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我忍不住问方唐:“那你有没有打电话给舒可,问她现在的情况?”
“没有,不敢打,我怕她误会。”方唐有些苦涩地说。
我很无奈,也懒得骂方唐,只拿出手机找出舒可的电话拨过去。
但,电话里很快传出已停机的提示,看来舒可不想让王伦找到她,换号码了。
我打给安妮,问到舒可的新号码之后又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很快接通了,传出舒可高兴的声音:“程东,你好。”
她应该是还存有我的号码,所以才知道是我。
我也高兴地笑着说:“还好吗?总算找到你了,那么久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保平安,电话号码停机了也不说,你可真狠心。”
“呃,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是不想打扰方唐而已,你们没有生我的气吧?”
“没,我们还不至于像个女人一样小鸡肚肠为这点小事生气,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平安而已。”
“我没事,谢谢你们的关心,你呢?还有方唐,都过得还好吗?”
“方唐就在旁边,跟以前一样在那装忧郁,我们都还好,就是吃饭后没人洗碗,怪想你的。”
“哈哈,你是想让我回去洗碗吗?”
“没有啦,只是想让你有空就回来吃个饭之类的。”
“好啊,那我这两天有空就回去,其实我这段时间很想你们,好想吃你做的菜。”
舒可显得很开心,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或许她不单单是喜欢方唐,还喜欢在这间酒吧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们又聊了各自的现状,舒可说她现在还在上海,同学介绍她给一个服装设计师做助理,工作挺好,还可以学她一直喜欢的服装设计。
她还说她依然每天练吉他,现在那首早已熟练的《远行》之外,她还学会了完整地边弹边唱好几首歌。
挂断电话之前,她突然问我,方唐和向晴复合了吗?
我如实告诉她,并没有,向晴只是偶尔来酒吧坐坐而已。
最后,舒可没有要求跟方唐说话,方唐也坐在那闷不吭声地抽烟,于是我跟她道别之后就挂断了电话。m.χIùmЬ.CǒM
方唐这才转过头来,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我。
我把自己跟舒可的对方简略地告诉了他,他并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平安就好”,然后继续抽着烟装忧郁。
我也懒得说话,让他进吧台给我泡了一杯柠檬水后,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直到我觉得气氛越来越压抑,忍不住说了句“我准备辞职了”。
“为什么?”方唐楞了一下。
“上周我们和高阳还有蓝欣她们在这喝酒的那天晚上,黄仁东不是来了吗,还没进酒吧的时候他在外面跟我聊天,给我说了几句浅显的大道理,然后我这两天想通了,辞职出来,自己创业。”
方唐又一愣:“创业?开酒吧?”
“开屁。”我白了他一眼,“你这酒吧半死不活的,我还敢学你?”
“嘿嘿。”方唐像以前一样脸皮很厚地笑了笑,接着问:“那你想做点什么?”
我正在分析的那个项目,自己也不懂该叫什么,只能把模式具体地告诉了方唐。
“你觉得,这个项目可行吗?”说完后,我顺便问了一句。
方唐没说话,一直皱着眉头思考。
其实,方唐的脑子也很好使,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他玩得那么好,差不多是那个所谓的物以类聚的意思。
他整天坐在吧台里装忧郁的时候,会看哪桌是泡妞约会的客人,然后上去推销店里最贵的酒和食物,比如他调出那些来颜色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鸡尾酒,还有老关的烧烤,反正什么利润高就怎么来。
而且他很懂客人心理,会让男顾客感觉轻松,更会哄得女客人眉开眼笑,这也是他这个地理位置不好,装修破败又旧又脏的小酒吧苟延残喘至今的原因。
我一直觉得,如果大学毕业之后他也找一份工作,就最底层的销售就行了,他肯定会混的比我好,因为他脾气比我好,也比我会跟人打交道,尤其是哄女人,最关键的是他执着坚忍的性格,做任何事都能坚持到底。
但他这个性格过头了,变成了固执,也让他固执地把自己的人生停驻在这间破酒吧里。
方唐想了很久,直到我喝完一杯柠檬水,把空杯子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一边返身在吧台里拿柠檬,一边说:“理论上来说,这项目市场是有的,模式也没问题,但还得深入去研究一些具体的东西。而且……做这个要很多资金吧?现在的什么网站APP之类的,好像全都是砸钱做推广吸引用户,你这个也一样吧?”
“嗯,是要很多钱,但我还没有具体去想资金的问题,想先搞清楚项目的可行性。”
“那你现在搞清楚多少了?”
“昨天晚上才刚刚开始搜集资料,先花一段时间搜集和分析各种资料,整理一些数据出来,后面可能还得花钱请人做个用户调查之类的。”
方唐又蹙起眉头,认真地想了一会,点点头:“嗯,可以先分析看看能不能做,稳一点是好的。至于资金的问题,你可以一开始就融资嘛,我这些年闲的蛋疼的时候喜欢看别人发财的新闻,发现很多人都是有了个想法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融资,搞到资金才开始干。”
“我也想过找老黄,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这话,我接过方唐递来的柠檬水,认真地看着他,说:“唐,如果这个项目可行的话,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做。”
方唐楞了一下,怔怔地出神片刻,然后低下头苦笑着摇摇头。
“我蹲在这个酒吧几年,都跟社会脱节了,恐怕做不来,而且你知道我这个人喜欢这种糜烂但又无拘无束的生活……”
我忍不住打断他:“别找借口了,你喜欢个屁的糜烂,还不是因为温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总是装忧郁地望着门口,除了想看看温馨会不会出现之外,你也在纠结究竟要不要走出去,对吧?
“你自己也厌烦了这种白天黑夜没了酒精就会孤寂的生活,你也知道温馨在你心里越来越淡,越来越不重要,你发现自己渐渐失去了蹲在这里的理由,心里越来越失落,越来越迷茫,所以你最近看门口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多,对吧?”
方唐没有说话,而是有些尴尬地笑着挠了挠头,像个被看穿了心思的小孩一样。
“唐,算了吧,温馨不会回来了,听我的,走出去,跟我去挣钱,到时候我们买一辆游艇,天天带一群漂亮女人出海去玩,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方唐似乎被我最后那句话给都笑了,抬起头来咧着嘴看我。
我知道,他脸上似乎是在笑,心里却在哭。
但他依然坚强地没有哭出来,而是一直在笑。
良久后,他忽然淡淡地说:“再等等吧。”
“还等什么卵。”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意识到自己有些暴躁之后,急忙收起后面还想骂出去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三年来,我从没有劝过他走出这间酒吧,因为以前的他心里依然很爱温馨,我也知道他太固执,不可能劝得动。
直到如今我才忍不住,过了那么久,温馨在他心里肯定会变得越来越淡,他也开始厌倦了这种生活,但没想到他还依然要等下去。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忍不住到冰柜拿了两瓶啤酒。
方唐接过我递给他的啤酒,顺势跟我碰了一下,但没有马上喝,而是望着我,认真地说:“阿东,如果有一天你的事业需要我的话,我会马上走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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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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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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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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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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