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江暖棠的年纪本来就不大,看着半点也不像能拿事,反倒似年轻人为了哗众取宠信口雌黄。
顷刻间,围观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好端端的怎么能中毒?小姑娘,你年纪轻轻,这种事可不兴乱说的?”
“是啊!人命关天,一旦因为你的一时误判,治疗错了方向,那后面再想更改可就来不及了。”
“年轻人有不同见解是好事,但还是要虚心学习。毕竟学医可不像别的行业贵在年轻,而是越老越有经验,才越值钱。”
……
围观的看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在以长辈、过来人的身份教育、指点江暖棠。
对于他们的言论,江暖棠自是听到了,却是不为所动。
轻抿樱唇走过去,拿出银针在席茂勋的耳后处扎了下,动作之快,管家想阻止都来不及。
被扎的地方很快愈合,未曾留下半点痕迹,抽出来的银针,却是沾染了几许血液。
鲜红的颜色,映入在场人的眼中,多少有些刺目。
卞其芳似是找到证明自己说辞的办法,得意地扬眉,言语轻视:
“不知所谓的黄毛丫头,老夫都说席老儿没有中毒了,你还不信,现在这银针没有变色,就是最好的证据。”
话落,卞其芳的徒弟也在一旁附和:
“师傅,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你和她废什么话?要我说她就是哗众取宠,为了搏出位,故意和你反着来。”
卞氏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把江暖棠放在眼里。
管家起初还对江暖棠怀抱希望,在看到她手中扎了席茂勋的银针上,鲜血并没有转为黑色以后,也不觉渐淡了心思。
是啊!
连医学造诣高深的卞老,都束手无策的事情。
他这是在期盼什么呢?
管家若有所思,甚至没有反驳卞其芳师徒对江暖棠的诋毁。
倒是站在江暖棠旁边的邵湛凛眸光微微泛冷。
他的女人,何曾轮到这群人来看不起?
邵湛凛薄唇紧抿,森冷的寒意在心里渐次酝酿,正欲发作出来,一只柔软的小手探入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又朝他轻摇了摇头。
示意他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
作为上位者,生来就是发号施令都人,邵湛凛像来是以自我为中心,听不进旁人劝告的。
但神奇的是,江暖棠的话就像有魔力般,轻易便抚平了他的怒火与不虞。
一如眼下,宽厚的大掌反握住掌心里的柔荑,邵湛凛潜藏心里的怒火,到底没有发作。
与此同时,江暖棠转头对闻讯赶来的酒店客房经理说道:
“麻烦把酒店的熏香拿给我一下。”
江暖棠面色淡然,整个过程连眼角余光,都没施舍给卞其芳师徒半点,只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卞其芳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神情很是难看。
酒店的客房经理八面玲珑,有一颗剔透的玲珑心,此时她自是觉察到了卞其芳心中的盛怒。
只相较于去安抚卞其芳的怒火,她此时更想快点在不惊动警方的前提下,查明事情缘由,让真相水落石出。
比起一筹莫展,除了没中毒以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卞其芳,他倒是仍把赌注压在江暖棠身上。
坚信这事在她手里能够被查个底朝天。
所以此刻并没有拒绝江暖棠的请求,点点头,应声道:
“好的。”
说着,客房经理没有耽搁,很快便照江暖棠的意思,取来了圣达尔酒店放在房间角落里的熏香。
味道很好闻。
檀香木搭配白松香,带着一丝青绿和奶油质感,辛香料、雪松和柏木的集体涌现,又让香气愈发趋于干燥、柔和。
像是深山道观上空缠绕的薄烟,沉静而冷清。
这也是很多人选择下榻在这家酒店的原因。
“谢谢。”
江暖棠朝着客房经理颔首示意,感谢她帮忙拿来熏香。
旋即,江暖棠也没有做什么,只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将手中颜色艳红的银针往前探了几分。
很快事情便发生了变化。
在众目睽睽之下,银针的尾端褪去嫣红,取而代之的是,阴郁沉闷的黑。
这示警一般,和死亡无限接近的颜色。
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惊,脸色倏然骤变,双眸亦是瞪圆。
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不妨他们意识到,席茂勋是真的中毒了。
且这毒还十分巧妙。
无色无味,普通方法也辨不出来,需得和特定的东西放在一起,才能相互发生作用。
等人陷入昏迷,毒素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醒不过来不说,还无从对症下药治疗。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场人的心里皆不约而同地划过这个念头。
管家本来见江暖棠扎了一针,银针反应和她的诊疗结果并不相符。m.χIùmЬ.CǒM
还以为她就是个花架子,没什么真本事。甚至有些纳闷好端端的,老太爷不急着让寻医生,让他找江暖棠做什么?
现在见江暖棠来了这一手,登时又大开眼界,对江暖棠信心大增,也终于知晓席茂勋这个做法的用意。
无非——
这是个真本事的。
思及此,管家一改方才的距离感,看向江暖棠的眸光热切,隐隐泛着迫不及待的亮光。
“江小姐,您既然能查出老太爷是中了毒,是不是也知道解毒的办法,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管家俨然把江暖棠当成了主心骨,对她的意见不再听听就算。
江暖棠也没拿乔,直言道:
“清下场子,把不想干的人都请出去。”
“是。”
管家不再耽搁,忙去屏退围观的看客,只有卞其芳师徒心有不服,想看江暖棠有什么真本事,坚持留了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管家,酒店经理和邵湛凛。
邵湛凛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此次当司机他也很守本分,就安静地陪在一边,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辨认,压根没人敢将这样一号人物和邵氏集团总裁人、晋城第一家族掌权人联系到一块。
待人清空后,江暖棠拿出消过毒的银针,扎入席茂勋的各处穴位里。
卞其芳作为享誉盛名多年的国医级人物,原本对江暖棠心存不屑,觉得她不过是侥幸蒙对。
直到江暖棠露了这一手,才惊骇地瞪大双眸,上前几步,诧异地说
“十三针?竟是鬼门十三针?你的医术是和谁学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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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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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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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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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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