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萧的学院十三下午就放假了,连续三天。
七月十四一早,流萤古萧就带人去了古家山,这次留下了范美丽看家。
晨辉中,古萧一边查看着这片山地,一边听着流萤的初步规划。
流萤大概的一讲,古萧却很认同,“这个想法太好了,我们就按照你想的去做,首先,先在山下和地界边缘种上荆棘,先明确了地界,圈起来,再一步一步来。”
“我就是这样想的,可是,就是没有人手。”
“这个好说,我们可以找李家村的人。”
“办理地契的时候,古星已经见过村里的村长了,以后我们在这里建了房子,应该也算是李家村的人了。我们要雇佣他们吗?”
“嗯,先看看再说。”
两人并肩向村口走着,还没走到,就听到村内喧哗,似乎还有妇人嚎哭之声。
古月上前对流萤和古萧道:“公子,夫人,他们人都在祠堂那里,围了很多人,似乎在争论什么事情。”
这,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呢,流萤抬眼看着古萧,古萧稍一思索便道:“我们去看看吧,以后在这里建成了庄子,不可避免会与他们打交道,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代人了,盘根错节,我们找外人来打理山头,倒是没有找他们来的方便。”
流萤也认同古萧说的,几人向村内走去。
才向村里走了几步,古月就上前阻止了他们“来了。”
不多时,村里一群人涌了出来,前面几个汉子抬着一个草笼,后面跟着的几个青年手里还提着木棍,随后是妇人老人和孩子。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向村外走着。
看到流萤古萧几人都没有停顿,径直过去了。
后面跟着的一个汉子,看到古萧,咦了一声,几步迈过来,“哎?小子,是你啊?”
古萧也认出了站自己面前咧嘴笑的汉子,“周大叔!周大叔是这李家村人?”
“是啊,你这是干啥来着?找亲……戚?”
周七跟古萧说着话,转头看了看跟在古萧身后的几人,突然就结巴了,眼瞪的老大,哎呀!娘吆!这是哪里来的闺女唉?这么俊吆!
今日流萤没有戴帷帽,如今她的相貌向自己本来面目又靠近几分,再加上古月在旁,一时让周七愣了神,古萧向旁侧侧身子,挡住了周七视线,周七艰难的转过来看古萧,虽然是件旧袍子,但是,突然就觉得古萧贵气起来了。
“小,小,小兄弟,你这是做啥来?”
古萧哂笑,也不去更正他:“大叔,村里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等周七说什么,从村里跑出一个蓬头散发的妇人,跌撞着追向人群。
周七回过头来叹气道:“唉,作孽啊!王家闺女好好的肚子就大了起来,村里人说她伤风败俗,开了祠堂,要把她沉河,这王家婆娘疯了似的。”
啊!?
——
王婆子年轻的时候,长得也算是一枝花,十里八村的都上赶着到家里提亲,可惜她命不好,他爹嗜酒,因欠了李家村王家酒钱,把她抵给了王家做媳妇,嫁给了王家的老二。
王家老二人老实,娶了自己爹给蒙来的媳妇就被哥嫂分家单过去了,日子开始过得顾头顾不上尾,后来生了儿子,有了盼头,小夫妻俩日子也理顺了,眼看着红火了起来。
只是好景不长,不到两岁,儿子就夭折了,接着连养了两个都没养起来,最大的都七岁了,从后山上一跤跌了下来。
王老二开始酗酒,打媳妇,村里有人给他出主意,说房子宅基不好,他扒了另起茅屋住,有人说他家地势防子嗣,他卖了地。倒腾的好不容易过起来的日子七零八散的,还是没能留住个孩子。
王二有次酗酒后,就没醒过来,村里帮着忙丧事的时候,发现王二媳妇有了身孕。
这一下,不止王家人期待,全村都等着看这个孩子会咋样。
生下来是却个闺女,但,不管怎么说,王二老婆有了盼头,怕依旧养不活,没敢起名,一直‘狗妮,狗妮’的叫着,一直到十岁,村长做主给起了个不男不女的‘王有盼’的名。
王有盼也争气,一直长到十六岁,出落得一朵花似的,但是因为王婆子的经历,愣是没人上门提亲。
可惜了大好年华!
最近,村里人总是在传王有盼耐不住寂寞找了野汉子,而且越来越厉害,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村长听说后,制止了谣传,可是有人告到村长那里,说有了证据,王有盼肚子大起来了。
这种事被定性为伤风败俗,是最不能容忍的,于是,村里人开了祠堂,要将王有盼沉河。
王婆子一辈子了,好不容易养活这么一个闺女,一听说要沉河,当下就崩溃了,给村长,村里老人们磕头,一直说自己闺女是清白的,可是,肚子在那呢,怎么清白?任她怎么说也没人信啊。
几个村民将装着王有盼的草笼搬到一个木筏上,正要断绳推向河心,就听身后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道:“慢着!”
众人转身回头,一时间,就只能听到王婆子的嚎哭声,众人呼吸都轻了。
就见田埂小径上转过来一个女子,衣衫飘飘,仿若仙女一般,几步来到他们面前,单手将装人的草笼提到河岸旁的草地上。
反应过来的村人不禁倒吸口气,好,好特别的女子啊!
村人们看着她,等待着,只是女子将草笼提过来后,在一旁垂目站立,没有了动作。
最后还是村长,站了出来,“这位,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事?”
姑娘没说话,另一个声音响起:“老丈,确实有事。”
寻着声音望去,就见村里的周七带着几人向这边走来。
古萧来到村长面前,先行礼道:“见过老丈,老丈可是李家村的村长?”
“正是,不知后生你是?”
“村长好,小子有礼了!我是前些时日买下李家山的主家,古萧。”
“奥~?是买李家山的?你这可是有什么事?”
“村长想必知道,李家山里有一段河面在内?”
“嗯,知道,那都是李家祖上留下来的。”
“村长带人在我家河面上游将人沉河,这不妥吧?”
“这……”村长听古萧如此问,回答有些迟疑,他身后一个大汉却叫道:“我们沉河的又不是你家河面,碍着你什么了?”
“奥?这么说,我在大哥家房后放火也不碍着大哥什么了?”
“那怎么一样?”
“那怎么不一样?你们沉的人顺着河流就到了我家河面,你看这距离,或许到了我家河面人还没沉下去呢。村长,您既是一村之长定是明事理之人,您开祠堂维护村规,我无话可说,但是请不要在我家河面上将人沉河。”
“怎么是你家河面了?”
“我买下了。”
那大汉呼哧着,扭头不说话了。
村长思索片刻,挥手招呼众人“抬到下游去吧。”
听村长如此说,后边一个瘦汉子上前道:“叔,下游就不是咱李家村的地界了,刘家村那些恐怕不肯。”
这话一出,众人也跟着议论开了。
本来跪在河岸边的王婆子,跌撞着跑过来,跪在村长面前嘶哑的喊着:“村长,狗妮真的是清白的啊,村长,你就饶了狗妮吧……”
刚才跟古萧争执的大汉抬腿就将王婆子踢翻,呸道:“哪个肚子里长肉的还清白?”
王婆子正好倒在古萧脚边,古萧蹲身将她扶起,王婆子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抓着古萧的衣袖就反复念叨“狗妮是清白的”。
流萤上前扶住王婆子,安抚着她。
古萧起身冲村长拱手道:“村长,学生目前在学院读书,家里买了这里的山地,今日本是来拜会村长的,不想碰上了这事,路上我已经听周大叔讲了个大概,学生想问一下村长,这位姑娘的肚子,可找大夫看过?”
“还用看吗?哪个婆娘揣了崽不是这样。”又是那个大汉急吼吼的嚷道。
古萧没有理会他,直直看着村子,等着他的回答。
村长思摸着,回道:“后生有所不知,村里的婆子们都看了,确实是大了肚子。”
“村长,您看,如今人一时也无法沉河,我让家下请府城有名的金生堂的大夫来给这位姑娘看看再做定论如何?”
古萧话落,村长还没答话,又是那个汉子,急吼吼的道:“你哪里来的小白脸,这还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让人飘到你家河段,再在筏子下棒些石头就是了。”
王婆子扑过来,“村长,狗妮真是清白的啊,公子,这位公子,婆子我给您磕头了,我家狗妮真是清白的。”
大汉还想抬脚踢开王婆子,范七上前抬脚挡住了他。大汉腿上一痛,趔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哎吆,跑我们李家村撒野来了?也不看看爷爷是谁,李家村的爷们们,给我揍这个不开眼的小白脸。”
大汉向后招呼着众人,但是,没人响应他,年轻的小伙子们都脸红心跳的偷着瞄古月呢,汉子们都看着村长,等着村长拿主意呢,当然,眼角扫扫村长后边的人也不算啥哈,应该不会被婆娘看出来。
刚才出声的瘦汉子,跟村长道:“叔,这位公子说的也不错,让大夫看看也没啥,真是伤风败俗了,也能堵上王婆子的嘴,省的她闹腾,如果不是,那不更好,咱村也能洗清个污名。”
瘦汉子又凑到村长耳边小声道:“叔,我听说,金生堂只给贵人们看病呢,这位公子张口就请金生堂的大夫来,身份可能不一般呢,再说咱又不损失啥。”
嗯?一句话提醒了村长。
在这时,人群后的一个老汉从人群里走出来,也出声道:“老六,我看这公子的主意不错,看清了,比这么不明不白的强。”
“三爷爷,怎么不明不白了,这不明摆的嘛……”刚才的汉子从旁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打断了,“怎么明摆着了,你娘肚子那么大是又要给你添个兄弟了?”
“唉,三爷爷,这,这,这不一样嘛。”www.xiumb.com
“哼,就你撺掇的欢,不知道的都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找大夫看吧,要是真揣了崽,把那男人也找出来,一起沉了河。”
老人既然这么说了,村长也不再坚持,招呼众人将装王二妮的草笼抬到官道上,等着大夫来,呼啦啦一群人都跟着走了。
古萧命范七骑马进城找大夫,扶着流萤也回到了官道。
来到村口的树荫下,范重九从车后搬下长凳,古萧请村长和几位村里的老者过来坐,村长也让人到就近的几户人家里搬来了桌凳,拎来了茶水,流萤拿出几盘点心放在桌子上。
村民们并没有散去,村里的青壮们都跟在村长和那位三爷爷身后,妇人孩子们则在另一边的树荫下。
王婆子则守在草笼旁,已经不再哭闹,只是默默注视着笼子里的人流着泪。
古萧和村长几人攀谈几句后,对村长道:“村长,大夫来了肯定是要给这位姑娘号脉查看的,是不是先把她放出来?”
村长略一思索就让人上前去把草笼打开,将王有盼拖了出来。
古萧虽然从小没有过多接触如何种地,但是空间里的地原来一直是他在打理,所以,与村长几人谈起农事来。
这些年风调雨顺的,庄户人家过的还行,可是今年却是个旱年,上一季庄稼不说颗粒无收,也差不多,如今大部分都是吃的往年的余粮,要是到秋上还是这样,怕就有人家没粮了。
这样的话题,总是会让人感到沉闷的。
古萧打破了这种沉闷,向村长问道:“我看咱们村子离的府城这样近,农闲了进城做工也可以贴补家用吧?”
“唉,公子有所不知,村里的汉子们是去做工,但做工也有做工难处,年景好了还行,要是真的老天爷不赏脸,做工挣的那点铜板怎么够糊口吆?”
想想也是,自己以前不也是那么过来的吗?贵人随便的一个小赏赐,都比自己做一天苦力挣得多,这就是世道啊,很多事,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了才会知道其中的艰辛。
古萧也沉默下来,接着与村长说起了山头的事。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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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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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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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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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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