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猛的跪下,不住的磕头。
这边的骚动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顾红妆看着自己衣裙上的污渍,皱了皱眉,却没怪罪:“无事,你去吧。”
“谢姑娘不罪之恩,只是姑娘您这衣裳湿了,还是让奴婢陪您去换一件吧。”
“不用了。”顾红妆皱着眉说道。
一旁的顾瑾辞却笑道:“姐姐,依妹妹看,还是去换一件衣裳吧,毕竟不过换一件衣服的时间,又耽搁不了什么。”
“这?……”顾红妆状似为难,顾瑾辞却趁热打铁道:“若是姐姐不放心,不如随妹妹去贵妃娘娘那里?贵妃娘娘定然会有适合姐姐的衣裳的。”
顾瑾辞这话一出,一旁的侍女却悄然变了脸色。
“既然是奴婢犯下的错事,自然由奴婢弥补,姑娘不如跟着奴婢去,也不用去麻烦贵妃娘娘了。”
那侍女语气有些慌乱道。
顾红妆还未说话,一旁的顾瑾辞便说道:“姐姐这边,自有我来处理,至于你,既然姐姐不怪罪于你,你便离开吧。”
那侍女面上升起一抹为难之色,可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只得无奈的退了下去。
“奴婢谢姑娘的不罪之恩。”随后便低着头离开了宴会。
顾红妆看着她离开,没多久换了身装束又出现在楚子睿的身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楚子睿摆摆手,颇为恼怒的让她离开,随后目光便落在顾红妆身上。
只不过此时的顾红妆,已经在顾瑾辞的带领下,慢慢朝着苏贵妃的春熙宫走去。
“大姐姐,待会儿见了贵妃娘娘,可一定要记得行礼,这宫中不比府中,行差踏错一步,可能便是万劫不复……”顿了两下,她又笑道:“当然,贵妃娘娘宅心仁厚,你又是第一次进宫,对这宫中的礼数不甚清楚,她自然也不会过多的怪罪你的。”
顾瑾辞脸上含着笑,眼底却隐隐闪过一丝得意。
顾红妆看在眼中,只觉得好笑。
这宫中,她不知有多熟悉,熟悉到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瓦,每一片树叶,都刻在了她的骨子中,因为就是在这里,她与顾瑾辞,真正的撕破了脸,从此,整个后宫陷入了明争暗斗的迷陷之中。
曾经,她认为自己是楚离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做事从不避讳,即便每一次,楚离都站在顾瑾辞那一边,她也没有退让,可是后来,事实残忍的却让她感到绝望。
这宫中的一砖一瓦,一尘一土,都沾染着她的恨,她的血,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那些隐藏在阴风中的哀嚎,就像是黄泉中恶鬼的嘶鸣一般,教人心底都发了凉。
只是不知道,楚离,行走在这片宫闱之中的你,可曾有过一丝丝的害怕?
顾红妆嘴角挑起笑,凤眸深沉,眸中却越来越冷,仿若万里冰原,一望无际,冰风瑟瑟,每一道风,都像是尖刀一般,狠狠划在行走之人的皮肤上,一道道血痕陡然出现,最后留在那冰原之上的,只剩一副残骨骸躯。
顾瑾辞正笑着,却没有听见顾红妆回答她,不由得好奇的转过身,双眸印上顾红妆的眸子,刹那间,她只觉一股刺骨的冷意袭进她的眼中,刺的生疼。
她移开眼,有些心慌道:“大姐姐,你听明白了吗?”
顾红妆点点头:“多谢二妹妹提醒,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便进去吧。”
顾瑾辞笑道。
顾红妆抬头看,发现原来已经到了春熙宫。
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发凉双脚就如同生在了地上一般,有千斤重,抬不起脚来。
门口有侍女已经进去通报,顾红妆与顾瑾辞站在殿外等着。
没过一会,通报的侍女便进来请。
顾瑾辞走进去,转头却发现顾红妆仍站在原地,不由得有些好奇:“大姐姐?你怎么了?”
顾红妆回过神,笑笑:“无事,便走了进去。”琇書網
苏贵妃很得轩乐帝的宠爱,所以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精贵的,就如同这座宫殿一般,苏贵妃便是一人独享,其奢华程度,堪比皇后的梓华宫。
走进内殿,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着粉蓝色宫妆的雍容女子,精致的容颜犹如少女一般,此时她正含着笑,带着些许的天真烂漫,那便是苏贵妃,楚离的生母。
“辞儿拜见姑姑。”
顾瑾辞笑着的朝着苏贵妃行礼,苏贵妃也是一脸的亲切之意,抬手道:“免礼,辞儿,过来给姑姑好好瞧瞧。”
顾瑾辞笑着过去,苏贵妃点了点头:“嗯,我们的辞儿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她红了脸,低着头道:“姑姑惯会打趣我。”
“姑姑说的可是实话啊。”
苏贵妃笑道。
“姑姑,这是大姐姐。”顾瑾辞对着苏贵妃道。
苏贵妃脸上的笑意消失,懒懒的说了一声:“顾家大小姐。”
顾红妆屈膝行礼:“臣女拜见贵妃娘娘。”
苏贵妃抬手道:“起来坐吧,春月,看茶。”
很快,贴身宫女便端了两杯茶上来,分别放在了顾红妆五顾瑾辞身旁的桌上。
顾红妆面色平静,她原本以为,自己在见到苏贵妃,心中会迸发出强烈的憎恨,会恨不得冲上去,撕碎她虚伪的脸庞。
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心竟然如此平静,仿佛从重生到现在,她从未这样平静过。
她歪了歪头,看了一眼苏贵妃脸上的笑意,嘴角含笑,这位苏贵妃虽说深得宠爱,可是最后皇帝驾崩,后宫所有除皇后之外的妃子全部殉葬,得意半生的苏贵妃也没能逃脱陪葬的命运。
想来,这个时间也不晚了。
只是,今生,她倒是有点不想让苏贵妃这般容易的去死了。
“姑姑,姐姐的衣裳方才在宴会上被打湿了,不知姑姑这里可有合适的衣裳给姐姐换上?”
顾瑾辞乖巧的对着苏贵妃说道。
苏贵妃招招手:“这有何难?春月,带大小姐去偏殿换衣。”
春月行了一礼,走到顾红妆身旁:“姑娘,请随奴婢来。”
顾红妆屈膝道:“臣女多谢娘娘。”
随后便跟了春月离开。
“姑姑,事情可都安排好了?”顾红妆一走,顾瑾辞脸上便没了方才的天真烂漫的神色。
苏贵妃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姑姑都打理好了,这次那顾红妆……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既然如此,那辞儿就先谢过姑姑了。”顾瑾辞笑道。
苏贵妃道:“跟姑姑还客气什么?”
顾红妆,本就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如今多嫡风云正起,周王本就野心勃勃,若是再加上杨家的助力,那便更是如虎添翼,到时候她的离儿,还有什么成功的筹码?
为今之计,只能除了顾红妆,废了顾楚两家联姻之事。
——
“姑娘,这是娘娘为二姑娘准备的,二姑娘时常会来宫中小住,这里也是她的偏殿,待姑娘换好衣服之后,再唤奴婢便是。”
随后春月便退了出去。
顾红妆站在殿中,良久,才抬手摸了摸摆在她面前的白色锦纱长裙,衣裙做的很是精致,衣摆与腰部都用金线绣了花纹,看起来少了两分单调,多了几分贵气。
如今她仍摸不准顾瑾辞与苏贵妃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站在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拿起那条衣裙,顾红妆换上之后便推门出去。
春月等了许久,见她出来之后,目光闪了闪。
原本以为顾红妆适合红装,可是没想到,如此素淡的颜色穿在她身上,竟也别有一番风味,不同于二小姐的温柔秀丽,而是一种沉迷于冰天雪地中的清冷,独立寒霜的高傲,那双眼中氤氲的迷离之光,仿佛弥漫着深深的不屑之意,她站在那里,便好像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春月一时之间,竟不小心看呆了去。
顾红妆轻笑:“春月姑姑。”
春月回过神,心中一阵惊奇,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顾红妆看的入神,当下脸色有些僵硬道:“既然姑娘换好了,那便跟着奴婢走吧。”
顾红妆点点头,春月便带着她往苏贵妃的殿中去了。
过去之后,才发现殿中已经只有苏贵妃与几个宫女,而顾瑾辞已经消失不见。
苏贵妃看着她,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冷意,面上神色淡淡:“顾府只有你们两个女儿,若是都缺席了,于理不合,于是本宫便叫辞儿先去一步,至于你,既然换好了,那便也离开吧。”
顾红妆刚要行礼退下,却听得苏贵妃又说:“听说你是第一次进宫,想必也不识得路,这样吧,春月,你带顾小姐去宴会上,本宫乏了,便先休息了。”
随后,苏贵妃便起身离开。
顾红妆行礼告退之后,便跟着春月离开。
走了一会儿,顾红妆似笑非笑的问:“春月姑姑,去宴会的路,我怎么觉得好像不是这一条吧。”
春月心中一个洛噔,转过身笑道:“姑娘莫要多想,这宫中光有大宫殿就有一千八百多座,更别提其他的小殿,这宫殿都可以有这么多,更别说是这路了,奴婢走的这条路,可是去宴会上最近的一条路了。”
“是吗?”
顾红妆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
心中冷笑,这条路确实可以走到宴会上,可是苏贵妃的春熙宫是距离宴会最近的一座宫殿,按理来说只需要一直直行,再过一个御花园,便可到达宴会地点,可是这奴婢却带着她往春熙宫右边的小径走去,虽说最后也可以到达长乐亭,可是行走的距离却是十分远的,聪明人自然不会舍近求远,除非……她们另有目的。
顾红妆面色不变,心中却已经提防起来,看着前面春月越走越快的身影,她眼角微微朝后一瞥,看到那道白色的衣角之后,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啊!”路过一座宫殿前,春月突然叫了一声,顾红妆停了下来,并未说什么,只是遥遥相望,便看到在湖水的对面宴会的场景。
而若是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宴会上的人便可以第一时间来到这里,给不了她一点反应的时间,呵……好歹毒的心思。
这时,春月突然转过身道:“姑娘,奴婢突然想起,贵妃娘娘的药还在炉子上熬着,因为感染了风寒,贵妃娘娘才没有去参加这次宴会,皇上嘱奴婢们要好好照顾贵妃娘娘,可是奴婢却忘了将熬药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如今看这时间,药快要熬好了,若是这个时候不端给贵妃,贵妃病一定会更加严重的。”
顾红妆沉吟一声,随后道:“那你先回去吧,这儿离宴会也不远了,我自己走去便可。”
“不行。”春月突然激动的说了一声,见顾红妆奇怪的看着她,又慌张的低下头:“既然贵妃娘娘吩咐奴婢将姑娘您带到宴会上,若是娘娘知道奴婢中途将姑娘丢下,必定会扒了奴婢的皮,还望姑娘救救奴婢。”
说完,春月猛的跪在顾红妆的面前。顾红妆一时不查,伸手便想去拉她,所不料春月哭到:“姑娘,求求您发发慈悲心,救救奴婢吧。”
顾红妆有些为难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春月眼睛一亮:“还请姑娘在这殿中稍作休息,奴婢很快就会回来。”
“这?……”顾红妆有些为难。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虽说心中有些奇怪,不过看慧尘这般模样,也只觉得这间屋子里阴气森森的,连忙将罐子抱起,速度极快的便走了出去。
屋外,顾镇南几人见两个小厮抱了一个罐子出来,心下好奇,正准备问这是怎么回事,便看到慧尘从屋中走了出来。
“道长,这是?……”
慧尘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起身道:“那邪祟果真有些本事,再顾府中,竟还找了一个栖身之所。”
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倒退两步,远离那罐子。
而顾瑾辞在看到那罐子之后,先前的故作沉稳便装不下去了,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
看着慧尘的眼神也充满了惊慌失措。
一旁的苏唤清皱着眉,见她这般脸色,哪里还有不明白了,定是顾瑾辞被柳如玉这个贱人给算计了,只是如今还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当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镇南面色一变:“道长,你说那邪祟就栖身在这罐子中?”
慧尘点点头道:“如果贫道没有看错,那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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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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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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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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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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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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