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龙薪双眼发亮。
“真的!不过姚姨,您也不能因此忽略了身边人。”比如姚二老爷。
姚二老爷也是个痴情种子,姚雪没了后,龙薪伤心欲绝,姚二老爷就辞了官,天天陪在她身边。
龙薪要在姚雪失踪的附近盖个房子,说说不定姚雪哪天就出现了,姚二老爷二话不说,亲手建了间竹屋,就是现在这间房子,并且每年只要龙薪要来这里,他都陪着一起来。
今天是因为龙薪请了陆心颜,他一个大老爷们觉得不方便,又想着女人家在一起说说话,说不定能打开姚雪的心结,便自动离开了。
龙薪激动道:“我知道的,谢谢你珠珠!”
中午用膳的时候,龙薪殷勤地给陆心颜夹菜盛汤,“珠珠,趁热多吃点,这是姚姨亲手做的,试试味道好不好?”
陆心颜欲哭无泪,吃菜还好,放一放就冷了,可这蘑菇汤,热辣辣的,还要她趁热喝。
她这嘴里的伤…
陆心颜忍不住偷偷瞪了一眼萧逸宸,满脸怨念。
萧逸宸咳嗽两声,“是不是饱了,吃不完我帮你!”
龙薪阻止道:“吃这么点就饱了?你不是为了身材所以不吃吧?不行,女孩子家胖点才好看,以后生孩子也好生,来,听我的,多吃点,除非你嫌我厨艺不好!”
“不是的,姚姨,我吃饭一向慢,我吃很多的,真的!”陆心颜连忙扒了两口饭,饭粒顶到伤口,呜,疼死了!
“这才对嘛!来,多喝点汤!”
陆心颜心里泪流成河,“知道了,姚姨,我自己来!”
温如香气得不行!
不过一幅画就被人收买了,有没有脑子!?
她狠狠戳着自己碗里的饭,龙薪看了一眼,淡淡道:“温小姐,粗茶淡饭,若不合胃口,就不要勉强了。”
瞧瞧,喊陆心颜就亲热地喊珠珠,喊她就是温小姐,让陆心颜多吃点,让她就不必勉强!
有这么气人的吗?温如香挤出笑容,“龙姨,这饭菜很好吃,我是舍不得吃才吃得慢,这就吃快点。”
她说着学刚刚陆心颜狠狠扒了两口饭,龙薪却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温柔地看着陆心颜,并不停替她挟菜。
温如香狠狠咬着口中的饭菜,将它们当成了陆心颜。
龙薪一直盯陆心颜吃了两碗饭,喝了两碗汤后,才心满意足地让小雪将碗筷收走。
她拉着陆心颜的手,“珠珠啊,你现在没了娘,我没了阿雪,要不你干脆作我干女儿吧。”
啊?陆心颜楞住了!
龙天行断然拒绝,“九姐,我反对!”
“九姐收干女儿,又不是你收,你干嘛要反对?九姐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喜欢的孩子…”龙薪声音哽咽,龙天行霍地站起身,甩袖离开了。
温如香这下是真气死了!
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上门讨好龙薪,不光是去宣平侯府,这个鬼地方她也来过无数次,连龙天行都被她感动,允许她跟姚雪一样喊他舅舅。
龙家是个大靠山,要真想让龙天行站在她这边成为她的助力,温如香知道必须搞定龙薪,让龙薪收她为干女儿,可龙薪却一直对她不冷不淡。
别说收她为干女儿了,连见都不太想见她。
可如今,居然要收陆心颜为干女儿?
凭什么?
温如香气红了眼,不甘心极了,但此时根本没人理她。
龙天行走了,没人站在她这边,她站起身,“姚姨,萧世子,…郡主,我先告辞了。”
龙薪淡淡嗯了一声,也没看她,也没说送她。
温如香眼一红,扭头朝外跑去。
“珠珠,我刚才的提议是不是太唐突了,要不你考虑考虑再答复我?”龙薪见陆心颜不出声,忐忑道。
陆心颜断然道:“不,不用考虑了。”
龙薪神情一紧。
“干娘!”陆心颜脆生生喊了一声,并利索地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
等龙薪还没回过神,她已经叩完了。
龙薪泪流满面,“好,好孩子!”
陆心颜和萧逸宸离开的时候,龙天行站在篱笆院外,并没有走远。
见到二人,神情阴戾道:“别以为认了我九姐作干娘,我就会放过你!阿雪的仇,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龙天行说完,立马甩袖离开了,温如香嫉妒地瞪了一眼陆心颜后,朝龙天行跑去,“舅舅,等等如香~”
陆心颜望着二人的背影,叹口气,“我本来只是猜想,干娘收我作义女,大约是想让龙爷看在她面子上放过我,现在看来,是千真万确了!”
“干娘是个好人!以后咱们一起好好孝顺她!”萧逸宸道。
“是我干娘,又不是你干娘,你叫得可真顺口!”陆心颜横他一眼。
“等成了亲,你干娘不就是我干娘?”
“那等成亲以后,现在不许喊!”
见她像个小兽似的露出凶狠的神情,萧逸宸含笑闭上了嘴。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一会,陆心颜突然问:“你昨天非要带我来清岩寺,是不是一早知道干娘住在这附近,想让我偶遇她?等干娘和我交好了,说不定龙天行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再找我麻烦?”
萧逸宸摸摸她的头,柔声笑道:“你猜?”
猜猜猜,猜你个大头鬼!
“看你笑得这么奸诈,分明就是了。”陆心颜切了一声,然后道:“谢谢你,萧逸宸。”
“就口头道谢,太没诚意了!”萧逸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陆心颜横他一眼,自打前天被他亲了后,她总觉得这厮,似乎被解放了天性,越来越不要脸!
而偏偏,那个罪魁祸首,好像是自己!
真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陆心颜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对了,你姑姑萧贵妃,召我二十进宫,这事你知道吗?”
“什么我姑姑,姑姑!”某人不满了。
一个称呼而已,陆心颜不与他计较,“姑姑二十要我进宫见我,我该注意点什么?”
某人这才满意了,“不用,做你自己就好,姑姑很疼我,她会喜欢你的。”
萧逸宸很乐观,陆心颜却一点也不乐观。
别说古代,就说现代,一个超级单身富二代,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作为亲戚是你你会高兴吗?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说说吧,注意点总没坏处。”陆心颜道:“还有你家里的情况,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你先跟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免得到时候又哪个亲戚要见我,让我措手不及。”
毕竟咱们是合作关系,万一不小心得罪某个亲戚,把关系弄僵了总不太好不是?不过这话陆心颜聪明地没说出口,怕某人炸毛!
陆心颜支着耳朵,等着萧逸宸的答案,却半天没听到一个字。
她扭过头,只见萧逸宸面色冷淡,双唇紧抿,不由心里一紧,难道这镇国公府…
“你只用做你自己,一切有我,其他的,你无需在意!”
这话摆明直男的思想,听着是好听,有事一切他抗!可做人媳妇的,哪能只管相公不管家里其他人的?成亲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甚至家族的事情!
婆媳问题千古难题,多少恩爱夫妻因此不得不得分道扬镳!
陆心颜无语,幸好她只是想跟他假成亲,要是真想嫁他,听到这话不得气死!
正想着,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她下意识地揽住他脖子,“干嘛突然抱我,放我下来?”
萧逸宸柔声道:“走了这么久,累了吧?不用担心我,你这么轻我抱得起。”
刚刚在心里吐槽的陆心颜,突然又有点甜丝丝的了。
这男人你说他粗心吧,偏又细心的很,听到她喘气重知道她有点累了,立马二话不说就抱了她。
虽然有点强势,但不得不承认,也挺爷们的!
陆心颜也不矫情,将头靠在他肩上,任他抱着自己,朝马车停放处走去。
齐飞迅速抬眼望天:又虐狗!可恶!
靠在令人安心的肩头,陆心颜不知不觉睡着了,连上了马车也任他抱在怀中,靠在他身上呼呼大睡。
诱人的香气随着那呼吸,充斥整个车厢,满饱的胸脯一上一下,嫣红的唇瓣不自觉微微张开。
萧逸宸心里的野兽不断叫嚣,她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了,过几个月就是你媳妇了,百无禁忌!
亲应该是不能亲了,刚才瞧她喝汤时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肯定是痛得厉害。
那摸一摸呢?
她现在睡着了,应该不会知道吗?
就在此时,马车一摇晃。
外面传来齐飞的声音,“对不起,少爷,郡主,地上有块石头,没看到。”
陆心颜被颠醒了,揉揉眼,“到哪了?”
魔爪懊恼地退回去,萧逸宸面上露出魅惑人心地笑,轻声诱哄道:“还早着,再多睡会。”
“不用了,睡够了。”陆心颜发觉自己坐在萧逸宸怀中,连忙起身坐到一旁。
萧逸宸希望落空,在心里将齐飞千刀万剐。
驾车的齐飞忍不住打个冷颤,心里疑惑着: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冷呢?
两人坐了一会,萧逸宸突然道:“你不是说要送我羽绒衣吗?”
陆心颜接口道:“对啊,你有什么要求吗?”
“没尺寸你怎么做?”
“我眼光准得很,看一眼便知道多少尺寸。”
“我觉是不准!”
陆心颜看他一眼,“你想怎样?”
“正常做衣裳得量尺寸,你量好尺寸在做。”萧逸宸补充一句,“我不喜欢穿不合身的衣裳。”
陆心颜两手一摊,“没有尺子怎么量?”
“齐飞,停车,去弄把量身的尺子来!”
“啊?”齐飞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顺便带纸墨过来,记尺寸!”
齐飞张大嘴,好半天回过神,“是,少爷!”
“想得真周全。”陆心颜轻呵一声。
齐飞办事效率果然高,不过一刻钟,已经将要的东西准备好。
马车虽宽敞却不高,没法站着量身,陆心颜道:“下去吧。”
此时马车还在一处官道之上,四处都是树,没什么人烟。
也不知齐飞从哪弄来的,真是神了!
下车后,陆心颜开始帮萧逸宸量尺寸,“低头!”
先量脖围,萧逸宸太高,她够不着,让他低下头后,她踮脚将尺子绕过他脖子,认真地看着尺寸。
气息缠绵,红唇近在咫尺,可惜能看不能碰,啊,好郁闷!
接下来是肩围,陆心颜让萧逸宸转身,先量了肩围,再量臂长,臂围。
“转过来,抬高手臂。”现在要量胸围,陆心颜双臂伸开,两手绕到他背后,正要将尺子拉到前面,突然整个人被抱住,脸被埋在他肩头。
胸贴着胸。
她手在他背后,就像她主动与他拥抱似的。
“干什么?松手!”她在他怀里挣扎,因为中间没有阻隔,那柔软便摩擦着他的胸膛。
某人眸色幽深如井,不但不松,反而将她上半身抱得更紧。
陆心颜这下察觉到他的意图,气得脸都红了,“你松不松手?”
防狼十三式她可是学过的!再不松手让他下半辈子没幸福!
“我胸闷,喘不过气了。”头顶传来某人气虚的声音,“大概刚刚用了点内力的缘故。”
“真的?”陆心颜有点不相信。
“真的!”萧逸宸应景地喘了两声,“刚才龙爷跟无涯动手前,那气势散开,我怕他看端倪,所以动气挡了回去,这才…”
陆心颜这下不信也得信三分了,“那快点回去,让秦大夫或白芷看看。”
某人虚弱道:“我现在没力气,你让我先靠靠。”
“齐飞!”陆心颜喊道。
远处传来齐飞痛苦的声音,“哎呀,郡主,我肚子痛,正要找地方解决,有什么吩咐吗?”
少爷的好事,他敢破坏吗?早在下车的时候,齐飞就识趣地走开了。
“还有那个啥,无涯呢?”
萧逸宸无力道:“刚才我让无涯先走了。”
说得煞有介事似的!躲在树上的秋无涯翻个白眼:少爷真不要脸!
那就是说,现在只有她能让他靠了,可靠就靠吧,搂那么紧,是什么意思?
陆心颜被他勒得差点透不气来,眼珠子一转,故意大大吐了两口气。
环在后背的手臂果然松了些,萧逸宸担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累了吗?”
陆心颜装出逞强的样子,“没事,我还受得住。”
她这么一说,萧逸宸便不舍得了,先前为了让她相信他是真的伤痛复发,他将小部分的力放在她身上,想她一个弱女子也承受不住。
萧逸宸不舍地松开她,“我好多了,继续量吧。”
那面色似乎比之前白,又似乎挺正常,陆心颜摸不准他刚才是真难受还是故意吃他豆腐,不过他身上有伤是不争的事实,陆心颜想想便不打算追究了。
量完后,两人上了马车,齐飞也适时地回来了。
“肚子不痛了?”陆心颜挑眉问。
齐飞嘿嘿两声,“不痛了。”
到了安康伯府,陆心颜准备下车的时候,萧逸宸突然道:“关于幕后之人,朱雀堂发现了一点新线索。”
陆心颜心一跳,“什么线索?”
“是从钟翰弟媳,也就是钟翰现在的外室罗氏那里发现的。罗氏在钟翰入狱当天,十分机灵地带着两个孩子躲起来了,朱雀堂的人找了几天,最后关键的时候,在一群杀手手中将人救下。罗氏因为受惊过度,一度不言不语,医了近十天才慢慢好转,不过对于钟翰效忠谁,或是被谁抓住把柄她并不知情,朱雀堂的人在问了她近几年来,钟翰和她曾经来往的人员名单,按照名单逐一排查后,发现了一个可疑对象,但仅仅只是可疑,因为这个人以往表现从未有过任何出格的地方…”
——
回到欢喜院,吕嬷嬷拿出一支镶着粉色珍珠的钗,“小姐,你二十进宫准备戴的钗,这上面的珍珠有点松了,是拿去修一修,还是换一只钗?”
陆心颜为那日进宫准备一身粉色的衣裙,这钗正好相配,“将首饰拿来我瞧瞧,看有没有能替代的。”
吕嬷嬷闻言,便拿出好几大盒首饰一一打开,屋子里顿时珠光宝气。
“咦,这个怎么在这?”陆心颜指着其中一个首饰盒道。
“哦这个呀,小姐不是订婚了吗,我寻思着将以前的凤冠拿出来看一眼,免得订了同样的款式,然后忘了拿走。”吕嬷嬷道:“不过看了后发现我想多了,这样式算不得多独特,但这八颗鹌鹑大小的粉珍珠,还真是独一无二,很难找到一样的。”
陆心颜此时的眼光,也被那八颗珍珠吸引了。
不光是因为它的颜色,更是因为它的光泽和大小,一看就知哪怕单一颗,已是价值连城,而八颗一模一样大小和光泽的,则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
原主的娘林如月,真是为了这个女儿,倾尽所有!
陆心颜感慨一声,看向自己选的那只钗上的珍珠,本来已是不俗,不过与此凤冠上的珍珠一比,就差了十倍不止。
“咦,小姐,这凤冠和这只钗是一个首饰坊制作的。”吕嬷嬷突然咦了一声。
一般有些名气的首饰坊为了怕别人用他们的名声作假,在替人制作首饰时,都会打上自己首饰坊的烙印,就像现在的商标一样。
“是哪家?”陆心颜随口问道。
吕嬷嬷仔细瞧了瞧,“如意坊!”
“如意坊离素衣坊倒是不远,正好我要去素衣坊取点羽绒回来,这样吧,后天我出去一趟,顺便让如意坊修修这只钗。”陆心颜道:“将这些首饰都收起来吧。”
“知道了,小姐。”
——
十八,安康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日,府中大房二小姐陆心婉,与二房四小姐陆心芸同时出嫁,一个嫁给当朝四皇子外家、户部尚书孔家大少爷孔庭宇,一个嫁给仕林之首大学士沈家大公子沈青竹,皆是正妻,明媒正娶!
表面看来,多好的姻缘啊!
一个小小的安康伯府,同时搭上两家顶级权贵,何德何能?
可今日的来宾,个个神情都很微妙!
原因无他,因为外面盛传孔庭宇十五那日已被人当街打死,虽然孔家一直没有讣文出来,但从当日与孔庭宇一起喝酒的几位公子口中,以及孔府这几日的气氛中,所有人都可以判断出,孔庭宇即便没死估计也就剩半口气了。
而另一位沈青竹,是男人都明白的痛,无需多说。
两桩这样的亲事,换成稍微正常点的人家,哪怕碍于权势不得不嫁,也会露出气愤难平的神情,可看安康伯陆丛远,整个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红光满面,笑脸迎人,意气风发,哪有半点难平的样子?分明就是与有荣焉啊!
众人看得心中暗自唾弃,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为啥?因为人家运气好啊!有个好女儿,不但被皇上封为郡主,还即将嫁入顶极豪门镇国公府,成为京中第一人萧逸宸的世子夫人!
谁还笑话陆丛远?拍马屁都来不及!
“陆大人,双喜临门,恭喜恭喜啊!啊,不对,三喜临门,听说钦天监已经择了日子,五月初八,到时候我可要厚着脸皮再上门讨杯水酒喝了。”
陆丛远哈哈大笑,“罗大人您能来我这小小伯府,真是三生有幸!快请快请!”
这样谄媚的话,陆丛远今天听了不下百遍,依然百听不厌。
一旁的陆子仪则全程黑着脸。
孔庭宇的事情发生过,他找过陆丛远,希望陆丛远不要将陆心婉嫁进孔家。
但两人关系已经破裂,陆丛远自然不会听他的,陆子仪本想偷偷将陆心婉放走,陆丛远看穿他的意图,直接告诉他,陆心婉已经怀了孔家骨肉,否则孔家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三品伯府的二女儿为嫡长孙媳!
陆子仪当场惊住了。
这种后院之事,自然不会传到陆子仪耳中,陆心颜也不是多嘴之人,所以陆子仪并不知道陆心婉能嫁入孔家,是因为一早与孔庭宇有了苟且,且有了身孕!
陆子仪是个传统的古代男人,陆心婉有了孩子,他自然不得不多想!犹豫了一天,还没做好决定,已经到了十八,然后浑浑噩噩地被陆丛远叫出来招呼客人。
“刘大人,多谢赏光,里边请里边请!”陆丛远笑得合不拢嘴,今天来的客人里,可有好多二品三品,以前从来不与他来往的官员,这让他脸上大大增光。
两女同时出嫁,按照生辰八字不同,选了不同的出门吉时,陆心芸在前。
陆心芸穿着自己缝的嫁衣,盖着红盖头,高高兴兴地由喜娘扶着,拜别祖宗后,出了安康伯府的门。
陆丛远说她爹娘因为过于高兴病了,陆心芸半点怀疑也没有,今天见不着三日后回门再见就是了,到时候她多带点礼物回来,爹娘弟妹们定会很高兴,至于其他人,肯定羡慕得要死。
沈府花轿走了一个时辰后,孔家花轿上门了。
没有正牌新郎倌,是由孔庭宇十六岁的庶弟孔庭真代兄迎亲。
陆丛远向一旁的马管家使个眼色,让他去看看,以防陆心婉临时使妖蛾子,“就算绑也要绑着上花轿。”陆丛远阴狠道。
反正这两桩婚事,已经是笑话,何妨让人再笑话一点?
笑了又如何,那些人敢当着他的面笑吗?当着他的面,还不是一样摇着尾巴跟他称兄道弟?
他陆丛远从十几年前就明白了,骨气,一分不值!只要有足够的权势实力,谁都得跪在你面前!
马管家还没动身,一道苗条的大红色身影,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大厅。
陆丛远忍不住满意笑了,这个女儿,关键时刻,总算还算懂事,没枉他疼她十几年!
“心婉啊,你要出嫁,你娘又是高兴又是伤心,哭了两宿伤了身子,我担心她再哭下去身子承受不住,就让她在锦瑟院里休息。你以后去了孔家,定要孝顺公婆,敬重相公,友爱弟妹,不要丢了我安康伯府的脸,知道吗?”
陆丛远抹抹眼角不存在的泪,哽咽道:“我的乖女儿,从你出世起,我就将你捧在手心,如今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就要出嫁了,爹实…实在舍不得你…呜…”
旁边有人劝道:“哎哟,伯爷,您可真是一等一的慈父,这女儿大了都得嫁人,二小姐命好嫁入孔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您呀,就该高高兴兴地送她出门!”
陆丛远声泪俱下,“话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就是舍不得,一想到她以后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好像从我这心里剜了一块肉…”
红色盖头下一声冷哼传出,“既然爹舍不得女儿出嫁,女儿也舍不得离开爹,女儿就不嫁了!”
陆丛远一噎,“这么好的姻缘,爹哪能这么自私阻了你的幸福?爹宁可自己伤心…”
“这么好的姻缘,那爹自个嫁好了!女儿不嫁!”陆心婉猛地扯下头上的红盖头,凤冠下,是一张未施脂粉的脸,精致明媚,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别胡闹!”陆丛远立马收起好父亲的形象,脸一板,“别误了吉时,送二小姐上轿!”
“阿爹,孔庭宇已经死了,你为了自己的前程,自私地非要我过去守活寡,我不嫁!”
陆丛远厉声道:“来人!二小姐离家在即,胡言乱语,立马送入花轿!”
喜娘立刻拉住陆心婉的手臂,“别碰我!”陆心婉用力一甩,甩开了喜娘,自己也摇摇欲坠,她面上浮起嘲讽的冷笑,“阿爹,孔家要接我过门,是看在我肚子孩子的份上,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呢?”ωωω.χΙυΜЬ.Cǒm
“你胡说什么?”陆丛远气极败坏,“还不快带走!”
宾客们已经傻了。
仅管陆心婉与孔庭宇的婚事半个月就定了下来引来诸多猜测,但孔陆两家之前想好了对策,说是私下早就在议亲,所以大部分人半信半疑,如今陆心婉自己说出孩子的事情,亲口证实她与孔庭宇在婚前有了苟且,哪能让人不震惊八卦?
陆心婉疯了似地大笑,“阿爹,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不信的话,您找个大夫来把脉!孔家要的是孩子,不是我,发今孩子没了,他们要我来干什么?”
陆丛远气得面色发青,“马管家,让大夫来瞧瞧!”要是孩子真没了,这个没用的孽女,也休想再活在这个世上丢人现眼!
因为府中宴客,为了防止有客人出现不适,提前备好了大夫。
大夫很快就来了,替陆心婉把了脉后,欲言又止。
陆丛远心里一凉,直接问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吗?”
大夫抹抹汗,还好是已经知情的,“伯爷,二小姐的孩子已经没了,她现在身体很虚,需要好好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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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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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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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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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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