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薏不想见他,别开脑袋:“你出去!”
房间里片刻的沉默。
傅北行自然没有就这么出去,深邃的目光落在温薏背影上。
他垂眸,扫了一眼手背上一道已经不明显的痕迹,是方才温薏哭得时候,眼泪正好砸落下来。
“你既然觉得委屈,就好好说前后发生了什么?”xǐυmь.℃òm
“是谁没有好好说话?”
温薏不理解地看着他,愤然控诉,“明明就是你自己态度不好,倒来说我在不同人面前不同模样。我是忘了所有的人,可我又不是傻子。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分得清。给我一巴掌的人,我总不至于还要赔笑脸?”
还她在男人面前装白兔,在女人面前恢复大小姐的脾气。
她哪儿有?
她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都不敢打她的,怎么就大小姐脾气?
明明是那个女人先来招惹她的。
至于在男人面前,她见过几个男人?
除了他傅北行,见得久一点的就是秦朗了,人家秦医生又没怎么她,难道她要很没礼貌地去打扰人吗?
神经病!
温薏越想越气,又忍不住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脾气,可能真的做了一些任性的事情已经让你形成了这样的刻板偏见,但我也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别人凑到我面前找骂,我是不会欺负人家的。”
带着鼻音的话柔柔弱弱,可气势却不小。
傅北行倏然掀起眼皮,在温薏脸上停顿了一会儿。
片刻,他竟低下头出声道歉:“方才的事情是我不对,下次不会这样,发生误会我会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纸巾送到温薏面前的时候,她不是委屈被释怀,而是有些受宠若惊地望了一眼傅北行,梨花带雨的脸蛋还有几分呆滞。
“擦擦,下楼吃饭。”
傅北行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又恢复不可一世的模样。
温薏抽了一张纸,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如果你要我去道歉的话,也可以。”
嚣张的气焰也不过短短一会儿,温薏很快脾气就软下来。
到底随时都会被傅北行赶走,还极有可能身无分文成为一个漂亮的流浪汉,吃住都是他的,她不敢在傅北行面前怎么样。
而且上午的事情,虽说是那个女人先来招惹自己,可似乎真的是她做的有点过分,让人家摔倒。
弱者总是有理的。
傅北行垂着眼帘看着坐在床边的女人,脸上没有多少情绪:“不是怪我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冤枉你,现在又可以道歉了?”
他抬起腿膝盖在温薏的腿上轻轻地踢了一下,不重,擦过去的力道,不咸不淡的话从喉咙里吐出。
“刚刚骨头不是很硬吗,这会儿是怎么忽然就跪了?”
“我洗过澡的,你别用湿衣服蹭我。”
温薏嫌弃,又认认真真回答他的话,“我道歉是因为我不小心让她摔倒,虽然是她先挑事儿拦我的路。但不管怎样,动手是我不对,而且我也没吃亏。”
傅北行冷嗤了声,伸手忽然扣住温薏的下巴,指腹划过她的脸,“还以为傅太太忘了一切这颗心也换了,骨子里那点臭脾气还是一样。”
不清不楚的话说完,也不等温薏反应他在说什么,温凉的指腹已经从她脸上松开。
傅北行抽了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下楼吃饭。”
想不通的东西温薏不愿花费时间去思索,比如方才男人那句话。
可看得懂的东西,她非得斤斤计较,比如他嫌弃自己。
“我不饿,不吃。”她倔强道。
话音刚落,肚子里就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表演了一个当场抗议,想让人听不到都难。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哪怕傅北行一句话没说,温薏也没抬头,都能感受到明晃晃的嘲讽,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无奈,只能灰溜溜地跟着一起下楼。
陈妈在他们刚下楼的时候把饭菜给端上来,还是热乎乎的冒着气,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温薏还沉浸在自己的尴尬之中,已经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在诡异的气氛中咬了两口西蓝花后终于忍不住。
“老公……”
傅北行抬了抬眼皮。
温薏想把主卧房间发生的事情揭过去,转移话题地问:“医院的事情你为什么会信我啊,你都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哎。”
虽然后面她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傅北行吃东西的动作很矜贵,但速度并不慢,说话也慢条斯理:“理由你不是说过了吗?”
温薏好奇:“可按理说,我性格不好,你讨厌我这种主观意识再叠加在上面,应该不会信我的话。”
傅北行忽然轻笑了一声,十分莫名。
温薏不解地看过去,“你笑什么?”
那笑容昙花一笑,等温薏看过去的时候,情绪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嘲讽的话,“当然是笑某人竟然还有自知之明。”
如果不是不敢,温薏真想直接把手上的碗给砸过去。
她就不该没话找话,讨厌死啦!
不再理他,温薏埋头吃饭。
她早饭吃过就去了医院,从医院回来情绪不高洗了个澡就睡过去,一直到现在才吃上东西,再没有胃口也饿得前胸贴后背。
正专心吃饭的时候,刚伸出去的筷子陡然被按住。
“老公,怎么了?”
温薏真的很想揍傅北行,也就得亏那张脸长得帅人有钱,还能让她心平气和地笑着询问。
傅北行盯着她,“里面有姜。”
食物里有肉,放姜去腥是很正常的,温薏不解:“那又怎么了?”
“你以前不吃。”
温薏默默收回筷子,又无比困惑:“我应该不至于对姜过敏吧?”
寻常的菜只要有荤腥的一般都会放姜,如果她还对姜过敏,或者说她从前不吃,陈妈也不会在做菜的时候放进去。
傅北行面无表情地把姜给挑出去,再将温薏那块肉给夹起来放进自己碗里,“那倒不是过敏,只是你不爱吃,提醒你一下。”
温薏终于忍不住了:“傅北行你是不是有病!”
傅北行咀嚼着抢过来的食物,十分坦然:“呦,不一口一句老公了?”
温薏气得饭都不想吃了,“我喊你老公还恶心到你了是吗?”
她是理解自己为什么非得离婚了,倒是不理解为什么非得和这个狗结婚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傅北行非但没有反驳,反而一本正经地点头:“有点。”
温薏咬牙,一时不想讲话。
等男人筷子再伸出来的时候,甜腻腻的嗓音忽然从温薏唇边溢出。
“老公,对不起哦,我也不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夫妻,喊你老公也是正常的。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下次注意一下哦。我吃好了,老公你先慢慢吃。”
傅北行筷子停顿在半空中,目光莫名地朝着温薏看过去。
像是恶作剧成功,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绽放灿烂的笑容,她冲傅北行挥了挥手,从椅子里起身。
“温薏。”
转身离开之际,傅北行喊住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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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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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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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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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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