身子刚刚恢复一些,胃口不佳,滋补的汤汤水水得现做现吃才效果好,母亲的小厨房发生过病患就不开了,将夫人的小厨房留着专门做汤水就行...”
“其它大厨房小厨房可按要求全部关掉...”
齐医官来征询白拂意见,白拂也不好做得太绝对,便同意了。
各大厨房关闭后,很多下人都闲了下来,却又不能出府,于是煎药煮药送药的活儿成了香饽饽。
倒不是这些人不愿意闲下来。
而是他们更愿意趁此机会在主子面前露个脸。
白拂装作下人在两个开伙的厨房呆了半日,一无所获。
下午她将黄府角角落落都逛遍了,仆妇们的闲话也听了一箩筐,硬是啥新启发都没有。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进府后没有新增患者,莫不是病源已经被消除,范大夫发病或许是因为潜伏期比较长?
有仆妇来敲门。
“白大夫,范大夫让我将这滋补汤也给您送一些。”
黄家的食铺都是高档食铺,送来的吃食虽然比不上黄府小厨房,但其实也不差,为了照顾黄府几个主子的胃口,珍贵滋补汤汤水水没少送。
范老大夫虽然不是主子,但他地位特殊,分到不少好东西。
黄老爷子和黄大夫人的小厨房也没忘给他送,范老大夫吃不完便分给他们几个小辈吃。
不过白拂一口没沾。
罗锦特定跟学院请了假,一天早中晚跑三趟,每餐都是她爱吃的,再好的汤汤水水对她也没什么吸引力。
倒是范老大夫看中她的吃食,厚着脸皮要走一些去了。
这滋补汤想必是回赠。
打开门,白拂看一眼汤碗,摇摇头道:
“我吃过了,替我谢谢范大夫,以后这些不用给我送。”
这时旁边屋子的邢大夫换值回来,正好听到这话,乐呵呵凑过来:
“白公子你要是不吃给我吧,我忙到现在还没吃呢。”
“这么辛苦啊,那邢大夫吃吧。”白拂道。
仆妇笑笑将托盘交给邢大夫后就走了。
许是饿很了,邢大夫直接端了托盘,坐在长廊上大口喝了起来。
白拂陪在一旁,问起患者今日状况。
邢大夫一通说,结论是都在好转,连黄二老爷都过了危险期。
邢大夫是几位大夫里最年轻的,祖上也出过御医,医术不错,是被范大夫介绍来黄府的。
“得亏黄府的药管够,这要是旁的人得了,怕是要倾家荡产。”邢大夫感叹道。
白拂脑海里闪过那一架子闪瞎人眼的人参灵芝。
倾家荡产?
呵呵。
太谦虚了。
一般人家倾家荡产也搞不到这些。
“都在好转,邢大夫你今日怎么还忙成这样?”白拂不解问道。
算上齐医官,一共五个大夫呢,还都是老手,煎药配药这些时有药童和厨娘们做,他们又不用一直守着病患,有什么好忙的?
邢大夫狼吞虎咽喝完最后一口汤。
“有件棘手的事”他擦了擦嘴,“下午胡大夫去诊脉时,发现林姨娘有孕了。”
白拂惊讶,“多久了?”
邢大夫道:“不足两月,胡大夫先前不知道,给她用了伤寒药。”
白拂:“有什么问题吗?”
白拂印象中,中药对身体危害不大,哪怕吃了药应该问题也不大。
邢大夫古怪看白拂一眼,这小伙子到底懂不懂医?
“伤寒主要服用麻黄汤,麻黄汤有滑胎之效。”邢大夫解释道。
“现在有滑胎征兆吗?”白拂问。
邢大夫点头,“胎像不稳。”
这就不好办了,白拂叹口气,孕期生病最是令人头疼,可惜她也帮不上忙,没再多问。
晚上暗卫又送来必需品,并且将昨日的必需品带走“消尸灭迹”。
白拂一直在想事情,直到洗澡前才打开来看。
待看清楚里面三套颜色款式一致,大小不同的内衣时,懵了懵。
待想明白,脸上又空白了一瞬。ωωω.χΙυΜЬ.Cǒm
一看就是小思和她爹爹合作的手笔。
这简直...
比直接问她尺寸还要让人尴尬啊!!!
报尺寸还能弄虚作假虚张声势,这一穿...
白拂认命地将每一套都试了一遍。
末了又将大的和小的收好,犹豫要不要提醒一句大的留着以后再穿?毕竟材质真的很好,都消尸灭迹了怪可惜的。
元子泰的暗卫也按时来了。
白拂想了想,将自己怀疑病源已经消除的事情写进信里。
见了信的元子泰:“......”
这小子是耍我呢吧?
他气得亲自跑了一趟黄府,白拂看他一脸气冲冲有些莫名其妙,“干嘛?”
元子泰绷着脸。
“我都将茗雪泉封了,你告诉我病源已经消除?”
白拂摊手。
“我这才来两日,你就天天问进展,能有什么进展?再说,我不都告诉你只是我的猜测吗?谁知道你动作这么快。”
元子泰拳头都硬了,可惜他怕白拂的点穴大法。
“你这猜想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不是你要求事无巨细不放过一切蛛丝马迹?”
“......”
“那现在怎么办?”沉默片刻后元子泰问道。
能怎么办?
“等呗”
元子泰:“......”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给白拂,“这是年前开始新进府的仆从名单,可以重点查一查。”
白拂打开来看。
“这么多?”白拂诧异了。
才几个月,居然进了六十多人,其中有歌姬,有戏子,有教习师父,有绣娘,有厨娘,有花匠,有相扑手,有买的,有送的...
总之五花八门。
府里的主子都病了,也没人有心思玩乐,白拂这两日还真没看到这些人。
“他们之中有病患?”
“暂时没有。”
“那你要我怎么查?”白拂认真看完清单后问道。
元子泰道:
“你不是说没有患病的也可能是病源?怎么不能查?”
白拂心道你要是给我个设备我也许能查,啥都没有让我靠脑洞瞎编吗?
她想了想,问:
“你是不是已经查过了?而且没查出异样?”
元子泰点头。
“查到的结果是暂无可疑,但我觉得奸细就在这些人中间。”
白拂撇嘴,“你觉得没用,凡事要讲证据。”
“你以为证据那么好找?”
“那也得先尽力找找看啊。”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齐医官的声音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元子泰闪身躲到角落,白拂去开门。
齐医官今日一直忙,现在才回,见白拂屋子灯还亮着,便过来问问今日有无进展。
白拂无奈摊手。
“暂无进展。”
齐医官笑笑,“这事急不来,白公子莫急。”
白拂也笑,“我也不想急啊,可惜有人一天一催,不急不行啊。”
齐医官以为白拂说的是徐知州,露出几分无奈,“外行不懂其中复杂,难免心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等齐医官走了,白拂回屋发现元子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白拂乐得清闲,收拾收拾睡了。
...
黄灵儿这些日子哭肿了眼。
先是最疼爱她的祖母病了,接着哥哥姐姐,娘和爹爹也病了。
她和几个贴身丫鬟被单独隔离在一座院子,每日只能通过府衙的人传话得知爹娘祖母的消息。
“小姐”
丫鬟捧着一个托盘进来,“小姐前日说酒精难闻又伤手,府衙的人新送来这个,让咱常用这个洗手,这里还有洗手的正确法子。”
洗手还有啥正确的法子?
黄灵儿一脸莫名其妙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张纸看了看,上面有一排图,都是洗手手势,还有字,黄灵儿不自觉念出声:
“两个朋友手碰手,你背背我,我背背你,来了一只小螃蟹,举起两只大钳子,我跟它点点头,它跟我握握手。”
丫鬟噗呲笑出声,“真逗。”
别说还挺形象,黄灵儿也有些忍俊不禁,看向托盘里的东西,看起来像澡豆,不过要扁一些,“这是什么?”
说着她伸手去拿,这一拿,便看清上面德天阁的标志。
“这是白公子送来的!”
黄灵儿忽的眼睛一亮,露出喜色,“这德天阁的香皂只送不卖,一定是他送来的!”
看到小姐终于不愁眉苦脸了,丫鬟也面露欣喜。
“果然白公子心里是有小姐的!”
心里有她...真的吗?
真的吗?
黄灵儿捧着香皂呈捧心状,眸光闪闪,“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白拂:Σ(⊙▽⊙“Σ
不,你不知道。
...
次日暗卫拿回必需品后,没有如昨日一般自行销毁,而是敲响了斐公子的窗户。
“主子,大包裹里是没穿过的,小包裹是穿过的。”暗卫简洁说道,说着举起大包裹,“白公子说,这些不要烧了,给他留着以后穿。”
又举了举小的,“白公子说他消过毒了,不用看,直接给绣娘照着做就行。”
斐公子颔首,犹豫一瞬后接过两个包裹,道一声知道了。
暗卫转身推开窗户,出去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真的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主子突然将他从郭家村那边调回,让他每日去黄家送东西拿东西。
还交代必须晚上,必须亲自交到白公子手上,必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可听意思只是些普通衣物,有必要搞得这般严密?
当初他给宫里送信主子都没这般叮嘱过...
不知为何,斐公子觉得今日有些烦躁,有些静不下心来看书。
他揉了揉眉心,放下书,再抬头,目光所及便是那两个包裹,身子就是一顿,脑子里瞬间不受控制蹦出许多奇奇怪怪的画面。
还有绣娘看到那些衣物后再看他时的古怪表情...
算了,还是看书吧。
小思迈着小短腿跑进来。
“爹爹,今日给小白送衣服去了吗?”
斐公子视线没有离开手中书,淡淡道:
“事已办妥,小思不必挂念。”
小思高兴点头点头,道:
“太好了,小白肯定会夸我是贴心小棉袄的。”
翌日,白拂去了煎药房。
这里以前是个药膳房,里面都是从黄家药铺挑选来的煎药好手,在黄府待的时间都比较久,不在元子泰给的新人清单里。
元子泰说府里老人没什么好怀疑的,重点查新人便好了,但白拂还是花了一天时间观察这些人。
因为黄大管家说黄老夫人有每日吃药膳的习惯,白拂觉得有必要亲自来看看,府里老人又如何,不排除有人意外患病后传给别人。
而且她的真实目的是查病源,阴谋不阴谋是次要。
煎药房里有十来个人,白拂以药童身份混在里面,发现这里的人似乎不太爱说话,大家只是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
一切合规合矩,井然有序,白拂半句闲言碎语都没听到。
起初白拂还怀疑是自己身份暴露了,中间特地去问了石大夫,石大夫告诉她这里的氛围本就如此,是她多心了。
她回煎药房的时候,正好到了送药时间,煎药房门口等了不少人,是各个院子派来取药的。
在一众婆子中,白拂发现一个窈窕高挑的身影,是个有双漂亮眼睛的女子,她站在最后面,与其他人保持一定距离,低眉顺眼耐心等着。
白拂只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朝煎药房里走去,路过其他人时,意外听到几个婆子低语:
“她怎么来了?”
一神情严肃的婆子撇一眼漂亮女子方向,眸子里带着些许略做修饰的鄙夷之意。
“您还不知道吧?”一个婆子讨好地笑,“黄老爷子说了,为了全府尽快痊愈解除隔离,府里的病患要一视同仁,吃的药不分贵贱。”
“那可真便宜某些卑贱之人了。”另一个婆子附和道。
白拂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刚才漂亮女子应该是为下人院里的病患来取药的。
病患资料她都仔细看过,下人中,一个绣娘,一个粗使婆子也患病了,两人都是在几个公子小姐之后发病的。
经调查,两人没有交集,却分别与公子小姐有间接交集,大夫们怀疑是被公子小姐们过的病气,白拂对这个判断存有疑虑,因为类似的交集不止他们两个,怎么偏偏是他们两个患病?
元子泰也说此事可疑,但他说不出具体哪里可疑,白拂懒得跟他废话,一句“深入调查的事交给你”将元子泰打发了。
晚上白拂特地问了元子泰暗卫调查有没有进展,暗卫答复没有。
又过了两日,林姨娘连着发了两日高烧,然后孩子流产了。
几位大夫忙得手忙脚乱,齐医官也去帮忙,范大夫这边闲来无聊拉着同样无所事事的白拂聊起天来。
“你一个卖驱邪酒精的,跑来凑什么热闹?万一得了病多不值当。”范大夫悠闲煮着茶说道。
白拂正掀面罩吃罗锦送来的糕点和饮子,闻言弯了弯唇角,“您一把年纪都不怕,我年轻力壮的,有什么好怕的。”
范大夫瞪眼。
“我是老了活够本了所以不怕,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前途,自然要比我怕。”顿了顿道,“一岩大师的茶,你要喝吗?”
白拂摇头,“不喝茶,谢谢。”
范大夫看一眼白拂的饮子,“这是什么茶?”
“没什么,就是一些姜啊蜜啊,都是些便宜药草调的。”
闻言范大夫别别嘴,歇了讨要的心思,又看向一旁的龙须酥:
“这个好吃吗?”
一般小孩子这么问就是想吃,老小孩老小孩,范大夫应该也是这个意思,白拂将龙须酥递给他一块。
“您试试,不过不许拿下口罩。”
范大夫翻着白眼,接过龙须酥塞到口罩下吃了一口,瞬间眼睛亮了。
“这是何物所制?”
白拂莞尔:“这可贵着呢,听说过龙之须么?特地拔来裹糖做的,叫龙须酥。”
范大夫唇角抽到飞起。
“你的九族知道你在拿他们作死吗?”半晌他意味深长问道。
白拂莫名其妙。
“开个玩笑都不行啊。”
范大夫难得正色:“你还是换个名字吧。”
起名废白拂:“......不改会如何?”
难不成真灭九族啊。
问题这东西好像自古就叫龙须酥啊,这届皇帝要不要这么不同款?
“九族不至于,你肯定逃不了”说着范大夫伸手去拿第二块龙须酥。
白拂不给。
“年纪大了,不能贪嘴,一块意思意思就够了。”
这时齐医官邢大夫回来了,白拂见两人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将一盒子糕点都给了两人。
范老大夫:“......”
“林姨娘情况如何?”等两人缓过气来,白拂问道。
“不太好,石大夫他们还在那边守着。”
齐医官叹气,女人小产后身子虚弱,伤寒又正好是高危阶段,林姨娘情况很危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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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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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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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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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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