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犹豫豫,“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可以继续睡在床上,我和之前一样睡在地上就可以。况且我今天都在你房间睡一天了,也不差这一晚上吧。”
她也不想和傅北行待在一块儿的,如果不是每晚不重复的噩梦,她都不想见到这个人的。
傅北行轻呵,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睡地上,然后明天一早再高烧39°,让我再花心思和时间照顾你这个大麻烦?”
温薏很想反驳傅北行,可事实却是,她的确像是一个大麻烦。
自己到现在什么都不会,反而连累其他人。
“我知道了……”
温薏低下脑袋,冲傅北行小幅度鞠了一躬,声音很小,态度也十分诚恳。
“对不起啊,我其实也不想给你添麻烦的,可我……”
生病的事情,她也不想的。
至于噩梦,更是她控制不住的。
傅北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温薏也不好意思再舔着脸求他。
她抱着枕头转头,方向却不是主卧的方向,而是往楼下走去。
傅北行眉心一跳,“你去哪儿?”
温薏怔怔,“我去问问陈妈,晚上能不能和她一起睡。”
傅北行脸色黑沉得几乎滴出墨,声线也陡然冷冽:“温薏,你非得这样折腾?就因为我不让你进我房间,你就要闹得所有人都不安宁是么?”
她从前一个人睡不是好好的?
温薏被傅北行的气势给吓到,抱着枕头愣在原地,眼眶也开始发酸。
她不明白,自己想找个人陪着一起睡觉怎么就是在闹腾了?
还所有人都不安宁,陈妈又不会嫌弃她。
半晌没听到温薏吱一声,傅北行的声音软了几分,“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把药喝了回房间睡觉。”
她红着眼望向傅北行,同他理论:“我不知道我从前到底如何闹腾,让你一直用这样的偏见看我。我可以理解这种刻板印象,但傅北行,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知道我是一个累赘我一直在麻烦你,可那又不是我想的。如果我不是每天晚上做噩梦根本睡不着,我会放弃睡在床上非得跑到你房间地板来受罪吗?我又不是傻子。”
她已经竭尽全力忍着不哭出来,可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声音到最后已经哽咽得话音都有点模糊。
“我去找陈妈是因为我夜里总做噩梦,可能真的是我从前坏事做多了成了现在的报应。可我休息不好一直病着到时候麻烦得还是你们,我不想一直当一个累赘。”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再次转身往楼下走。
“如果陈妈不愿意我会自己回主卧睡觉的,而且我有洗澡换衣服,不会吵到陈妈的。”
温薏刚转身,手腕就被扣住。
下一秒,她整个人失重腾空,被直接打横抱起。
“傅北行?你干嘛,放我下来。”
忽然被抱起,温薏脸上的眼泪都吓得缩回去。
傅北行面无表情,把人抱回次卧,那张她睡了一整天的床上。
“哭成这样子,下楼让陈妈见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他抽了湿纸巾一点一点把温薏的脸擦干净,语气清清淡淡,往细里听还能感受出几分无奈。
“让你丢人了是么?”
温薏声音还没恢复,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不是,万一陈妈报警说我家暴你,脸丢得更大。”
傅北行笑了一声,看着她哭花的脸,还是难以接受如今的温薏竟然那么爱哭。
从前打架破了头都忍着一声不吭,现在说两句倒是成了小花猫。
还真是……
温薏别扭地避开他的动作,小声嘀咕:“冷暴力也是暴力。”
傅北行气极反笑,低头扣住她乱动的脑袋,给她脸擦干净,“是,伺候你擦身子给你喂饭盯着你按时吃药,现在还要陪你睡觉的冷暴力丈夫。所以傅太太,要不现在就报警?”
温薏不吭声了,任凭傅时礼糟蹋她的脸。
她都觉得一层皮都要被狗男人给擦下来了。
好在也没有折磨太久,就在她忍不住要喊疼的时候,脸上的力道忽然小了几分,没一会儿头顶就传来一声‘好了’,随后包裹在周围的冷香也随之撤离。
傅北行扔了纸巾,重新拿了干净毛巾擦拭自己还没干的头发,对温薏道:“我吹个头发,你先把药喝了,一会儿好好休息。”
话落,嘈杂的声音便在房间里面响起。
温薏就着水把药吞了,靠在床边等着傅北行。
方才没考虑那么多,真进了傅北行的房间,她这会儿紧张得不行。
她睡床上,那傅北行一会儿睡哪儿?
不会要一起睡吧。
虽说是夫妻,可对于此时的温薏而言,傅北行于她来说,只是比完全陌生的人熟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个夫妻关系,也仅仅是名义上的。
她有些懊恼,原本以为自己进来可以继续睡在地上的,倒不想弄巧成拙,现在走也走不掉了。
男人的头发短,耐性也少,没两下就吹好。
吹风机的声音停住,傅北行收了东西,一抬眸就对上温薏情绪复杂的目光。
他没继续逗温薏,从柜子里又拿了一套被子出来:“我睡沙发。”
温薏悄悄松了一口气,瞧着傅北行高大的身躯,又瞥了一眼那窄小的沙发,纠结道:“要不,我睡沙发,你睡床上吧。”
傅北行淡淡地睨她一眼,“我记得某人第一次生病,就是睡沙发睡出来的。”
温薏闭嘴了。
但她还是不服,在傅北行铺好被子之后反驳:“我那次生病是因为酒店房间没有被子,而且客厅也没有开暖气。”
傅北行头也没回,“是,然后第二次某人睡地板,带了被子在开着恒温的房间发起烧。”
温薏:“……”
行吧,她睡床还更舒服!
气呼呼地直接钻进了被子里面。
房间的灯熄灭,周遭漆黑。
约莫是白天睡得太足,又或者是换了睡觉的地方,温薏闭着眼睛半天无法入睡。
甚至五感在黑暗里变得敏锐,隐约能听到傅北行呼吸的声音。
温薏实在忍不住,如每一次溜进来之前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傅北行,你睡着了吗?”
“有事?”
温薏语气忽然轻快且放大,“你也没睡着啊,是因为在沙发睡得不舒服吗?”
傅北行声音清冷:“你如果想滚回自己房间睡,现在可以走。”
“你别这样嘛,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男人没理她。
温薏已经适应黑暗,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傅北行,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呗?好不好?”
轻轻浅浅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面回荡,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似乎荡漾进了心尖。wWW.ΧìǔΜЬ.CǒΜ
傅北行喉咙紧了紧,难得理了一句:“说。”
温薏脑袋动了一下,一字一句认真道:“是这样的,我觉得呢,我现在扒着你不放确实挺累赘的,而且你也讨厌得我不行,不如就按照你说的,你我离婚。”
“然后财产什么的,你说了以前是我提离婚时说净身出户,那我就不要你的钱了。不过我这样出去指不定一周就饿死,你可以不以先借我一点点钱?我挣到钱后会尽快还你。”
叨叨絮絮的一阵话说完,房间里一片死寂。
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温薏久久得不到回应,试探询问。
“傅北行,你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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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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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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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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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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