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雯第一次相遇,她是那么的冰冷,对我是那么的不屑,就连跟她熟识之后,她在我面前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就连那次她落水摔伤脚,我抱着她的时候,她也依然倔强地保持她不容玷污的气质。
从没想过,她会在我面前低下她那高傲的下巴,羞涩地抿着嘴。
于是,我忍不住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定定看着她。
但,她很快又挣扎了一下,然后别过头去,不让我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我下意识地放开她的手,很快又有些后悔。
只是,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心里还有别的女人,她不会跟我在一起。
我们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她看着别处,我轻轻转动桌上的杯子,一边回想她刚才的模样。
冯阿姨似乎沉迷在学吉他里,没注意到我跟苏雯的异样,也或许是刚才看到我跟苏雯欢笑的样子,以为我们已经和好,不再担心我们了。
良久之后,我想了个话题,打破沉默说:“那个,你澳洲那个未婚夫,你和他有深入接触吗?”
她侧着脸撇了撇嘴:“什么未婚夫?我和他又没订婚,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大部分还是小的时候见的面,最近一次还是我大学没毕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相互了解过,说的话加起来还不超过十句。”
“既然没有了解对方,你为什么不喜欢他,长得很丑吗?”
她摇头:“不丑,其实说起来,他的外貌算是很帅的,毕竟他家几代人结婚的首要标准就是漂亮,用这种漂亮的基因繁衍了几代,这一代的十几个年轻人,男的大部分都长得不差,女的更加,稍微打扮起来就基本都是大美女。
“不喜欢他的原因,是觉得他就是个纨绔子弟,我大学没毕业那年爷爷过六十岁生日,他跟他家人从澳洲过来玩,就待几天时间,我们家又不是没车给他开,他还特意自己买了辆几百万的车,送给我爷爷的生日礼物还是一幅很贵的字画,听说也要好几百万。我就不明白他年纪轻轻地干嘛非得摆阔,说话做事也让我讨厌,明明是青春活力的年纪,非得跟大人那样一套一套的,反正就是不喜欢。”
我不由想笑:“你说这么多,其实装逼这两个字就能概括了。”
“没错,装……”她说到一半,大概是突然才意识到这两个字不太文雅,于是急忙打住,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再然后,她没有故意别过头去了,而是学我的动作拨弄桌上的水杯。
我想了想,又找了个话题问她:“黄刚这几天有找过你吗?”
“有,说要来看我的脚伤,还说要请我吃饭赔罪,但我说我妈特意来照顾我,还说脚没好出门不方便,拒绝了他,等过几天再约他吧,顺便跟他谈谈他那楼盘的样品房,上次在度假山庄他提过之后,一直没有深入去谈。”
“嗯,黄刚这人还是不错的。对了,陆锦升呢?从山庄回来之后,有联系你吗?”
她皱着眉摇摇头:“没有,我觉得他大概不会再搭理我了,那块地皮的项目,看来他不会跟我们公司合作了。”
“他不联系你,那你就联系他吧,但不要表现得太着急,也别对他冷淡,就像以前一样,找他谈合作的事就行了。”
“有用吗?”
“当然有用,你只是因为牵涉到感情,思考方式不一样,觉得没希望而已,你要让他知道,生意归生意,不能和感情混为一谈,他看到你的原则性之后,或许还有希望。而且,你考虑事情最好不要带着感情色彩,虽然你是个女人,也还很年轻,但你毕竟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得更理性客观一些。”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像是再重新打量一个人。
我微微一笑:“怎么?是不是以前只看到我的帅,没看到我的才华?”
“自恋。”她撇撇嘴,“早看到你的能力了,否则也不会让你回去上班,只是没想到你的能力并不仅限于销售,还有领导者的才华嘛。”
“嘿嘿。”我故作得意地说:“前几年,我曾经很看好一个项目,如果那时候有人给我投个一两百万的话,说不定现在跟你一样是一家公司老总,用不着看你脸色吃饭了。”
她一脸兴趣:“那现在呢?”
我摇头:“现在不行,那个项目不久前有人做了,小众行业,别人早已经占领了市场,再投大量资金进去跟风,很不好做,就像前几年的共享单车,后面跟进的那些企业没几个活得下来的。”
她没说话,定定看着我,又忽然露出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
“你笑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说:“程东,如果那个女人不离开你的话,你现在应该有一定成就了吧?可以说那个女人毁了你吗?”
我望着手中的水杯,片刻后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失恋,总不能说他们都被毁了吧,是我自甘堕落而已。其实,她不离开我的话,说不定我现在过得更苦逼,估计现在还在为了买房而没日没夜地工作,上海几万一平米的房价,能把我的一生给榨干。
“再说了,凡是既有利也有弊,她离开我并不见得就是坏事,我这一年多来这个样子,也不见得就不是好事。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我那天不颓废地乱逛,如果当时没听到你打电话……我也不会遇到你,对吧?”
她又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后忽然想起什么,问:“什么打电话?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听到我打电话的内容了?那电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前女友就是蓝欣,急忙否认:“没,就是那时候觉得你打电话的样子很迷人,忍不住就跟着你上了扶手电梯。”
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我开玩笑地说:“以后你要是穿短裙去有楼梯的地方,把我带上吧,我当你保镖,不让别人偷拍你。”
“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短裙。”
“好吧,对了,你那天看的安全裤买了没有?”
她又羞又恼地抬手要打我,那条白皙的手臂半天也没落下来。
我忍不住贱兮兮地大笑起来。
不笑还好,一笑她的小拳头就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肩膀上,
我伸手去挡的时候,她大概是怕我再抓到她的手,又把手收了回去,然后板着脸不理我。
这时候,酒吧里来了第一拨客人,原本在吧台后面安静地坐着的舒可急忙起身去招呼客人,在方唐的指导下正笨拙地拨弄吉他的冯阿姨也放下吉他,站起身对方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朝我们走来。
她和苏雯要走了。
冯阿姨显得很开心,或许是因为这一趟既能学吉他,也看到我跟苏雯和好。
她跟我又聊了几句,无非是夸我刚才饭菜仍回味无穷,夸方唐人好吉他也弹得好。
聊着聊着,她大概忘了要走,最后还是苏雯提醒她,才尴尬地笑着跟我和方唐道别。
方唐礼貌性地送到门口,我则把她们送到马路边。
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后,冯阿姨笑着跟我道别,然后率先坐了上去,苏雯则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片刻后,她最终还是淡淡地说:“少喝点酒了,早点回去休息。”
我朝她点头:“嗯,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也早点休息吧。”
她坐进车里,又看了我一眼,才关上了车门。
直到出租车远去,我仍站在原地,回味刚才她的话。xǐυmь.℃òm
淡然,却有着让我感受到的关心,这就是情侣间的道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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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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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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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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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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