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打听到了,结果却让顾子轩绝望,心里对美好前程的希冀犹如泡沫般破碎。
“顾兄为何垂头丧气?”
见顾子轩沉默着不说话,王正文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讳莫如深地说道:“依愚兄之见,陛下亲自出题,倒不失为一次机遇。”
顾子轩讶异问道:“此话怎讲?”
“往年答卷是由大学士批阅,最后才将最优等呈给陛下过目。今次陛下自个儿出题,又怎会一眼答卷都不看?这等能直达天听的机会,只要顾兄所答能脱颖而出,何须拐弯抹角寻门路?”
道理说起来是这样,但顾子轩还是摇头苦笑:“殿试中学识渊博者何其多,我只怕会被淹没。”
王正文与赵旭对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顾兄!你怎的还没听出门道?”
赵旭似乎憋不住了,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陛下与内阁那些老家伙不同。老家伙们各有各的喜好,每回批阅答卷,都要吵得不可开交。陛下阅卷,可不需要同谁吵架,顾兄投圣心所好不就行了?”
顾子轩闻言,表面上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神情,但心里原本破灭的泡沫又重新冒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投其所好。
问题是,他都没见过皇帝,连皇帝高矮胖瘦都不知,说白了就是个平头老百姓。
百姓偷偷议论皇家传闻时常有,但谁都不敢也没能耐揣测皇帝喜好。
几句话的功夫,顾子轩便意识到自己结交世家子弟非常正确。
世家子弟在汴州长大,从出生开始,所接触的便是与寻常百姓不同的成长环境,家中男子各个都在官府里,长辈中不乏朝臣,听多了朝中事,对皇帝的了解哪是百姓能比的。
于是顾子轩故作恍然,忙道:“敢问二位有何高见,能否与顾某透露一二?”
王正文哈哈笑了声,说道:“别人问我,我自然不会说。但顾兄不是别人,你且附耳过来……”
顾子轩依言凑近了些,王正文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很小,一旁的赵旭只能听到断续的只言片语,但没有发问。
须臾过后,王正文说完,顾子轩将信将疑地问道:“陛下当真心悦这种文风?”
“我能骗你不成?”
王正文眉头一横,说道:“陛下选拔人才向来不拘一格,况且你若能得圣心赏识,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赵旭也适时说道:“顾兄,我与正文钦佩你的学识,这才起了惜才之意,不想让你错失良机。倘若你不信我们,也无所谓,我们只是提供应答技巧,到时如何作答全凭你自己决定。”
“二位仁兄如此照拂,顾某怎会不信?”顾子轩忙道,举起酒盏,“感谢二位为顾某解忧,顾某敬二位一杯!”
赵旭所言,恰好是顾子轩心中所想。
他虽然急于打听消息,但总归还是留着心眼,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王正文说的那些,是给了他一些启发,不过最终殿试时如何作答,还是他自个儿说了算。xǐυmь.℃òm
王赵二人如此热情,顾子轩也不觉得意外。他能进殿试而这两人未进,便足证明他的优秀。他们与他做朋友,多少都有些经营人脉的意味,告诉他这些,无非就是顺水人情,也不至于会害他。
毕竟他与汴州这些人毫无利害关系,害他这种无名之辈,图什么?
顾子轩心中有了计较,便暂时放下之前的烦闷,与王赵二人推杯交盏,继续巩固交情。
直到喝空了几壶酒,顾子轩已觉得头有些发蒙,才算尽兴。
那二人将他扶上顾府马车,挥手道别:“顾兄,来日再会时等你的好消息!”
“哈哈哈,多谢吉言!”
顾子轩微摆下手,马车动了,他本就晕晕乎乎,一下没坐稳,栽倒在车厢里。
“呸!连车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子轩借着酒意咒骂一句,而后就势歪倚着,想想几日后的殿试,痴笑起来。
……
酒楼门前,王赵二人在原地没动弹,看着顾府马车行远。
“这厮还真能喝……”赵旭揉着脑袋咕哝。
王正文看他一眼,问道:“你可还行?”
“行不行的,不都得行?”赵旭此时颓丧着脸,与之前饮酒时的愉悦大相径庭。
“哎……”王正文也面容发沉,瞟了眼酒楼后巷,“走罢,做都做了,早结早了。”
赵旭耷拉着眼皮,点点头,随后两人便转头钻进后巷。
巷子背街,黑漆漆的。从灯火通明的街道走进去,一时间难以适应,王赵二人本就忐忑,此刻更是紧张。
“是约在这儿么?你莫记错了……”赵旭小心翼翼地挪着步,抖着嗓音问道。
王正文稍显镇定,说道:“关乎性命的事,怎会记错?”
越深入巷中,眼前越是漆黑,夜色浓得犹如实心,赵旭感觉自己的小腿都快抽筋了。
正在这时,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你们事情办妥了?”
赵旭“哇呀”怪叫一声,差点被自己绊着,这回小腿是真抽筋了。
王正文也被吓得起了身白毛汗,顾不上斥责他,连忙朝着那道声音说:“我们按您的要求说了,一个字都没落下!”
那道声音沉默一瞬,又响起来:“既已办妥,答应你们的事不会食言。”
王正文察觉对方要走,急忙说道:“大……高人!事情我们已经办了,可您也该给个准话不是?”
他本想叫声“大哥”,但这称呼实在太草莽气。
“不急。”那道声音听不出喜怒,语气平淡,“待有了结果,你们要的自会送到你们手上。”
声音落下,一阵风微拂而过。
“人,人走了?”赵旭抖着音儿问。
王正文没有说话,那道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赵旭长吁一口气,遂又懊恼道:“这人神出鬼没的,手里还握着咱俩的把柄,就撂下一句话,谁能心里踏实?”
“你我为鱼肉,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王正文低斥一句,在夜色中抹掉额头的冷汗。方才壮着胆向对方要句承诺,已是耗费他全部的勇气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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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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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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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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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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