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问你话!是等你问他!”程姝瑶急得声调拔高,瞥见远处的玄王正寻声望来,忙又压声道,“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猎取这花豹的?”
“玄王说了啊,用陷阱捕的。”
“……那你怎么不夸王爷厉害?”
“你适才不是恭维过了?”顾锦宁呆呆反问。
“我……?”程姝瑶指指自己,又指顾锦宁,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锦宁!你……”琇書網
正当程姝瑶准备好好教育好友时,抬眼瞧见玄王已安排妥当下属,正朝这边走来,程姝瑤忙拽过顾锦宁,趴在她耳朵上嘱咐道:“你若不讨厌他,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就问问怎么狩猎的,让他显摆显摆,完了你再夸他几句。”
待简皓玄走近,见她们神色各异,便挑眉问道:“在说何事?”
他只对着顾锦宁问话,后者却依旧没理清思绪,茫然地对他摇了摇头。
“那便返回罢。”
简皓玄说罢去牵马,走前冷扫了眼程姝瑤,目光不带温度。程姝瑤被慑得身子一抖,撇撇嘴,上了自己的小棕马,一边还悄悄嘀咕:“我真是个老姨母,为不懂事的小辈操碎了心,关键还不讨好,真不知图什么……”
顾锦宁跃上马背,听见她低声絮叨,回头问她:“姝瑤你在说什么?”
“欸,没啥。”程姝瑤摆摆手,对顾锦宁挤眼睛,又无声做口型,“记,住,我,说,的。”
程姝瑤心下悲凉,不管顾锦宁有没有领会到其中真谛,总之她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只求儿孙自有儿孙福,让那玄王少朝她放些冷箭罢。
各自准备妥,简皓玄唤了三五个侍卫跟随,并着顾锦宁三人,一行人马匀速朝狩场外奔去。
初时简皓玄在最前,随后是顾锦宁与程姝瑤,秋桐与侍卫在末尾压阵。
然而行至半路,鸣镝渐渐加速,不知是不是顾锦宁不会控马,她拉了几次缰绳,鸣镝都没有减速的征兆,不多时便与玄王的黑马齐头并进。
察觉到她赶上,简皓玄降了马速,这回倒不用顾锦宁拉缰,鸣镝也跑得慢了些,于是两匹马仍旧并行。
顾锦宁原就不愿直面玄王,此时并驾更觉尴尬,忙解释道:“这马儿不听我的。”
简皓玄扬眉,双眸仍直视前方,没有说话。
“咳咳!”
身后的程姝瑤装咳两声,顾锦宁不用回头,都知那丫头正盯着自己。
然而顾锦宁咬着下唇,始终未开口。
马速并不快,并驾的两人却互不言语,后面跟着的众人也是冷汗涔涔。
两刻钟后,狩场入口近在眼前,简皓玄突然朝后挥手示意,遂勒紧缰绳,顾锦宁见状,也忙扯缰,好在鸣镝似总有自己的想法,不用顾锦宁费力,便也立住。
简皓玄脊背挺直,面沉如水,身下的马儿也被主人的情绪感染到,四蹄在原地跺着步。
人马突然停下,场面甚是尴尬,除了简皓玄,其余所有人皆望着顾锦宁,尤以程姝瑤最为焦急。
被盯得没了底气,顾锦宁只得开口,敛眸对玄王道:“谢王爷相送,锦宁在此别过。”
身后众人绝倒,程姝瑤拍着额摇头叹气。
始终看着前方的简皓玄终于转了头,黑眸如深潭,默然望着顾锦宁半晌,如刀镌刻的脸上闪过复杂,终是颔首应了。
顾锦宁心下松了口气,随即驱动鸣镝,并着程姝瑤与秋桐,扬长而去,俨然有些落荒而逃。
直到她们一行在入口处消失,简皓玄才不再看,轻挑薄唇,带着一丝涩意。
因着有玄王作向导,当顾锦宁三人抵达马厩时,其他参赛者尚有许多未返,马厩中空空荡荡。
将马儿交还后,马倌递给她们一人一只号牌,用作次日取自己的马匹。
出了马厩,程姝瑤道:“时辰还早,咱们去那边坐坐,看一下今日她们都猎了什么回来。”
顾锦宁猜到她有话要与自己说,便点了头,又对秋桐道:“你去清点处看着结果罢。”
秋桐依言前去,顾锦宁二人挑了处供人歇息的石块坐下。
“锦宁,你讨厌玄王吗?”程姝瑤歪着脑袋问道。
顾锦宁望着远处策马来往的人群,凝神想了想,轻声道:“不讨厌。”
“那你喜欢玄王吗?”
“我……”顾锦宁顿了许久,才叹一声,回道,“我不知道。”
“嗯,我想也是。”程姝瑤低头揪了把野草,边摆弄着边道,“你年纪还小,肯定还没开窍。”
顾锦宁看看好友毛茸茸的圆脑袋,心虚地抿抿唇。
论起年纪来,她内里已经二十出头,比程姝瑤大了许多。
然而在男女之情上,她却没有经验,也从未想过,反而要时时被程姝瑤提醒。
思忖片刻,顾锦宁犹豫着道:“也许是你猜错了罢,玄王应当不至于……”
“怎么,他没跟你告白?”程姝瑤倏地回头,面露诧异。
“从未有过。”顾锦宁对此倒很笃定。
“诶?不应该啊!”程姝瑤皱眉,思来想去,又问,“暗示也没有过?”
“未曾。”
“按说以我阅……文无数的经验,断然不会猜错,可这玄王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程姝瑤晃晃头,又低头编着草结,絮絮道,“要我说,这样也好,反正你还小着呢,多挑挑也没错。况且我看那个王爷吧,啧啧……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凶了些,万一你俩成了,你被欺负了都没处哭去,还是再看看罢。”
见她严肃老成,顾锦宁噗嗤笑道:“你怎的整日如此多道理?而且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罢,还要看家中的意思。”
“不,锦宁,你说错了。”
程姝瑤将草结成一个小环,拉过顾锦宁的手,轻轻将草环套上中指,郑重道:“长辈的意见只可参考,最主要的,还是你自个儿的想法。若你真心喜欢对方,就应该好好把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日子是你自己过的,难道你爹还能替你受委屈不成。”
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说法,顾锦宁愣愣地看着程姝瑤,惊骇莫名。
“我知道,你肯定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观念,不过我也是外人,意见仅供参考。”程姝瑤拍拍手,笑眯眯地看着好友指上的草环,“现在,我已经给你戴上了我的信物,按我家乡的习俗,你就是我的人啦!”
看着自己手上的草戒,顾锦宁哭笑不得,道:“你家乡……是这样定情的?”
“欸,其实还差点儿,不过你领会意思就成。”
程姝瑤眉眼弯弯,又不忘嘱咐道:“我看玄王要么是个处处留情的,要么就也是个闷葫芦,总之你自个儿得有主心骨。”
“嗯,我晓得了。”顾锦宁垂眸应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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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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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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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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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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