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毫无防备地被我拉进了怀里,当我抱着她柔软的身躯时,终于体会到了那种久违的幸福感。
但短暂的片刻后,苏雯突然推了推我的胸膛,想把我推开。
我像是忽然掉进了冰窟,一阵难过和失望,却不舍得放开她,依然紧紧地抱着她。
“程东,别这样。”苏雯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力气。
在她的不断挣扎之下,我渐渐地越来越心灰意冷,最终松开了环在她后背的双手。
她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急促地喘息。
“对不起。”良久后她突然说出了这让我更加失望的三个字。
“为什么?”我有些不甘地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又忽然摇了摇头:“对不起……”
再次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她忽然转身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我木然地望着她的背影,极度的难受让我没有力气去追她,也没有力气跟她说声再见。
她的脚步似乎有些凌乱,却又走得很快,在拐角处她似乎抬手捂着嘴,然后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一样站在那,直到深秋的寒意让我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让我不自觉拿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把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雾,这才转身缓缓朝住院大楼走去。
我不想去思考苏雯为什么拒绝我,也懒得思考,心灰意冷之后我只想好好抽一根烟而已。
我在楼底下独自坐了很久很久,直到高阳突然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说他和田菲菲她们先回去了,我这才走回方唐的病房。
病房里就剩下方唐的父母,还有舒可和向晴,两个女孩子正跟两个老人聊着什么,方唐则躺在病床上斜着脑袋静静看着床边的向晴。
我走进去之后,她们停止了聊天,问我怎么老半天不见人,我随便编了个借口,她们似乎见我情绪不好,没有继续追问,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方唐的父母说要出去买点东西,然后离开了病房,可能是想让我们几个年轻人相处一会。
但他们离开之后,病房里更加安静,我心情黯淡,向晴和舒可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约而同地低头看着手机。
忽然,方唐把头转向舒可那边,张了张嘴,说:“舒可,对不起。”
我们没料到他会冷不丁说这么一句话,都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我不由暗骂了一声,说什么卵对不起,这三个字对我来说尤其刺耳。
向晴也回过神来后,抿嘴望着舒可,脸色很复杂。
舒可只是短暂的怔了一下,很快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朝方唐弯起嘴角笑得甜甜的,说:“干嘛说这话,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反正……等你彻底好起来之后,到那时我就离开上海,回老家。”
她似乎语无伦次,但不论是我,还是方唐和向晴,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方唐定定望着她,良久后又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舒可依然笑得甜甜的,但她刚要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接完电话,说是大胸安妮来了,她下楼去接一下。
舒可走出病房后,方唐转过头去看着病床另一侧的向晴,向晴则低着头,没有和他对视。
方唐定定望着她,说:“我这辈子,只后悔过一件事,就是那年赶你走,很后悔很后悔。”
“都过那么久了,不提了。”向晴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方唐努力地摇了摇头:“对我来说,那件事哪怕过再长时间,我也依然会记得,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天被车撞到的那一刻,我脑海里就只有你,当时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我唯一想到的只有你。”
听到方唐的话,向晴急忙又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那一刻,我很后悔,也很不甘,我以为自己这辈子走到尽头了,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再也没机会跟你道歉,跟你说那三个字。后来,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却又零零碎碎似的梦,梦见了很多人,梦到你当年离开的那一幕时,我就突然醒了,我知道,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
说到这,方唐抬起依然插着输液管的手,搭在床沿的护栏上,似乎想要抚摸向晴的秀发。
“向晴,我爱你。”
听到方唐这句突然的赤裸裸的情话,向晴猛然抬头,怔怔望着他。
“快要死的时候,我唯一后悔的是错过了你,唯一的遗憾就是这辈子从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我爱你……现在我活过来了,我不想再错过我一生最爱的人。”
向晴依然怔怔望着方唐,甚至忘了擦拭她脸上不断往下流的泪水。
“向晴,我想好好爱你,想给你一辈子的幸福,不是为了弥补过去的错,而是因为我爱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说着,方唐抬起搭在护栏的手,努力地朝向晴伸去。
向晴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边流着泪一边拼命点头,最后又忍不住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不停地哭泣。
她似乎碰到了方唐胸膛的伤口,方唐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把向晴推开,而是咬着牙关似哭似笑,那只插着输液管的手则紧紧抱着向晴的肩膀。
看到这一幕,我很欣慰,急忙走过去把床帘拉好,帮他们挡住,然后自己默默走出了病房。
方唐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醒来后似乎对人生多了些感悟,终于对向晴敞开心扉,说出了本该在两年前说的那三个字。
向晴曾经心如死灰地离开,但两年过去了,她却依然深爱着方唐,似乎一丝都不曾消减。
我一直觉得向晴才是方唐的真爱,觉得他们两个才最般配,也一直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刻。
但,走出病房后,我又想起了刚刚无情离开的苏雯,顿时那股冰冷的黯淡和难过又涌上了心头,尤其是刚刚看到方唐那幸福的一刻后,难过的感觉愈发强烈。
我脑海里忽然间冒出一个疑问,如果我和方唐一样,重伤住院,甚至也去奈何桥走上一圈,苏雯会不会也和向晴一样,为我落泪,天天在病房里守候着我?然后我在情不自禁之下说一番极尽煽情的话,她会不会也感动得要跟我一生一世,然后埋进我的臂弯里哭泣?
大概会吧,但也只是大概而已,她是个理智的女人,至少比向晴理智。
我狠狠甩掉这个荒唐的念头,自嘲地笑了笑,走到电梯间那坐着发呆。
没多久,舒可带着大胸安妮从电梯里出来,跟我打了声招呼,走进病房区的时候,我叫住了她们,让她们等会再进去。
大胸安妮显得很疑惑,舒可则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大胸安妮坐在过道的椅子上。
我坐在舒可旁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说:“方唐和向晴……和好了。”
舒可愣住了,怔怔地出神,良久后才低下头,平静地说:“我还是想等方唐好了再走。”
“嗯。”我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让你心态放开些而已,别太难过,毕竟方唐和向晴曾经……”
“我知道。”舒可打断过我的话,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我早就知道方唐喜欢的是向晴,也知道他对我没感觉,我只是忍不住……只是想看到一个健康如初的他,如果再看到他的幸福的话,我会为他感到高兴。”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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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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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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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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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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