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才听说的。你说,凤家夫妻俩亏待他儿子了吗?那可是比亲生的还要宠一百倍啊。我亲眼见过,那小子小时候,他的鼻涕是他妈妈用嘴巴吸出来的,恶心得我!我的两个女儿都是亲生的,可是,我再宝贝也不会帮她们吸鼻涕。”
“人心啊,人性啊!唉,但愿乡下的人平等地待我们白玫。”爸爸摇头叹息。
妈妈说:“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爸爸苦笑了,他说:“你究竟是佛教徒还是基督徒啊?”
妈妈说:“我是病急乱投医。”
这时,白玫说话了:“其实,妈妈你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人家还不收我呢。乡办的人说了,生产队,大队,公社,每一级都要盖章,万一有一处搞不定,投亲插队这事就黄了。”
妈妈听了女儿的话,她的心里真是矛盾又痛苦。多么无奈的出路,却还要担心此路不通。她愁眉苦脸地想了好一会儿,说:“既然这样,我们四人举手表决吧。赞成白玫回乡的举手。”
白玫第一个举手,小妹妹跟着也举起了她的小手,爸爸看两个女儿都举了手,他望了妻子一眼,举起了他的起决定性作用的大手。
妈妈说:“好了,三比一,我无话可说了。”
夜深沉,心翻腾。黑夜向着黎明迈步,而等着白玫去走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命之路。
一辆灰尘满身的长途客车停靠在一个破旧的小站上,白玫一个人背着包下了车。
薄暮冥冥,小站寂寥。站牌歪歪,字迹模糊。周围景色,似曾相识。揉揉眼睛,低头看路,发现自己的脚竟是那么的小。再一打量全身,发觉自己小细胳膊小细腿,又矮又瘦又小。
白玫害怕了:我那么小,怎么一个人到乡下来了?她心慌慌地朝前走去,才走了几步,天就暗下来了。于是,她奔跑,拼命地奔跑。白玫记得下了车要走好半天路才能到奶奶家,还都是曲里拐弯的田间小路。不行,荒村野地的,我必须抢在天黑尽之前赶到奶奶家,不然迷了路不吓死才怪。白玫越跑越快,风声呼呼。
跑着跑着,气喘不上来了。她停下来,在随身背着的包包里掏药,掏出一瓶不是胺茶硷,再掏,另一瓶也不是胺茶硷,掏来掏去,都不是。唉呀,我怎么会忘了拿胺茶硷呢?喷雾呢?也忘了?我会不会死呀?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啊。她一急,哭出来了。
“白玫,白玫,醒醒,醒醒。”是妈妈的声音,白玫睁开眼睛,原来是恶梦一场。想想梦境中凄凉无助的境地,醒来的白玫仍旧泪流不止。
白玫的哮喘病又发了。
爸爸对妈妈说:“白玫身体太差,不能让她离我们太远。所以,还是投亲插队比较好,别的不说,毕竟近得多。”
妈妈重重地叹息一声:“唉!可是,你们不是说,乡下也不一定去得成的吗?”
爸爸沉思良久,说:“我有办法。反正白玫需要休息几天,我来准备准备。”
妈妈说:“准备什么?怎么准备?”
爸爸说:“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一定要把白玫投亲插队这件事办成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爸爸显得很忙。
一星期后,一大早,爸爸就带着白玫上路了。
隔夜,白玫坚持要妈妈帮她缝一床被子。妈妈说:“奶奶没有被子吗?再说,你怎么知道这趟一定能办成呢?还有,就算盖得成那几个章的话,你不是还要回来迁户口迁粮油关系的吗?急什么呀!”
白玫说:“我就想背上被子下乡。”
就这样,白玫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情况下,就背上一床被子上路了。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网兜里面是一些小物件、两个脸盆,盆里是毛巾、牙杯,牙杯里是牙刷,牙膏。
先是乘长途汽车。汽车刚开动,就有人领头唱起了“天大地大,……。”三三两两的人跟着唱,白玫也跟着唱。唱了几句,她闭了嘴,两眼呆呆地注视着窗外移动的景色。xǐυmь.℃òm
旁边的爸爸说:“白玫,白玫,记得你第一次坐这趟长途汽车时,说过什么话吗?”
白玫收回视线,说:“第一次,我只有五岁多点,已经十多年了,我说过什么啊?不记得了。”
“你说,爸爸,要是这部汽车一直开,一直开,一直开到晚上就好了。”
“我这么说的?不过,我相信我会这样说的,我小时候的确很喜欢乘汽车,城里的汽车乘一会儿就得下车,哪象这车,一乘就是两小时,过瘾。”
“现在呢?”
“现在我很矛盾,想让这车一直开下去,一直开下去;又想快点到站,快点找到我们要找的人,办好事,放下心。”白玫的声音和神态都有点可怜巴巴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多想,眼睛闭上,睡一觉。”爸爸安慰白玫。
两个多小时后,汽车在一个站上停下,父女俩就踏上了乡间土路。
正是深秋,路旁的棉田里,棉花杆黑瘦黑瘦地站在秋风里。小河水发着淡淡的白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土路上。身体疲惫,心中忐忑。
走了好一阵,一直默不作声的爸爸突然开口说:“不知道你奶奶见到我们是什么表情。”
白玫想了一下说:“如果我不背被子来,奶奶肯定会很开心的。她会忙着到那只古老的大橱里翻出好多吃的东西来。说,吃吧,吃吧,多吃点。我还有呢。其实,那些东西,有的老早已经变质了。今天,我背了条被子来,不知道奶奶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我还真猜不出来。”
“其实,我也是跟你妈一样的想法,今天我们是来办事的,背着被子多累赘。不过,我想到应该以你的想法为主,就不想多嘴了,毕竟回乡插队的人是你。”
“说得对。爸爸,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背条被子来吗?”
“你不会想说破釜沉舟吧。因为谈不上。”
“当然,背条被子过来谈不上破釜沉舟,我是想,今天背一条被子,下次再背一条,不就轻松一点吗?奶奶的被子又重又不暖和,记得小时候奶奶怕我冷,给我盖了两床被子,快把我压死了,可我还是冷得受不了。
我觉得反正我命中注定是要回乡的,不如早作准备。你想,那天要是早一步,晚一步,都不会被郭医生看到,那样,我肯定去小蔓南了,这不是命吗?爸爸,说真的,我不可能再在家里呆下去了,我实在害怕那伙人在我家门口敲锣打鼓。”
“其实,白玫你答应去下乡还真是时候,我们单位领导之前已经找我谈话了,我真在左右为难呢。”
“爸爸,你不该隐瞒我的,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想从我这里给你压力。我本来想等你养好了身体,在家里自学一段时间再说。不过,到底应该怎么做,我和你妈妈心里还真的没有底。”
“爸爸,身为长女,插队去就是我的命,是该去的。再说,老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我还有妹妹呢。”
“你真的这么想?年轻人,不要老说命不命的。白玫,你妈妈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奶奶老了,可是你还那么小,奶奶的成份,说不定真的会影响到你。”爸爸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和无奈。
“我没觉得自己是年轻人,我的心说不定比奶奶还老呢。”
爸爸听到花季的女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心头一震,他难过了。他停下脚步,说:“慢点,慢点,白玫,我们要想想清楚,虽说并不是来了就钉死在这里了,但是,我也不敢说以后是不是还能改变。家里成份好的,还有希望。但是我们家这种情况,就难说了。”
白玫也停了脚步,回答说:“没事,不用想,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们隔壁班的赵三妹,死在了小蔓南猛腊,只是阑尾炎而已,听说那里车子开到昆明要五天,车子开了一天一夜,三妹还没到医院,就死了。爸爸,我怕死。哮喘严重起来,也是会死的。我不想死,我想活着。”白玫说完这些话,就又迈开了步子。
“对,白玫,我们不要想太多,留得青山在。”
父女俩走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土路上,两条歪歪斜斜的影子,一会儿一前一后,一会儿一左一右。
一个农家妇女从后面过来,一会儿就超过了他们,走了十几步远,还回过头来看他们。白玫说:“这里的人喜欢盯着人看,小时候我就觉着了。”
爸爸说:“这里交通不便,闭塞。不要介意,习惯了就好了。白玫,走路那么闷,我们轻松一下,你猜,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她为什么要回过头来看我们呢?”
白玫说:“这条路上象我们这样的人不多,所以,她有点奇怪。”
“她会怎么想呢?你猜一下,看我想的和你是不是一样。”
白玫说:“她肯定在想,这两个是什么人呢?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什么背着被子呢?”
“和我想的差不多,接下来,她还会这样想,这是爷俩个,因为女儿调皮,所以把她送给乡下人,不要她了。”爸爸笑眯眯地说。
白玫叫起来:“爸爸!我换了兰兰还象一点,我这么大个人,你猜得不对。”
“那,我们又不是把你送到乡下,不要你这个女儿了,这么近,你随时可以回家,脸色那么沉重干什么?”
“真的?我的脸色很难看吗?”
“白玫,我们是要去求人,不错。但是,一定要不卑不亢。可怜巴巴和神气赵人都是不足取的,但是,前者更坏。千万不要一副苦相去求人办事。记住。”
“知道了,爸爸。”
“白玫,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既然我们认为这事非办成不可,那么,我们就得改变策略。”
“爸爸,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想,我们不能象乡办说的那样,先生产队,后大队,最后公社,一级一级地来。我们马上先到公社去。让公社把大印一盖,接下来就好办了。”
“爸爸,你是想用上级压下级。”
“也可以这么说。因为我知道,我们家乡并不需要劳动力。尤其是象你这样没有多少劳力的劳动力,没有多少知识的知识青年。所以,我怕先到生产队也许会碰钉子。如果真的在生产队碰了钉子,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们先去公社,万一公社不肯先盖章,我们回过头再到生产队,你看好吗?”
白玫笑了,她说:“我今天才知道,人家为什么总说姜是老的辣,爸爸,你讲的很有道理。但是,就怕被你说中了,我们到了公社,公社干部说必须先到生产队、大队,那我们不是要走弯路了吗?一来一回,要多走十多里路吧?”
“不止十里,至少十八里。”
“那,天都要黑了。”
“没事,爸爸公社有熟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白玫高兴了,她说:“好呀,我们先上公社。爸爸,你真是的,早说呀!担心得我。”
“呵呵,这边走。”爸爸说着就带白玫拐上了旁边一条稍微宽一些的煤屑路。
有了指望,脚下有了力气。背上的被子,手中的网兜,也好象轻了好多。爸爸几次要帮她背被子、拿网兜,白玫总说:“不用,我马上就是农民了,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行吗?”
什么叫底气足,白玫懂了,一听说爸爸公社有熟人,白玫的胸也挺了,头也昂起来了,抬腿迈步也轻快了。
“爸爸,我们走快一点。”
“不能,我们今天是走长路,走得快我们都会受不了的。我们非但不能加快速度,现在,还应该休息一下才好。”
“我不要,要休息你休息。”白玫心里很急,急于想盖到那个大红印章,恨不得几步走到公社。
“你这小孩,这你就不懂了,休息一下有好处的,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功。不要说我们这样的身体了,就是军人那么强壮的身体,他们行军时,一个时段还要休息一下呢。”
白玫听爸爸这样说,不再犟了,她说:“好吧,休息。”抬眼望,一条土路,蜿蜒前伸,路上连块石头也没有。看两旁,一边田野,一边小河,连户人家也不见。“坐哪儿呀?”
“坐地上呀,这有什么讲究的。”
“坐地上?怪不得妈妈说,爸爸是个乡下人呢。”白玫小声嘀咕。
爸爸笑了,说:“你妈妈说得不错,我就是个乡下人。我的童年、少年、一小半的青年时代都是在乡下度过的,我当然是个乡下人。你也不是一直很喜欢乡下的吗?每个暑假、寒假都闹着要我送你来乡下,忘记了?”
白玫说:“当然没忘,要不,也不会郭医生一提投亲插队,我就心动了。你们以为我只是为了想离家近点吗?”
“我们家谁不知道你对乡下有美好的回忆?不过,记忆是记忆,现实是现实,不要拿记忆中的好和现实中的不如意比较,否则,你会失望的。快坐下吧,你马上就是新一代的乡下人了,得学学我这个老资格的乡下人。”说着就在路边坐下了,“其实,泥土又不脏,站起来拍拍就好了。要不,你放下被子,坐在上面,不就象沙发一样吗?”
白玫说:“我不。”她也在地上坐了,仍旧背着被子。
“真犟。”爸爸摇摇头。“白玫,记住,人要随遇而安,上什么山砍什么柴。无法改变时,就要学会接受现实。”
白玫点头。
又有人从后边超过他们,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白玫羡慕地说:“他们走路多快呀。”
爸爸说:“现在不是农忙季节,不然,他们会走得更快。以前我也能走这么快,现在不行了,用进废退。白玫,你相信吗,几年以后,你会比他们走得还快。”
白玫说:“要是一直不发病,我就开心死了。”
“身体强壮了,病自然就好了,锻炼比吃药有用,那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其实,每当你生病时,我就和你妈商量,要把你送到乡下让奶奶带你,因为,我小时候从来不生病。”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送?”
“你病好了,我们又不舍得了。”
“这样啊,看来,我还真是乡下人的命,逃也逃不掉。”
一阵秋雨,不期而至。虽说雨不大,但是,淋在头上还真是凉丝丝地,很不舒服。
白玫跳起来说:“我的被子!快走。”
前不靠村,后不着店,想躲雨也找不着地方。父女两人狼狈地在雨中小跑着。不大的功夫,白玫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爸爸也是气喘吁吁的,直怨自己怎么忘了带伞。
停住脚步的白玫带着哭音说:“爸爸,什么也不要说了。你如果再讲,我就放声大哭。”
爸爸说:“好了好了,天已经哭了,你再一哭,就要洪水泛滥了。”
白玫抿紧嘴唇,跟在爸爸后面走。
忽然,爸爸指着左前方说:“还好还好,天无绝人之路,看到吧,那边有座房子。我们去躲一下雨。”
两人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
走近了,听到屋子里传出“叮当、叮当”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爸爸说:“是个铁匠铺,也顾不得了,就去铺里躲一下吧。”白玫从来没有见过铁匠铺,听爸爸说顾不得了,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说话,默默地跟在爸爸后面走。
果然是一个铁匠铺,黑地黑墙的屋子里炉火熊熊。铁砧立中央,铁匠站两旁。一老一小两个铁匠正你一锤,我一锤地锤打那躺在铁砧上通红的物件。发觉有人来了,两人继续打铁,也不停手。老铁匠说:“快进来躲一下雨吧。”
白玫爸说声“谢谢”,领着白玫进了屋子。两铁匠又“叮当、叮当”锤打了一会儿,老铁匠就把铁件钳出来,“滋”一声往水里“淬”。青烟随即冒起,呛鼻的烟雾,弥漫整间房子。白玫一阵轻咳。心中顿时明白,爸爸为什么说顾不得了,铁匠铺真不是适合她呆的地方。
老铁匠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变了色的铁件,随后往地下一丢。白玫认得,那是一把镰刀。
老铁匠往满是黑灰的围裙上擦了下手,说:“坐呀,站着多累。”白玫爸在脏脏的长凳上坐了。白玫本不想坐,爸爸望了她一眼,她读懂了爸爸眼睛里的话,那就是‘你地上也坐过了,还嫌凳子不干净?’于是,她也坐了。
老铁匠捧起水烟筒吸烟,白玫的喉咙又是一阵不舒服,她咽了下口水,忍住没有咳出来。年轻的铁匠注意地看了看两个躲雨的过路人,说:“爷俩野营拉练啊?不对,只背了一条被子。”
白玫爸说:“小伙子,你看出我们是爷俩?”
年轻人说:“长得象,太象了。”
白玫爸说:“都这么说。你们俩呢?是……师徒?”
老铁匠说:“他是个知识青年,非要跟我学打铁。正好我儿子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去了,他就顶上了。”
白玫爸说:“噢,我说对了,你们真是师徒俩。”
听说小铁匠也是知青,白玫不由得朝他仔细看了两眼。见他中等略高的个子,稍显清瘦,肤色健康,五官端正,特别是一管鼻子,挺、直,看上去特别顺眼。白玫打量小铁匠,发觉小铁匠那双躲在眼镜片后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打量她。白玫心里说,怪不得一进门,就觉得这铁匠铺有点怪怪的,想来是小铁匠戴了副眼镜的缘故吧。
“小姑娘还背着被子干什么,放下吧,这雨好象一时停不下来。”老铁匠说。
白玫看看桌子,老铁匠就赶紧说:“赵志,快找块揩布,揩揩台子。”
小铁匠说:“这铺里到处都是黑漆玛吴的,哪里找得到干净的揩布,揩了也是白揩。”
白玫听了,忙说:“不用,一条被子又不重,就背着,不要紧。”
小铁匠笑了,笑得坏坏的。
白玫发觉了,移开目光当作没看见。她背着被子坐了一会儿,觉得那炉火有点炝人,就到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了。
白玫爸爸和老铁匠用家乡话拉起了家常。白玫在看雨。小铁匠靠门站着。
听白玫老是在清嗓子,小铁匠说:“你要不要喝水?”
白玫侧过脸来,说:“你问我?”
“对,我问你要不要喝口水,会好一点。”
“谢谢,不用,我们带着水。”
“看起来你和我妹妹差不多大,初中毕业了?”
白玫说:“是的。算是吧。”
“算是?噢,我明白了。”小铁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说:“你的情绪好象有点不对头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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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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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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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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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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