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月以为陆心颜要责备或质问梳云,忙替她解释,“小姐,梳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们一起躲在那里偷看,蹲得久了脚麻,梳云为了扶我才摔倒,让那龙爷发现,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梳云感激地看了一眼掠月,陆心颜对她们虽然没有像对青桐几人那般亲近,却也极好,真的将她们当成自己人,会为她们打算,出了事也会站在她们这边维护她们,她们在心底是很感激陆心颜的,暗中发誓不管将来如何,绝不背叛陆心颜。
如今掠月为了她撒谎,违背掠月的本意,想来掠月心里是极难受的。
陆心颜根本没想梳云是不是故意被龙爷发现这事,她关心的是别的问题,“将你们看到的,关于龙爷的所作所为说一遍!”
梳云掠月对望一眼,由梳云开始讲述,掠月补充。
除了被龙爷摸的细节,梳云将看到的全部讲了,从最开始龙爷与众女子的荒诞,到后来萧逸宸与黑衣人的比试。
最后掠月想起那龙爷,全身发凉,做了总结,“那个龙爷,真的很可怕,在他眼里,人命如贱草。”
当初她弟弟死了,那些人至少还会顾忌名声,偷偷摸摸地寻个理由,用银子封口!可那龙爷,光天化日,想砍就砍,想抢就抢,肆意妄为,毫不遮掩!
陆心颜听完沉默了。
她来到这古代,见过不少想害她或心存恶意的人,比如冯姨娘、江氏、武婉、沈青竹沈雨烟,以及大小高氏陆心婉几姐妹,但最少大家都是先挖个坑,让你跳下去,直接心情不爽或看你不顺眼,便拿刀直接砍人的,大概就只有龙爷一人了!
陆心颜汗毛直直竖起,万一真如萧逸宸所说,龙爷向皇上请旨赐婚,到时候将她娶了回去,那她岂不是很快就会被他玩死?
不行,绝对不行,打死她也不会嫁给那种人!
必须想个法子,让皇上赐不了婚!
回到安康伯府,白芷告之今日大家挖的那些草根中,没有百兰草。
在世子府的时候,白芷趁陆心颜昏睡期间,一一看过了。
陆心颜也没想过一次就能找到,道一次找不着就找十次,只要南山确定有百兰草,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众人应下后离开了,吕嬷嬷进来,“小姐,二皇子府的宫姨娘,今天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明天过来拜访您!”
宫羽上门来找她?这倒是新鲜事!“知道了,吕嬷嬷,您早点去休息。”
她们没回来,欢喜院其他人也没休息,一直等到现在。
“小姐也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陆心颜刚用完早膳,吕嬷嬷来报,说宫羽已经到了门口,小高氏正在迎接她。
宫羽是皇子贵妾,而陆心颜是郡主,自然不需要亲自迎她。
不过陆心颜也很好奇,宫羽为何会来找她,以及沈雨烟流产的事情,最后为何会不了了之!
“吕嬷嬷,帮我喊青桐来,陪我一起去。”
花厅里,一身银红色广袖华服的宫羽坐在上首,衣裙上金线绣成的牡丹艳丽盛开,光芒四射,与头上金钗交相辉映。
人靠衣妆,佛靠金妆,宫羽这一妆扮,倒显出几分皇家气派。
小高氏笑容满面,讨好地对着宫羽道:“宫姨娘,郡主昨儿个去南山了,玩了一天回来得晚,想必是睡得迟了些,您稍等等,我再派人去催催。”
宫羽嗯了一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小高氏心里如何想不知,但面上却一点不敢表现出不满,仍是笑得欢畅,自顾自地说着话,“宫姨娘,这糕点是我们伯府里最出色的厨子做的,虽然比不上二皇子府的师傅,但别有特色,您试试…”
小高氏一人自言自语地说了好一会,直到陆心颜来,才终于将她从这尴尬的境地中解救出来,“郡主,你来了,宫姨娘等你好久了,快坐下坐下!”
按理小高氏该识趣地自个走人,让陆心颜和宫羽两人单独聊,但她想着宫羽上门找陆心颜肯定是有好事,不想错过让陆心颜一人独占便宜,便厚脸皮地留下了。
陆心颜懒得也没空理她,因为她正看着宫羽。www.xiumb.com
今日的宫羽同陆心颜印象中的宫羽,似乎有些不同。
不光是宫羽穿着按她以往性子,绝不会穿的金光闪闪的衣裳和首饰,还有她的妆容与神情。
额上的疤痕没有遮起来,而是特意露出来,在那上面画了一朵艳丽的蔷薇花。
那花色极艳,衬得宫羽平凡的面容,隐隐带着几分噬骨销魂的惊艳味道。
陆心颜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宫姨娘,你来找我何事?”
不说以前的恩怨,光宫羽嫁入二皇子府那日,在广平侯府说的那些恶毒的话,陆心颜和她之间就没什么好客套的。
宫羽咬着唇,显出几分与其妆扮其不相衬的楚楚可怜,“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陆心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帮忙?宫姨娘,我陆心颜什么时候给过你错觉,让你以为我是个不计前嫌、很好说话的人?”
小高氏暗中抽口气,就算你陆心颜是郡主身份,可对着二皇子的贵妾这样说话,是不是太嚣张了点?不过这一对比,小高氏觉得,以前陆心颜对她的态度算客气了。
宫羽的脸涨得通红,“我也是没办法,才求到你面前。”
“不管什么事,我都没办法帮你,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告辞。”陆心颜站起身欲离开。
宫羽高声道:“郡主,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看在祖母和四姑份上,帮我一次,我不想死,也不想连累祖母和阿爹!”
小高氏低头喝茶,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实则耳朵拉得长长的,心口激动得乱跳,有秘密!
陆心颜皱着眉坐下,“说清楚怎么回事!”
“沈侧妃流产的事情,外界传言已经结束了,其实并没有结束!二皇子要求我帮他做到一件事情才肯平息此事,否则绝不原谅我,也不放过祖母和阿爹!”
陆心颜问:“他要你做的事情,与我有关?”
“是。”宫羽点点头,欲言又止。
“什么事?”
宫羽抬眸看了看陆心颜,又很快垂下,小声道:“二皇子自华衣祭上见过掠月后,对她存了点心思,不过那时二皇子整个心思还在沈侧妃身上,便将此事先放下了,现在他得到了沈侧妃,前几天宴请郡主后,无意间又想起了郡主身边的掠月。沈侧妃流产后,我被关了起来,因为害怕不明不白地死去,便偷偷买通了看守,去求二皇子,告诉他沈侧妃流产的事与我无关,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来,求二皇子放过我和广平侯府,我以后会全心全意伺候他。二皇子听后,提出一个要求…”
陆心颜冷笑着接口,“就是要你向我讨要掠月?”
一旁的青桐气愤不已,这二皇子是有多不要脸?府中美人无数,居然还要觊觎掠月?
宫羽咬唇点点头,“因为长平公主的关系,郡主你和二皇子之间关系不太好,二皇子不好贸然开口,便让我来做这个中间人,他答应只要掠月进了二皇子府,沈侧妃流产的事情,就当作沈侧妃自己不小心,他永不追究。”
小高氏再次抽气,咝!二皇子看上了陆心颜身边的丫鬟掠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她面上挤出欢喜的笑容,“大小姐,恭喜恭喜,掠月那丫头能进二皇子府伺候二皇子二皇妃高姨娘,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陆心颜对小高氏的话充耳不闻,唇角轻轻勾了勾,双眼锐利地盯着宫羽,想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
在这样的眼神中,宫羽捏紧手心,不自觉挺直脊背。
“宫姨娘,我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但我告诉你,掠月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她成为你固宠的工具!”陆心颜站起身,“来人,送客!”
“大小姐,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拒绝?”小高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连忙跟着站起身,“以二皇子的身份咱们伯府得罪不起…”
陆心颜冷眸扫了小高氏一眼,小高氏立马识趣地闭上嘴。
她转身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宫羽凉凉的声音,“看来祖母和四姑她们,在你心中的份量,不过如此嘛,甚至不及你身边一个买来的丫鬟,亏得祖母和四姑对你一片真心,真是好心喂了狗,不过也好,通过这件事,让她们彻底认真你的狼心狗肺!”
那语气凉薄嘲弄,已不复刚才的低声下气。
陆心颜转过身,只见宫羽面上紧张不安的神情已经敛去,得意又讽刺地看着她。
陆心颜再次坐下,“如果我答应让掠月跟你走,你是不是会说,看来我对身边的丫鬟也不过如此嘛,一旦发生利益冲突,就会眼也不眨地牺牲她们,为自己换来利益!”
她手指卷起一缕青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看着宫羽听了她的话后,脸上慢慢变色。
没错,宫羽之所以一开始低声下气,目的就是为了看陆心颜在广平侯府与欢喜院的丫鬟、在情与义之间到底会选谁,无论选谁,她都可以就此抨击她,嘲笑她,甚至离间她与封氏宫锦或丫鬟们的感情。
但宫羽没想到,陆心颜这么轻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宫羽收起面上的装模作样,露出本来的清高不屑,“二皇子看上了掠月,我这次来,是带掠月走。”
陆心颜呵了一声,“那麻烦你回去告诉二皇子,我的丫鬟,我不送人!宫姨娘,慢走不送!”
宫羽冷笑一声,“陆心颜,你敢不敢喊掠月出来,问问她的意思,万一她自己愿意呢?”
“对啊对啊,将掠月喊来问问!”小高氏在旁助威,她实在不敢得罪二皇子。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好,我如你所愿!”陆心颜道:“青桐,去将掠月喊来。”
她看一眼一直看好戏又一直唱着独角戏的小高氏,“顺便将高姨娘请走!”
小高氏一噎,不甘心地走了。
很快,掠月随着青桐来了,当她看到坐在上首的宫羽时,手不自觉地捏紧,“小姐,叫我来有何吩咐?”
宫羽嘴角飞快滑过一丝笑意,抢先道:“掠月,二皇子派了我来讨你去,你愿不愿意?”
没等掠月开口,陆心颜淡淡道:“掠月,如果你不愿意,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你!”
“小姐,”掠月突然跪在地上,“对不起,小姐。”
陆心颜脸色变了变,“掠月,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得罪二皇子?你放心,我是皇上新封的郡主,二皇子动不了我!”
掠月垂着头,“对不起,小姐。”
陆心颜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掠月。
掠月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那一刹那,陆心颜终于意识到,掠月,是真心想进二皇子府的。
可是为什么?如果今天宫羽来讨的人是梳云,陆心颜不敢保证,但宫羽讨的是掠月,安于现状胆小、与田叔有了情愫的掠月,正因为如此,她才将掠月喊来。
可没想到,掠月居然是想进二皇子府的!
陆心颜望望宫羽一脸并不意外的神情,心思触动,难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掠月…”
“小姐,掠月心意已决,请小姐成全。”掠月趴在地上,那脊背很瘦弱,也很坚决。
“既然如此,”陆心颜艰难开口,“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掠月,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自己要想清楚。”
“谢小姐成全!”掠月抬起头,“宫姨娘,麻烦您明日来接我可好?今晚我想和朋友们告别。”
宫羽目的达到,大度道:“我明早过来。”
掠月回到欢喜院的时候,消息已经在欢喜院传开了,一众人将掠月围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掠月!”梳云恨不得打她两耳刮子,“昨日你怎么劝我的你忘了吗?怎么一转眼,你就…”
“那你昨日怎么回我的,你忘了吗?”梳云一怔,掠月望着她笑了笑,“好梳云,我明日就走了,你别说我,开开心心送我好不好?”
梳云望着她挤出笑脸的苍白小脸,红了眼眶,默默地将头扭向一边。
她两人一向要好,连梳云都不说不问了,其他人又怎么说?
掠月笑着道:“吕嬷嬷,程嬷嬷,青桐姐姐,白芷姐姐,小荷,星罗,夏知,这些日子谢谢你们,以后有机会,我会来看望大家的!你们不要担心,我进了二皇子府,下半辈子生活无忧,你们应该祝福我。”
明明瞧着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偏偏还要笑着让人家祝福!
白芷几人鼻头一热,吕嬷嬷摸摸梳云的头,“自己选的路,无论多难也要坚持下去知道吗?”
青桐挥挥拳头,“要是有人欺负你,你来找我。”
“谢谢你,青桐姐姐。”
小荷哭着搂住她,“掠月姐姐,我不舍得你。”
“我也不舍得你,不舍得你们,但人长大了,总有不同的路要走。”掠月柔声道:“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路要走。”
白芷道:“我配点药给你防身。”
“谢谢你,白芷姐姐。”
没人再多问什么,既然掠月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所有人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只是心中暗道可惜了田叔。
梳云忍不住道:“掠月,这件事情,你该亲自给田公子一个交待。”
“我知道。”掠月默默道:“晚些我亲自告诉他。”
自陆心颜接手嫁妆组建琳琅阁后,田叔的事情越来越多,为了方便他行事,除了府中的院子,陆心颜给他在府外单独准备了一个一进一出的小宅子,离安康伯府不远。
宅子里请了一个嬷嬷一个小厮负责煮饭打扫,干净整洁。
不过没有女主人,始终缺点家的感觉,像个时常落脚的客栈。
掠月来的时候,已是黄昏,田叔刚从外面回来,正在用膳,当听到那道梦中的声音喊了声“田公子”时,惊得手中的筷子都掉到地上了。
抬眼一看,只见想念许久的人儿,披着一件素色披风,娇娇柔柔地立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他慌忙站起身,手足无措,“掠…掠月,你怎么来了?快,快坐。”
田叔端过一张凳子,用袖子始劲擦到了擦,放到掠月身边,又快速退回原地,不停搓着手。
“田公子,你先用膳。”掠月柔声道:“凉了不好吃。”
“我…我已经饱了。”田叔忙将桌上碗筷收到灶台边。
其实他才吃了几口而已,可是掠月来了,似乎有话跟他说,他哪里还吃得下?
“田公子,外面有点冷,能进屋里说话吗?”掠月双手拢手身上的披风。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田叔说完,领着掠月去了他的房间。
为了掠月的名节着想,田叔点了灯后,特意将屋门打开。
“掠月,坐这里。”
掠月转身走向门边,将门关上了。
她靠在门上,“田公子,我有件事情告诉你。”
“你说。”田叔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茶。
“明日我…”掠月嘴唇颤了几颤,扶在门上的双手抖得不成话,“我要进二皇子府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可怕,只有茶壶里的水,源源不断注入茶杯的声音。
茶杯很快满了,热气腾腾,溢出来的茶水,沿着桌面一直流到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直到一壶茶全部倒完,滴答声变得越来越慢,田叔才放下僵硬的手,“不去行吗?”
啪嗒啪嗒,掠月拼命抹,眼眶里的泪却越来越多,“对不起。”
相依为命的弟弟无缘无故没了,知道真相的人她见着了,她怎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让弟弟死得不明不白?
“不去行吗?”
掠月泣不成声,双唇咬得死紧,上前几步,狠心将捏在手中被捂热了的玉簪子放在桌上,“这个还你,祝你早日找到个一心对你的好姑娘。”
田叔捉住她收不及的手,“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你别这样。”掠月垂着脸别开头,极力忽略手上传来的剧痛与炙热,“是我配不上你。”
线条优美的侧脸,在灯光下发着莹莹的光,可那神情却那么决绝,田叔眸子里的光暗下来,他将桌上的簪子塞回掠月手心,“已经送你了,就是你的,你若不要,扔了就是。”
掠月紧紧握住那簪,全身发抖,她解开披风的带子,披风从肩头滑落,露出她只着单衣的纤细身形,“如果你同意,我愿意…”
她还没说完,身上已被另一件混着男子气息的披风包住,“大冬天的穿这么少,怪不得抖成这样。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田公子!”看着他往外走去的高大身影,掠月忍住哭意喊道。
他站住,却没有回头,“走吧,回去晚了,小姐和梳云姑娘她们会担心的。”
掠月忍不住哭泣出声。
她不相信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愿意清清白白地给他啊,为什么他要拒绝?
后面人儿的哭泣声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在田叔心口上。
他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占了她的清白,让二皇子唾弃她的不贞洁呢?
既然她选择了二皇子府,他只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宠爱!
——
第二天一大早,宫羽来了,同昨日一样亮丽高贵的妆扮,为了表示二皇子的心意,甚至带来了好几大箱珠光宝气的聘礼,比之孔府送来向陆心婉提亲的还要多,本来看好戏的陆心婉,见了之后,气得将手中的帕子扯得稀巴烂。
陆心颜面不改色地将那几大箱聘礼加入了掠月的随行清单里,同时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掠月手里,“时间太匆忙,就直接给你银子了,还有几百两的碎银,放在你的行李里。”
三千多两!陆心婉这下不只嫉妒疯了,更快气疯了!
她一个伯府嫡出小姐,即将嫁入一品官员家中成为当家女主人,陆丛远也才愿意出八百两为她置办嫁妆!
现在陆心颜身边一个丫鬟出嫁,陆心颜居然眼也不眨的,一给就是三千多两!
陆心婉看向陆心颜的眼神充满怨念,只恨不得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抢过来!
宫羽亦变了变脸色,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掠月,走了。”
掠月再次跪拜后,头也不回地随宫羽走了。
人走了,戏结束了,陆心婉挥着被她撕拦的帕子,酸酸地道:“陆心颜,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嘛,人家上门来讨人,你不旦立马双手奉上,还倒贴三千两银子,生怕得罪了谁似的。”
陆心颜本就心情不爽利,闻言道:“陆心婉,滚回你的院子里养胎去,再不闭上你的狗嘴,我立马让人缝上!”
陆心婉双手一叉腰,“你敢!”
“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陆心颜冷眼扫过去,那神情告诉陆心婉,她绝不是随口说说,陆心婉立马怂了,陆心颜是郡主,在这安康伯府里,她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住!
就算到时候孔家来替她讨公道,可那罪已经受了,何苦来哉?
陆心婉色厉内荏地瞪了一眼陆心颜后,头一扬,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搭在翡翠手上,像只骄傲地孔雀般退场了。
——
皇宫,文德殿。
“臣龙天行,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爱卿快请起!”隆德帝亲自从龙椅上走下来,将龙天行扶起,笑容满面,“这一路辛苦了,你几位大哥侄子她们可好?”
龙天行今日穿着一身深蓝色便服,镶边金线彰显华贵。
锋利得略带戾气的眉眼低垂,眉宇间的凌厉霸气收敛许多,只余些许张狂,“谢皇上,大哥侄儿们一切安好,臣代他们多谢皇上关心!”
隆德帝牵着龙天行的手臂,“来,坐朕身边,跟朕好好说说家里的情况。”
同皇上同坐,那可是多大的殊荣!垂眸立在一旁如雕塑的大太监常春暗中抽气。
龙天行连忙拒绝,“皇上,此举怕不妥,臣站在下方回话即可!”
隆德帝挥挥手,“你是皇后的小舅,便是朕的小舅,若按民间辈份排坐,你该坐在上首位,如今只是平坐,有何不妥?今日只是话话家常,不谈正事,无妨!”
龙天行也不是什么胆小之辈,小时候他还在先帝怀里撒过尿,在龙椅上睡过觉呢!“臣遵旨。”
说是坐隆德帝身边,其实是坐在隆德帝身边一早准备的另一张太师椅上。
龙椅再大,两个成年男子并肩坐上去,总有几分奇怪!
龙天行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挑着将家里的事情说了一些,隆德帝兴味地听了一阵后,指着他拇指上的玉扳指道:“这可是当年父皇送你的周岁抓周礼?”
龙天行周岁时,先帝微服带着十岁的隆德帝去龙太师府,躲在人群中,那时粉雕玉琢得如同观音座下童子的龙天行,第一个先发现了先帝,咿呀咿呀出声,先帝欢喜不已,将他抱在怀中逗弄,龙天行被先帝手上所戴的玉扳指吸引,牢牢抓住不放,先帝便将带了近二十年的玉扳指赏给了龙天行,并戏言让他以后做为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
“回皇上,正是。”
“朕记得,当年父皇送给你时,让你以后一代一代传下去。”隆德帝道:“可你如今三十而立,连个嫡子也没有,说起来可是欺君之罪啊。”
龙天行此次上京,龙家家主已故龙太师的嫡长子龙天祥托人送来书信,道家中几个哥哥嫂子这几年来想尽一切办法,介绍无数闺秀,都没能让龙天行再娶,实在拿他没办法了,请隆德帝帮忙解决龙天行的终身大事!
龙天行连忙谢罪,“臣有负先帝厚望,臣知罪,臣惶恐!”
隆德帝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你既知罪,那朕就代父皇暂且原谅你,不过,如何告慰父皇在天之灵,你该知道如何做吧?”
“臣知道,臣今日进宫,正为此事请皇上成全。”
“哦?当真?!”
“臣前日回京经过南山,偶遇一名女子,臣对她一见倾心,想娶她为妻。”
隆德帝闻言喜不自禁,“难得你碰到知心人,生出想要成亲的念头,不管那女子出身如何,朕都允了!不过朕实在好奇,那女子姓甚名谁,样貌美到何种程度,竟然能让龙爱卿生出想要成亲的念头!”
“那女子,皇上也认识的。”
“朕也认识?”隆德帝惊奇道。
龙天行道:“她是皇上前些日子新封的珠珠郡主,安康伯府大小姐陆心颜!”
是她?以她的样貌才能品性,能让龙天行一见倾心,倒也有可能!
两人一个和离,一个鳏夫多年,身份上也相衬!
倒是一桩好姻缘!
隆德帝当日一时兴过立陆心颜为妃的念头,不过既然当时没成,过了也就过了,“若是他人,朕就直接下旨赐婚了,但珠珠郡主甚得母后欢心,这事还得过母后那关!这样吧,你拟个请婚的折子上来,朕拿着折子亲自去跟母后说!”
“谢皇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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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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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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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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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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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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