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无所谓。
是她自己嚷嚷难受不舒服,伺候她还那么多要求。
温薏是真的不舒服,脑子昏昏沉沉身上黏糊糊的,又冷又热眼睛都睁不开。
只不过再怎么样,傅北行都是一个男人。
虽说是自己名义上的便宜老公,可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只是比陌生人要熟悉那么一点点而已。
“我……我还是擦吧!”
她翻了个身,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面,耳根子泛着比发烧还异常的红。
说是擦身子也真的只是擦拭身子,傅北行并没有对她这个病得快要没有意识的人做什么。
温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相对比起陈妈碰她时抵触,傅北行的触碰就显得无比自然。
等擦完身子换了舒服的衣服后,她如被撸顺毛的猫儿,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老公……”
傅北行给她衣服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温薏顺势靠在了他肩上,溢出的声音直接让他整个人僵住。
“你上次给我做的虾很好吃,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一次啊。”
他半天没动。
一直到肩上的女人呼吸逐渐平缓,确定已经陷入深度睡眠,才稍微动了一下。
房门被人轻轻敲响,秦朗站在门口,声音先进来:“你们完事儿了吗,我能进来吗?”
“进。”
傅北行懒得去纠正秦朗的嘴贫,神情晦暗地将人放平,直接出了房间。
“给她打完针之后随意。”
秦朗愣住,“你不看着她?”
傅北行人已经离开。
秦朗啧了一声,一边配药一边吐槽:“这人病成这样总不能招惹他吧,什么性格。”
给温薏扎好针后,秦朗轻车熟路去了别墅的书房。
与次卧极简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傅北行的书房简直像是一个随意组合品。
办公桌和身后书架构成强烈的写字楼风格,但靠近窗户的地方却保留了一个休闲区域,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和一张小圆桌,百叶窗旁还放置一张懒人沙发,无论是色调还是摆放的东西,无一不彰示着女人的参与。
秦朗礼貌地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将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的男人拉回神。
“针我打完了,不过一个感冒都能把她折腾成这样,建议等人好了之后还是带去医院给她检查一下。体质太差,开些中药好好调理调理。”
“老秦,你说人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会不会由于习惯说出几年前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傅北行转身,在办公椅上坐下,拿出烟盒敲了一支烟出来,抬起眼眸找秦朗要一个答案。
温薏在睡前随口吐出的那句话,是几年前她分手前忽然说的。
人是他追的,当初恋爱的时候他几乎对温薏百依百顺,身边的人都觉得他魔怔,甚至觉得温薏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更何况是一份虾。
可傅北行没想到的是,她吃完那顿饭后便是态度强硬地要求分手,让人毫无准备,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干脆利落,狠心绝情。
可偏偏又回来招惹他。
现在又如当初绝情狠心一般,把过去一切都忘了。
烟雾缭绕之间,秦朗淡淡的嗓音传来:“人的大脑本来就是很神奇的东西,有时候忘了是因为神经组织受损,有时候忘了是记忆过于痛苦、忘记是人体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至于时不时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从医学上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些记忆不是在大脑里面彻底消失,只是储存在一个比较深处的空间,忽然检索到,自然是会想起来的。”
他抬眸看了一眼点烟又不抽的傅北行,语气懒洋洋地问。Χiυmъ.cοΜ
“怎么,你家那位梦里说了什么,让你不能释怀?说出来听听。”
傅北行掐灭了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给他:“你要的东西,算这次报酬。”
明显是不想说的。
秦朗瞥他,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文件夹。
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求爷爷告奶奶你也没把东西给我,给你家这位看两次病你就舍得了。我说老傅,你娶她到底只是因为当初那场交易,还是一直忘不掉她呢?”
傅北行从椅子上起来,“东西拿了就回去,医院应该没那么清闲吧。”
秦朗也不戳破他,见好就收:“要是到明天早上烧还没退就送医院,下午应该会醒来一次,喂点清淡的养着就行。东西我拿了,谢了。”
人离开,书房又彻底安静下来。
傅北行看着桌上的打火机和那半盒烟,如一尊雕像坐着。
良久,他起身,将那半盒烟扔进垃圾桶。
-
温薏是被饿醒的。
房间的味道和装修风格让她大脑清醒了片刻,但很快就被病魔拉回虚弱。
“醒了?”
傅北行在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像是一直在房间里陪着。
温薏大脑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局面。
所以,她是昨晚在傅北行的房间里睡到生病,到现在才醒过来?
她看了一眼窗外,阴雨天看不出来现在的时间,但隐隐也感觉得到不早了。
“老公,现在几点了?”
声音虚弱干涸。
傅北行给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坐起来,又垫了一个枕头:“下午三点,算算昨晚你偷偷溜进来的时间,你已经睡了将近14个小时。”
温薏捧着杯子,心里生出不好意思:“所以,你知道我……半夜来你这边睡么?对不起啊,吵到你了,我是夜里做噩梦,我……”
“已经过去了。”
傅北行打断她,“把水喝了,我去给你把饭菜端上来。”
“可是我没刷牙,而且在房间吃饭会有味道!”
“只要你不像上次那样下地就表演一个平地摔,洗漱后下楼吃也没问题。”
傅北行垂眸盯着她,语气淡淡。
她这次病得比上次还严重,甚至额头还在发烫,不消看光是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
小废物。
温薏咬牙,她倒是想,可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恹恹的。
“那老公,你不会嫌弃我吧。”
傅北行轻嗤了一声,“嫌弃不嫌弃重要嘛,反正你身上也没有讨人喜欢的点,脏着臭着不都一样么?”
温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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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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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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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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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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