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在我的字典里“我喜欢你”这句话,代表着狗血、矫情,而且我这一辈子也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句话,包括蓝欣。
但我情不自禁地对苏雯说出了那句话,而且我没有感觉狗血,反倒觉得好像心里突然豁然开朗,同时又变得很紧张。
听到那句话后,蜷缩在沙发角的苏雯抬起头,那双大眼睛不再慌乱地四处闪烁,而是怔怔望着我。
我也望着她,静静地等待她的答案。
良久之后,她忽然用力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然后把头埋在曲起的膝盖里。
“对不起。”她似乎是哽咽着说出了这三个含糊却又刺耳的字眼。
我愣住了,心里像是掉进万丈冰窟,那种极度紧迫的坠落感让我感到窒息。
“为什么?”我提起力气问她。
“明明你也喜欢我,难道就因为我心里还有别人吗?可我不可能会一直这样,我会忘记她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去想她,很快就会忘了她。”
她依然把头埋在膝盖里,没有说话。
“或者,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忘掉她之后……”
她忽然抬头打断我:“程东,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急忙点头:“真的。”
“可……可我总觉得,你喜欢的是我的身体。”
我楞了一下,不由皱眉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一开始对你的出发点不单纯,确实对你有非分之想,但这段时间跟你相处的点点滴滴,让我不但迷恋你的身体,还迷恋你的所有,你的一颦一笑,你的喜怒哀乐,就像那首歌一样,所有的这些都是我喜欢你的体现。”
她又把头迈进膝盖,沉默了片刻,低低地说:“我听说,男人一辈子就只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那种爱的感觉,然后他们对以后遇到的女人,都提不起那种感觉,只是为了填补寂寞和应付人生而已。
“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没谈过恋爱,因为我觉得人的一辈子,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就足够了,我想要那种爱情,但你……你的刻骨铭心给了那个女人,还能给我吗?”
我怔住了,怔怔地望着她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说不出话来。
男人一辈子就只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还是错,但我的刻骨铭心给了蓝欣,却是事实。
对于苏雯,我不敢妄自说爱,因为还没达到当初和蓝欣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确切的爱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对苏雯还能不能找回那种爱到骨子里的感觉。
她又继续低声说:“对不起,我很自私,还有人说我精神洁癖,其实我并不介意自己的另一半有过别的女人,我只是介意他把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给了别人,我就是这么自私,想要占有我喜欢的那个人的所有,想成为他的唯一,想要那种独一无二的爱情,我无法接受他跟我在一起是那种平平淡淡,甚至是填补寂寞应付人生的爱情,无法接受他还会想起曾经给别人的东西。”
我无力地把头靠在茶几上,黯然地闭上了眼睛。
她说的没错,我对蓝欣爱得太深,那七年的感情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也是一生无法忘怀的记忆。
蓝欣离开之后,我一直很寂寞,现在对于苏雯的感情,究竟是填补寂寞还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我有些迷茫,蓝欣离开之后就一直在人生路上迷茫地游荡,直到遇见苏雯,也依然迷茫。
她并不是一盏明灯。
她并不自私,每个人都拥有追求和选择爱情的权力,只是她追求的爱情对我来说有些高尚,有些神圣,或许不是我这个迷茫的人可以给予的。
我忽然间很想见蓝欣,很想问她当时究竟为什么离开我,好让我彻底地解脱,不必在内心里不甘地纠缠不清。
或许,我真的应该问个清楚。
苏雯依然把头埋进膝盖里,默不出声,我拿出一根香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从茶几下拿出那个水晶烟灰缸放在一旁。
就这么沉默了很久,她又忽然说:“可能,我很快就要回美国了,所以……忘了我吧。”
我手指颤了一下,差点夹不住香烟,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四叔对我说过的话,她的家人不会同意我跟她在一起,因为我有会惹来麻烦却没有解决麻烦的能力。
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趁双方没有陷得太深的时候,早早掐灭那看似不切实际的爱情。
毕竟,苏雯不是生在普通家里,如果她足够孝顺,足够爱她的爸爸和爷爷,就不会为了一份没有安全感的爱情而叛出家族。
一支烟抽完,我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痹的双脚,站起身,把烟灰和烟头都倒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对不起,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说完这句话,我把烟灰缸放回茶几下,转身朝外走去。
她没有开口,更没有留住我。
走出办公室,我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她似乎把头埋得更深了。
这种时候,我没有心情去找蓝欣,也无心工作,于是来到那个熟悉的楼梯间,独自坐在楼梯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想了很久,直到下班时间临近的时候,我才渐渐明白,自己对苏雯并不是填补寂寞,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琇書蛧
而且我越想越不甘心,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人,不甘心自己渴望的新生和爱情就这么夭折了,不甘心没有机会让她看到我的心。
我要想办法先让她留下,然后让时间证明给她看。
下班时间一到,我站起身,深深呼吸一口,然后离开楼梯间,大步走向苏雯的办公室。
推开门,发现她依然蜷缩在角落,依然把头埋进膝盖里,听到门响之后,才抬起头朝门口看来。
远远地,我看到她两眼泛红,好像布满了血丝,但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歉然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忘了敲门,你身体好点了吗?”
她怔怔望了我几眼才点点头。
“那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怕你开车不太方便。”
她咬了咬嘴唇:“不用了,我好多了。”
“行,那你自己注意点,别开太快,开车的时候也别分神想事情。”
我毫不在意地对她笑笑,临关门的时候,又补充道:“对了,如果美国那边要解聘你或者调你回美国的话,先不要答应,尽量拖时间,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那件事。就这样,我先下班了,你也早点回去,别太晚,要不然冯阿姨又要担心了。”
说完,没等她回话我就拉上了门。
再一次深呼吸,我甩掉脑海中的苏雯,专心地思考解决这次网络事件的方法,一边往公司外走去。
之前已经依稀摸到了方向,让那帮人主动说出事情真相,但总是抓不到要点,没法再往下思考。
来到公司楼下,我一边低头思考一边缓慢地往前走,一对男女经过身旁的时候在讨论道尔在网络上的事,我没在意他们说的内容,依然思考着。
忽然,我抬头看向已经走到前面几米外的那对男女,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能让那帮人主动说出真相的人,只能是他们身边的人,而且最好是女人。
我停下脚步,仔细地思考那个念头的可行性,预演每一个步骤。
渐渐地我有些兴奋,忍不住抬步朝地铁站的方向跑去。
这件事得找舒可帮忙,让她再找另一个人来帮忙,相信舒可不会拒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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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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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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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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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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