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年画;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包扁食;大初一儿,撅着屁股乱作揖儿。琇書網
可惜这些都只存在于童谣歌词里,在现代钢筋水泥的快节奏社会已经不具备实操性,现在不一样了,白拂心血来潮觉得每一样都可以试一试。
他让数学买了好些灶王爷的画纸,二十三这日将家里和几个铺子都贴上,还像模像样地带着大家祭拜上了香。
因为白麓镇原有习俗不太一样,面对大家询问白拂笑笑说是老家习俗。
到了二十四,乐婶子死活不同意他亲自动手扫房子,只让她象征性拿着新笤帚在大门口挥了几下。
磨豆腐这事乐婶子倒是没拦着,因为大丫相公家有现成的豆腐工坊,乐婶子让女婿李山亲自领着白拂去豆腐坊瞅了瞅。
李山家的豆腐坊就在自己屋子后边,不大的院子堆满了制作豆腐需要用到的工具。
听说村里的大贵人要来参观自己豆腐工坊,李山爹娘虽然不太明白豆腐坊有啥值得看的,不过还是提前将工坊收拾了一番。
看着儿子领进来一个白净清秀的公子哥儿和两个衣着精致的小孩,李山他爹有些拘谨地打了招呼,然后拉着李山娘退到一边。
大丫虽然一直在德天阁食铺干活,回家也常提起白公子,但李山只见过白拂两次,第一次是白拂从北边回来那日,他去给铺子送豆腐,被留下来一起吃了饭喝了酒。
宴席上听白公子绘声绘色讲一路上见闻,知道这个白公子真的是个不太拘小节讲究主仆规矩的人,所以今日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他也不觉得太拘谨。
“公子真的要亲自磨豆腐吗?”进了工坊,李山端来一盆泡好的黄豆问道。
白拂正好奇打量着豆腐工坊,闻言撸了撸袖子看过来,“来都来了,自然要亲自磨一磨的。”
李山咧嘴笑了笑,递过来一个舀子,指着石磨上的小孔,“往这里倒些豆子”,又指着木质的把手,“绕后推这个就可以了。”
小亮小思也来凑热闹帮着推磨。
听到自家磨坊里传出嬉闹声,李山爹娘互相看了一眼。
贵人的心思真猜不透,干活还能笑成这样。
这日白拂家的晚饭是各种豆腐菜。
不过不是他们几人今日的劳动成果,他们做的还要加工,耽误了人家一整天工,白拂过意不去将工坊里的豆腐都买了下来,分给左邻右舍一些,多的全拿回家让乐婶子大丫做菜。
“公子这是知道你家豆腐不好卖,照顾你家生意呢。”
乐婶子在灶房一边忙活一边跟大丫闲话,大丫也是这般想,转头看了看在院子里和小亮小思写对联的白拂,笑了笑,“小四儿没看错,白公子是咱家的大贵人。”
想到今日客人的反馈,又有些犯愁,“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做豆腐不如从前,今日客人吃了说豆腐没以前嫩。”
乐婶子沉吟一刻,“这事跟公子提了没有?”
大丫有些犹豫,白拂平日对食铺的事情不太过问,全权交给她负责,因为今日是客人第一次这么说,她琢磨着是不是这次豆子不好,想着回去问问公婆看能不能改善,是以还没有告诉白拂。
听女儿这么说,乐婶子也觉得还是回去先问清楚比较好,不过--
“万一真的是手艺不行了,还是要趁早和公子说,卖不卖豆腐事小,德天阁的招牌砸了可是大事。”
大丫点点头。
德天阁食铺进的食材都是上好的,之前白公子吃了公婆豆腐觉得好,所以一直买他家的,若有问题,她不能因为是自家的就昧着良心不说。
虽然身边有几个读书人,白拂还是坚持将自己写得对联贴在她自个儿屋子门口。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横批:朝暮融洽...如何?”
白拂一脸满意看着巴格爬梯子贴对联,问一旁罗锦。
罗锦轻声念了一遍,心里感叹着还好这次没有错别字,点点头道:“小白写得很好。”
白拂直乐呵,“我觉得至少要评个上佳。”
这可是大才子写得呢,前世她给家里就贴了这样一副对联,感觉挺喜庆的。
“是,比我写得好。”
罗锦笑着道,他书法还不错,诗词就有些差强如意,白拂这对联说实话有些超乎他意料。
白拂被夸得来了雅兴,眼珠一转又拿起笔,“我又想起一对,写了贴到大门口吧。”
路过白拂门口,斐公子停下脚步看向门口崭新的对联,阿礼捧着大盒小盒礼物跟在后头,见公子停下来,有些不解,顺着公子目光看去。
“岁通盛世家家富,人遇年华个个欢。”他念出声,品味一番后点头道:“这春联喜庆,就是字...”
话音刚落,院门突然开了,小思从里跑出来,看到爹爹在门口笑着跑来,“爹爹回来啦!祖母到了吗?”
斐公子牵着小思往家走,“管家今日到了,祖母还要两日。”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祖母,小思笑得眼睛弯弯,蹦蹦跳跳欢呼道:“太好了!马上能见到祖母啦!”
过年自然少不了杀猪宰羊,这是村里每年的大事。
一头头被五花大绑在扁担上系了红绸的的猪,被壮汉们扛到被村民围了个严实的屠宰场。
五个男人将一头白白胖胖的大猪按在条凳上,一人扯住腿,一人扶着臀,一人稳住身子,一人拉着耳朵,一人抱着头拿刀霍霍。
一刀下去,猪发出挣扎的叫声。
小思吓得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拿刀的壮汉没有被猪叫声吓到,倒是被小姑娘尖锐的叫声吓得手一抖,下意识抬起头看着白拂一行,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杀猪是很吓人,要不公子们站远一点?”
这话引来一群孩子的轰笑,好几个孩子大声嚷嚷着我不怕我看了好多次了,说着还往近处凑了凑。
“我以前怕,第一次看杀猪吓得做了好些天噩梦,不过现在不怕了。”
说话的是一个比小思个头还小的的孩子,村长家的大孙子小启,小家伙一脸认真看着小思,“你怕到后边去,别在前头挡着我。”
被小萝卜头这样一说,小思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却又不敢将手拿下来,只得闭着眼伸手拉了拉白拂,“小白小白,这里好臭,我们别看了。”
白拂安抚性地拍拍小思的手,眼睛却仍然盯着壮汉们麻利的动作,“我再看会儿,让小亮陪你去旁边转转。”
这里杀年猪方式和桃花坞不一样,小亮还想再看看,但看小思确实吓坏了,只得作罢,拉着小思走远了一些。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穿出人群,又往前走了一段,小亮才说道。
小思睁开眼,转头瞅了瞅那边还在人群最里边的白拂,嘟起小嘴抱怨,“小白一个女孩子怎么喜欢看这种东西。”
村子里的女人都没来几个呢。
“小白说这样才有年的味道。”小亮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那边人群传来惊呼声,是猪被开肠破肚了,有受不了的人遮眼捂鼻,却没有人离开,不害怕的则瞪大眼,一边看一边想今日家里能分到多少肉。
今日的猪有一半是白拂买来的,说要感谢这段日子村民对他们的照顾,村里户户有份,可把大家乐坏了。
虽然村里的男人大多会打猎,时不时能打些野味回来让家里孩子尝尝荤,但野味大都肉柴,吃起来哪有大白猪软香。
白拂让巴格带人将猪小肠都收集起来,走到井水边亲自示范如何清洗。
“你们男人哪里会干这些。”
一个三十多岁的粗壮村妇看了一会儿,见男人们一个个笨手笨脚的,带着几个差不年纪的妇人上前来,“还是我们女人来吧。”
人家公子说给村里户户分肉吃,他们哪好意思看贵人忙乎自己闲着。
白拂只好将又示范一遍。
“用剪子将这些白色部分剪去”她指着肠子外部说道,“然后用筷子将出小肠的内部翻出,再用另一只手将内壁的脏东西清除,最后加面粉揉搓,换水,滴香油,用手不断的揉搓,清洗三次,再用黄酒泡一泡就好了。”
听说还要用面粉香油黄酒,女人们愣住。
“公子,这也太浪费了。”
粗壮村妇咂舌说道,他们平日顶多是多用水洗几遍就吃,多加点酱将味道掩盖下去就行,吃个便宜的猪下水哪有这些讲究。
白拂笑笑:“这些我有大用处咧,不洗干净不行。”
妇人们清洗的功夫,白拂让小亮小思去找了好些麦秸秆和细线来,这边小亮小思刚回来,妇人们也清洗完了。
白拂教他们用细线将肠子一头系好,用麦秸秆对着另一头,吹气,猪小肠瞬时像气球一般鼓起来,然后系住另一头,“把这些都这样吹好,系好,然后晾晒两天就行了。”
妇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公子看着秀秀气气,感觉风一吹就能从村头跑到村尾的模样,没想到做起事来还真...
想起刚才洗出来的那些屎,妇人们本来还有些下不去口,但人家贵人都下口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讲究的?
于是也不再你望我我望你地犹豫,一个个拿起麦秸秆吹起来...
天色完全暗下来前,巴格和几个村民扛着挂满小肠气球的扁担回了家,看他们这架势,大丫乐婶子满脸困惑,“不是去看杀猪,这都是啥?”
小亮已经问过了,看白拂回屋去洗澡了,替她解释道:
“小白说想做一种家乡腊味,叫香肠,过两天这些晒好了将猪肉灌进去就行了。”
大丫知道白公子就爱折腾些新吃食,也不再问,带巴格去了空着的那个院子安置。
白拂洗完一身血腥味儿清清爽爽出来时,家里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在外面忙碌一天她也不觉得饿,简单吃了几口便到一旁小桌上喝茶吃昨日做好的麻糖。
“怎么还是觉得有股味儿”
白拂对味道比较敏感,扯起袖子闻了闻,这身一副是刚换了,按理说不会有味儿,但她总觉得哪里有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小亮下意识也闻了闻自己,怕鼻子不灵还让一旁罗锦闻了闻,“我也洗澡了,肯定不是我。”
而且这味道莫名有些熟悉,她动了动鼻子,起身循着味道而去。
大丫乐婶子坚持不和他们同桌吃饭,这会儿正在灶房里收拾,白拂走了进去,“大丫,我好像闻到什么怪味儿。”
大丫乐婶子一愣。
大概在灶房待久习惯了,他们不觉得有怪味儿,不过还是四下看了看,还用力吸了几下鼻子,“就是灶房的油烟味儿啊。”
白拂摇摇头,继续在灶房里翻找。
因为考虑到家里人多,白拂灶房做得比较大,有三口大灶台用来蒸饭炒菜,两个小灶台用来煲汤煮甜汤,还有一个用来做糕点的大烤炉。
另一边是用木头做的一整面厨笼,厨笼分了三块区域,放碗筷的,放熟食的,放当日要用的果蔬菜肉的,清清楚楚,多而不乱。
白拂停在放熟食的厨笼前,打开来看,里面是给巴格小四儿常备着的馒头糕点饼子,还有一些肉干酱菜,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个食盒上。
好像是那日他们从李山豆腐工坊带回来的食盒,白拂取出来,还没打开盖子那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丫乐婶子凑过来,这下他们也闻到了。
因为熟食厨笼他们不常开,还真没注意到有这个,正要问这是不是什么放坏了,就听白公子惊喜地啊了一声。
“豆腐乳啊!”白拂惊喜道。
大丫笑了。
“公子,这还不是豆腐乳,只是豆腐放久了坏了。”
大业国已经有豆腐乳,大丫虽然不太清楚怎么做,但听李山说,镇上西区有作坊用祖传秘方专门做这个,卖给那些穷苦人家。
不是啊,白拂有些失望,她在现代吃过豆腐乳,还挺喜欢...不知是不是被这味道一勾,她突然想吃另外一个黑暗料理了。
“大丫,家里还有新鲜豆腐吗?”她问道。
大丫摇头,“这几日我家工坊的豆腐不太好,我没买,让外面铺子送来还没到呢。”
“你家工坊豆腐怎么不好了?”白拂不解,上次明明吃着挺合她胃口的啊。
大丫便将客人说李山家豆腐不够嫩的事儿说了。
“我让公公婆婆想法子改善方子,还不行的话以后只能让外面铺子送了。”
见大丫这么为德天阁着想,白拂觉得很欣慰--
她当初没看错小四儿一家人。
想了想道:
“豆腐并不是嫩就好,我突然想起一个用你家这种豆腐适合做的一道菜,我们这就试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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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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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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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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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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