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儿狗总比它的主人更严厉。]
[——鲁迅]
......
......
[Part①·死战]
大浴场的沼气炸弹消灭了天国阶梯三分之一的战斗兵员。
混种巨人们离爆炸中心的距离较远,强壮的肉身并无大碍,蛙人部队的普通人就没那么好受了——强光和强音几乎摧毁了他们的五感,在一瞬间夺走了他们的听觉和视觉,紧接着便是臭气熏天的狂风,温热的空气中夹带着二噁英,不过一分钟的功夫,防毒面具就开始堵塞发臭。
中央广场的布防队伍咳嗽不止,在尼福尔海姆的诡异灵压下,纷纷出现幻觉,开始呓语。
克里夫僵立着,皮肤和肌肉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脏器也跟着强劲的冲击波产生位移,一开始只是头晕,而后演化成剧烈的呕吐,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从百米之外射来的子弹让克里夫惊得几乎要尿裤子。
那是零零散散手枪点射的音符,听上去威胁不大,可是实际战果却非常惊人。
在大雕像旁驻守的蛙人部队里,人们跟着这些啪啪作响的枪声抖擞身体,从躯干和颅脑冒出血花,神志恍惚的拄着地台,紧接着一头栽倒在泥地里,再也没有声息。
耳旁传来尖锐的弹丸掠空之音——
——子弹几乎擦着克里夫参谋的脸颊飞过。
它打中泡芙大姑娘的右眼,这巨人在爆炸的声光冲击下失了智,胡乱的挥动粗大的手臂,口鼻溢出血来,肺腔的毛细血管在肮脏油泥的侵染下开始产生栓塞,连自然呼吸都做不到。
克里夫就看见泡芙往前走了两步,一手捂着眼睛,一手轻轻拍打着肥胖宽厚的下颌骨,想让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里,可是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颅脑里的致命子弹。
她像是一头壮年的大象突然倒下毙亡,发出沉重的轰鸣声,再也站不起来了。
克里夫吓得丧胆,他听不见任何东西,也很难说出一句话,只能哑着嗓子大声喊。
“去叫支援!去喊支援!巨人们!保护我!我好害怕!我好怕呀!~有人在朝咱们开枪!”
可是混种巨人们的耳朵已经听不见克里夫参谋的声音了,他们看见泡芙大姐暴毙身亡时,与克里夫参谋一样,非常害怕。
好在还有几个蛙人部队的老兵战斗意志非常强韧,通过子弹朝向判断出来敌人的位置——
“——在南边!”
相距一百一十七米,在圆形广场另一侧的排楼乒乓球活动室中。
九五二七托举着P320半自动手枪,刚把消音器摘下来。
她没有随着流星等人一起去灵龛,而是留在房室外盯梢,主动担任起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任务。
天国阶梯的士兵来到此地时,七哥没有任何手段告知队友这个坏消息,只得见机行事。
大浴场的剧烈爆炸让这些士兵露出了死门,于是小七只得用副武器试着去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一百米是P320的极限射程,再远就打不准了。
七哥已经暴露,消音器已经没用了,将子弹降到声速之下还会影响弹药的杀伤力和精准度。
此时此刻,她躲在两张乒乓球台后边,身上套着厚实的重甲,手枪的备弹还有三十一颗,即将用光。
她在等待,等待敌人的枪火。
要搞明白敌人的主武器和弹种杀伤力,要弄清楚敌人的换弹时间与攻击间隔。
厚实的重甲压力板头盔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她很难听清百米之外敌人指挥官凄厉又焦躁的指令,像是受伤的豺狼在嘶鸣。
子弹已经来了!
枪声如雨,连绵不绝。
活动室外的墙面被钢芯弹头轰出一個个拳头大小的坑口,小七坐卧在乒乓球台面后方,受了结结实实的火力直击!
她脸色苍白,紧紧抱着武器,不至于让携行背包脱手飞出。
她被打得身体踉跄,听见重甲钢盔的悲鸣。
弹头破片在房室内弹跳,敲在压力板面罩上,立刻留下一个恐怖的蛛网裂纹。
“是电锯的声音!是MG42通用机枪!是7.92X57MM的毛瑟步枪弹!糟了!”
小七失声惊叫,护甲几乎在一轮火力倾泻中被打得凹陷变形,要变成铁棺材了。
她在地板上蠕行,完全还不了手,这种重机枪的持续火力每分钟能射出一千五百发子弹,根本就无法还击。
她只得在光溜溜的地板慢慢爬,从房室的着弹点来看,起码有三架机枪在朝她扫射。
“噗嗤——”一声。
滚烫的弹头打裂了她的大腿装甲,钻进大腿小腿的链接隔板,像是一块弹力十足的熔铁泥流,带起她半个身体往北侧计分板房室大门去。
她几乎疼得要晕过去,突如其来的冲击几乎带走了她半条腿,此刻左腿胫骨断成三截,右腿从股动脉靠近胯骨的位置齐齐裂开,铁衣重甲也挡不住这恐怖的机枪弹药。
“走运走运...走运!”
小七只觉得走运,这夺命的铁丸只是打碎了她的腿骨,没打中她的颅骨,压力板头盔在这种弹药面前形同虚设,抗不过两颗子弹就会爆开。
她拉下面罩,掏出万灵药,脸色苍白手脚发软,往脖颈狠狠打了一针。
紧接着她便听见房室外的枪声停了一阵——
——传出克里夫参谋凄厉的叫骂。
“我闻见血的味道了——这个贱人受了伤!巨人们!我要活的!我要吃人肉刺身啊!”
小七心中狂喜——
——居然还想要活的?!
看来敌人的白夫人制品储备不多!
他们得就地取材,抓人吃肉来补充战斗中消耗的元质!
“真是太走运了!桀桀桀桀!爱笑的女孩运气总不会太差!”
她手忙脚乱的脱下扭曲变形的护胫和裙甲,蹲在乒乓教学课程的投影布下边,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两腿的卡扣给掰开,就听见广场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那是巨人在奔跑,在呼吸,在怒吼。
小七摘除头盔束缚的瞬间,眼疾手快从携行背包里拉出闪蝶衣装的钢盔面罩。
只见这群愤怒的巨人先是往房室内丢来震撼弹,小七已经摸到了Ash——迟迟没有拉栓上膛。
三颗震撼弹的音爆在瞬间摧毁了这个姑娘所有的听觉,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慌张的意思,钢之心发出的光芒是她勇气的来源。
跟着震撼弹的音爆拉动枪击,子弹入膛闭锁,巨人们根本就听不见这声致命的待击音符。
就看见混种巨人如一辆小卡车,撞碎了墙壁一马当先冲进房室。
这倒霉鬼与小七的第一个弹匣撞了个满怀——
——十二点七毫米的弹头带着恐怖的动能,轰在这家伙的避弹插板上,几乎将整个胸骨都打得凹陷进去。
小七的双手颤抖,根本就无法瞄准,身体要造血,即将失水失能,震撼弹夺走了她的肌肉控制力,只能凭着面具热成像的轮廓,控制手中这支口径夸张的近距离格斗武器,对着巨大的目标扣动暴烈的扳机。
带头冲锋的混种巨人怎么都想不到,房室里的敌人还拥有如此强悍的战斗意志,他的两眼翻白,整个前胸被打得支离破碎,凯夫拉和防弹插板扎进心肺系统中,脊骨也断成好几节,不过几秒钟就跪伏在地,再也没有声音了。
钢制弹匣还未落地,小七依然处于换弹动作中。
一左一右两个巨人立刻跟上,不能让同伴白死,他们手里拿着两尺有余的捕鲸刀,揣着霰弹枪——要用防暴岩盐弹来制服房室里的凶神。
“运气用光了呀...”
小七丢掉了沉重的ASH——
——这两个目标身后,还有一个敌人在举枪策应。
没有机会了。
没有任何机会了。
她丢下了步枪,却没有投降,从携行包袱下抽出大盾与钢锏,正准备举盾迎敌,给手枪换上新的弹匣。
与敌人的直线距离是十七米。
还能坚持几秒钟——
——如果能拖上一回,说不定流星他们,就能从那个低洼地冲杀上来,摆脱那种以低打高的绝对劣势。
手里的西格绍尔刚探出大盾的瞬间,她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岩盐弹的冲击几乎将她的右臂带离身体,半个身子歪在一边,露出侧腰的破绽时,又狠狠挨了下一发。
防暴弹药刮开她腰脊重甲接缝里的衣服,寒气和毒气一下子钻进鼻腔里,尼福尔海姆的灵压环境开始侵蚀她的颅脑。
等小七回过神来,手里的西格绍尔P320已经变成了一堆破片。
这些敌人不会说废话,不会讲条件。
他们手里的武器精良,作战经验丰富。
比起那个克里夫参谋,他手下的狗,只咬人不叫唤,要比他狠厉得多。
雪明——
——我们要怎样才能战胜这些巨人呢?
小七两眼通红,持续的高压作战让她的精神力即将走到尽头。
她拿着钢锏,举着大盾,一步步往后退,吃下一颗颗霰弹的冲击,用钢锏敲打着盾牌,像是在作邀战的号令。
再拖延一会吧...
再拖延一会吧...
我的手脚,听话...
腕骨与脖颈有一大片淤痕,没有时间和空档去取万灵药。
眼前两个巨人是交替射击——手里的枪就是宁光爸爸说过的,北美最畅销的家具M870,他们可以一边上弹一边射击。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的运气用完了...”
小七很想哭,因为身体太疼了,疼痛会让人不自觉的流泪,她不确定自己的伤势,再往后两个房室是餐厨与库房,库房有一道后门,能冲上西大街,但是外边应该还有其他敌人守着。
小七一边退一边想。琇書蛧
——他们没有前后包夹的原因,恐怕只是为了吃上一口新鲜的,要把我的体力都消耗完,不留下多少淤血和碎骨。
“对不起...阿明...”
大盾也变得支离破碎,金属在零下环境中又脆又软。
小七停驻在餐厨房室的回形道路前,一点点往后退,左右两位巨人没有立刻跟上来,他们的体型巨大,通过门扉时都在忌惮小七手里的铁锏——这些畜牲知道,那是傲狠明德的骨头,是一击毙命的法宝。
只要她稍稍放低钢锏,想去拿万灵药治伤,巨人就立刻大步逼近,没有喘息的机会。
[Part②·雷霆]
小七能感觉到,热量与活力在一点点离她远去。
肾上腺素带给她的勇气所剩无几,连大声喊话都做不到,要张嘴喊出几句恐怖凄厉的怒吼,只要动动喉咙,就能闻见腥臭的血,还有气管抽搐时令人发狂的痒。
肋骨应该断了,扎进肺腔里了——
——不能出声,不能说话。
偌大的厨房连个煤气罐都找不着,手里的爆炸物还有十来颗惯性引信的迫击炮,但是用不了,除非小七想自杀。
但是她不想死,她的求生意志强得惊人。
或许幸运女神会继续眷顾我——七哥如此想着,挤进库房里,踢开货架拦住道路。
可是这两个巨人像是铁塔,只是轻轻用肩颈冲顶,倒塌的钢梁就倾去另一侧,根本不会放慢速度。
他们稳步行军的姿态就像是装甲车。
白青青拿不住盾牌了,左臂脱力的瞬间,她丢下防护,朝着后门狂奔。
她感觉心脏几乎要爆炸,只要稍稍大口呼吸,肺叶抽搐时产生疼痛感要让她肚腹痉挛。
“轰”的一声。
霰弹爆鸣,带起岩盐弹的烟尘泼洒在她的脊梁上。
她被打得失衡,摔在地上,半张脸刮花了,撑起身子接着往前跑。
只要她跑得够快,霰弹的杀伤力会肉眼可见的下降。
如果停下,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小七突然感到绝望。
因为库房后门的大街上,也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与巨人们奔跑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空荡荡的库房里,三个追兵在阴冷幽暗的环境中,对小七咧嘴大笑,露出洁白的犬齿。
左边的巨人对她说。
“你是个可敬的战士,但是你的旅途要结束了。”
右边的巨人对她说。
“你居然杀了泡芙大姐!我要把你和她做成一道菜!让你为她陪葬!”
中间的巨人没有说话,依然在填弹,猎物不动了,他也不着急,要把子弹填满才安心。
左右两位巨人慢慢往前踱步,准备轰碎小七的右臂,让明德的遗骨飞远一点。
“怎么不跑了?是听见门外的声音了吧?”
“你无路可逃——真没想到能让你抓住机会,杀死我们那么多的兄弟。”
小七高高举起双手——
“——投降啦!!!我投降啦!咳...咳咳...呕!——”她用光了最后一点力气,对敌人大声吼叫,紧接着就开始咳嗽,吐出黑漆漆的血来。
回答她的只有暴力与子弹。
这群巨人没有半点善待俘虏的意思——
——他们根本就没理会这狡诈智人的花言巧语。
小七双腿一软,失了重甲保护的下肢让岩盐弹的冲击力带飞,她被打的滚出去好几米,撞在库房的后门,还没失去意识。
当中的混种巨人战士穿过狭窄的库房廊道,准备上来收拾食材。
紧接着,他只觉热风扑面——
——从门扉的二层台架撞进来一头钢铁怪兽。
它就像是一头矫健的藏羚羊,从西街口的大马路上一跃而起,将库房的墙面都撞碎。
泼下来的粉尘与石块砸得巨人们纷纷掩面护住眼睛,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它轻巧的越过小七,两条步行机械足落地时,就将敌人踩成了肉泥,巨人圆滚滚的脑袋被钢铁挤压碾碎,头盖骨跟着巨大的颅压崩飞出去,它轰碎了库房的安全灯,一下子环境变得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四联装机枪的炮口指向敌人时——
——剩下的两个巨人听见柴油机的嗡鸣,看见粉尘里的电火花与雷霆。
六米多高的巨大阴影在此刻露出真容,一对黄澄澄的圆形雾灯像是它的眼睛,非常可爱。
大青蛙半蹲着,将小七护在身后。
“投降啦!——”左边那个混种战士有样学样。
“不杀俘虏的吧?!——”右边那个混种战士无师自通。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雪明已经爬下机架,给小七送药水。
阿绫老师跳上主驾驶,对两位敌人说。
“天哪!你们真高!”
巨人们变了脸色,仰头去看这钢铁怪物时,失掉了所有勇气。
“不不不...”
“您高!您又高又硬!我们在您面前就是小孩子呀!”
阿绫:“答错了!”
机枪轰鸣,将左边那个轰成了肉沫。
阿绫接着问:“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右边留下的幸运儿绞尽脑汁想活下来——
“——我还有十个兄弟!他们的弱点我都知道,您留我一命!我有用!我有用!”
阿绫:“答错了!”
只听见“嘤嘤嘤——”的哭喊声从混种战士的喉咙里冒出来,他跪伏在大青蛙面前,等了半天,没有等来机炮的轰杀。
阿绫面无表情,撑开嘴硬笑:“哼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巨人立刻抬头问:“您不杀我了?我想也是啊!您是个好人!好人怎么能杀降兵呢!一定是我这两个兄弟投降喊得不够快!不够响亮!太好了!莪真走运...”
阿绫让开位置,把徒弟送上来,揉匀了脸上狰狞可怖的笑容,变得冷酷无情。
“不,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但是人生苦短,最后几分钟里还是让我徒弟给你详细说说吧。”
巨人战士仰起头,就望见主驾驶位的装甲板后边,九五二七居高临下的兴奋笑容。
“从这个高度!看我狼狈逃窜的样子很开心嘛?!我可是与你们斗到了最后一秒才投降的!你怎能如此胆小?!如此软弱?!站起来和我接着打!我们继续吧!这次换你逃,我来追!如果我追到你,我就把你嘿嘿嘿!~”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和你打!不要啊!不要啊!”巨人战士在求饶。
小七还没搞明白大青蛙的操作方法,对着仪表盘上的按钮来了一拳。
八八炮贴着敌人的脑门飞出去,打穿了三面墙壁——
——克里夫参谋吐完了肚子里的人肉,刚直起身子就被炮弹轰成了雕像上的鲜红漆面,给苏联领袖补上一片红。
“你是认真的?你真的想杀死我?”巨人还没问完。
小七推动操作杆,大青蛙往前踏出一步,差些将巨人的命根子给踩断。
大兄弟吓得屁滚尿流,把枪丢掉,开始夺命狂奔。
他撞碎了墙壁,冲出广场,只想着快点回到同伴身边——根本就没心思去思考这步行战甲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机枪像是赶马的鞭子,在广场扫出一阵浓厚的烟尘。
天国阶梯的人们还在琢磨怎么把支离破碎的克里夫参谋从雕像上弄下来——这家伙是薪柴,没那么容易死。
士兵们听见机枪的声音,只看见滚滚烟尘中的巨大黑影,离得远了还辨不清那黑影的真身,或许是白桦树部队的战友在浪费子弹,作庆功的欢呼。
机枪班组的哨兵们调转枪口,终于发觉不太对劲。
雾中传出呼救声和女人的狞笑。
直到子弹轰在哨戒所的防爆墙上,直到那片尘雾像是狂风一样席卷而来。
直到尘土中的钢铁怪物发出怒吼——
“——别开枪!别开枪!我想活!是我啊!是我!战友们别开枪啊!”
巨人混种战士的呼救声中气十足,听上去非常健康。
这下天国阶梯的人们搞不懂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逃避什么东西呢?这位战友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尼福尔海姆的灵压将他变成一个疯巨人了?
他的伙伴们呢?为什么他看上去...
那么高?那么大?
有个哨兵小子一边抽烟,一边与身旁的叔伯发问。
“这位白桦树的战士是不是偷吃了猎物?他开始长身体了吗?看上去好高啊!”
没等叔伯笑出声——
——从扬尘中落下的钢铁步足将这两个食人魔变成了人肉饼干。
混种巨人屁滚尿流的跑进白桦树的营房里,要去找装备迎敌作战。
小七眯着眼,跟着那笨拙的巨影偏移炮口,炮火轰碎了天国阶梯的弹药库房。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看见尘雾中的钢铁怪兽。
这兵员提起扩音喇叭,正准备发出凄厉的惨叫,要同伴们多留个心眼。
举起的手臂像是无根草,被雾中的可怖阴影一刀两断。
江雪明抹干净手里战斗短刀的血迹,让它重新变得锋利又温暖——
——与这位士兵贴近,接住断臂和扬声器,将它们安稳的放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台面上。
他一手作温柔的噤声架势,一手已经捏住了这位蛙人士兵的喉管声带。
士兵拔出手枪准备格斗,却发觉手枪套筒在瞬间被敌人解锁拆除。
紧接着便是突然变得瘫软无力的四肢和晕眩感。
士兵想要发声求救,却发觉敌人近在咫尺。
雪明的眼神冷静又温柔,慢慢将怀里的士兵放倒。
他提刀像是抱住情人那样,比着这小哥的后颈脊骨,将它分作两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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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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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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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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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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