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文人相聚于此,行咏诗斗琴下棋品茶作画等雅事,每日角逐出一项魁首,为期五日,场面盛大。
文士前辈酷爱以才会友,而大部分新秀,则是期盼借此机会闯出声名。
对自恃清高的文人而言,科举状元他们未必会高看。而以雅事夺魁,不涉功名利禄,但凡魁首皆会受到文人崇敬。
故而虽为民间活动,在文人雅士眼中,逢三文会却比寻常科举更引人瞩目。
早在临近月末时,文士们就已纷纷从各地赶到汴州城。在客栈中住了没两日,众人也听闻了苏府的事,感慨之余,皆是更期盼月末的精彩聚会。
以往每期文会,苏慕白从未现过身。文坛中人时常听到他的才名,却始终未见过真容。m.χIùmЬ.CǒM
他虽享有“天下第一”的盛名,可文人相轻,总会有些自视甚高的人心里不服气,想借机争个高低。
而苏慕白也不负众望,文会第一日,便怡然从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见过他的人自然是疑惑,猜测眼前俊美男子是文坛新人。而见过他的人,皆大喜过望,纷纷上前道喜,恭贺他沉疴已愈。
高台下围观的百姓们,更是激动万分,恨不得奔走相告。
“汴州城传言中的正主儿终于出现了!”
“苏大公子真的腿不瘸了!”
“快来看啊,他还要参加文会!”
……
眼见人群越聚越多,大家伸长了脖子想看苏大公子的真容。
苏慕白依旧平静淡笑,与友人们寒暄之后,也如普通文人一般,正式参与比赛流程。
第一日乃是咏诗,由文坛中的前辈与现场不参赛的文士评选,参赛者分为若干组,先进行无主题创作,每组优胜者进行下一轮固定主题咏诗,选出获胜者两名,进入最终对咏环节。
随着赛程深入,场上气氛也渐热,精妙诗句不时出现,文士们的赞赏声此起彼伏,其中尤以对苏慕白的赞叹最多。
台下百姓大多听不懂诗词,可这并不阻碍他们瞧热闹。
只要轮到苏慕白作诗,人群便会静悄悄的,待苏慕白悦耳的声音一停,百姓们立刻拍手叫好。
管他听不听得懂呢,反正苏大公子的诗,肯定是好的!
闻声而来的姑娘们起初还有些羞涩,光天下日盯着男子看,着实有些难为情。
等看清苏慕白的模样后,女子们的脚就有些挪不动了。个别胆子大的,还往前挤挤,离苏慕白近了,更是看得激动。
诗词她们也是听不太懂的,可男子好不好看,她们心里敞亮着呢。
就这样,第一日的文会取得了空前的人气,而苏慕白,也毫无悬念地取得了咏诗魁首。
他依旧是风清月朗,夺魁后也不见丝毫傲色,接受友人恭贺,后又转身,朝台下百姓谦逊揖礼道谢。
苏公子未曾开口说话,可台下的姑娘们已快疯了,摇着帕子尖叫:“大公子!”
苏慕白淡笑回应,却也不多留,谢过礼后,便在小厮的护送中上了苏家的轿子。
白衣翩翩,只留给众人一道恬淡背影。
有些落败的文士,见状心有不甘,看着苏慕白的背影,恼怒道:“文人雅士,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已然成为众矢之的,百姓们见不得最好的苏大公子被如此菲薄,纷纷对此人叫嚷起来。
若百姓手中有菜叶鸡蛋,怕这些文士都要遭了秧。
这般情景,接连持续,且一日渐比一日气氛高涨,百姓聚集得愈多。
官府见势,特别派了官差前往现场维持秩序。
而苏慕白在众人或惊叹或质疑的注视下,如利剑出鞘,虽无锋芒外露,却也是横扫众人,将每一日的魁首之位皆收入囊中。
文会举办的历史上,每期比试并非没有能取得两三次魁首的人,但接连五日都夺魁,真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到了最后一日,在众人屏息凝视下,苏慕白的画作毫无疑问地被评为优胜。
胜负结果犹如投入水面的巨石,安静屏息的百姓顿时叫好震天,姑娘们狂热地朝高台上的苏慕白扔去鲜花,甚至还有扔香囊的。
与他一同竞争的文士们对此景已是木然。
在接连被苏慕白以碾压之势击败后,众人心中的不服早已偃旗息鼓,因为在技艺上,苏慕白确实属于凤毛麟角之辈。
而他对手下败将毫无傲色,面对质疑仍有礼相待,被追捧仍能谦逊视之,此等气度胸襟,他们更是自叹不如。
高台上的苏慕白,淡笑自若,墨发随风,受了诸多赞美,却又片叶不沾身。
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洒在纤尘不染的白衣上,镀了一层暖金色,飘渺得不似凡人。
此时,远处一辆马车悄然经过,玄王在车内听到外面的喧哗,轻敲车身,马车便稳稳停下。
玄王长指轻掀车帘,映入眼中的,正是苏慕白如此潇洒不凡的模样。
看了几眼,玄王薄唇轻动,吐出两个字:“做作。”
马车又动了起来,随即车帘掩下,晃晃悠悠。
******
顾国公府的小丫鬟们,禁不住大婶小厮的鼓吹,央着春桃给她们匀点休假,好去一睹苏大公子的风采。
春桃自个儿是见过苏慕白很多次,被她们求得烦了,也就准了假,让她们做好手中差事才能去,若差事做得不好,回来了也得受重罚,丫鬟们自然欢天喜地。
因此,关于苏慕白一举夺取全部魁首的事,顾锦宁也知道,不过都来自于身边丫鬟的描述。
顾锦宁听着他人口中的苏慕白,也觉得有些趣味。
大公子确实是如形容那般闪耀,但可能是溢美之词太盛,以至于少了些顾锦宁知道的人气儿。
待五日文会结束后,苏慕白名声大噪,比以往更甚。
像苏慕白那样的人,有此成就乃情理之中。顾锦宁听过后,也未放在心上。
临近中秋,顾国公去看望过祁氏后,又到娴锦轩告诉顾锦宁,中秋夜宫中将举办宴会,这次王公重臣的家眷也须出席,让她好生准备。
前世并没有这一场中秋宴。
顾锦宁担心自己会出差错,详细地问了父亲有何需要注意的。
顾国公挠挠头,只说了句:“以往宫中极少宴请朝臣家眷,你到时且跟着祁氏一起就可以。”
顾锦宁见父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息了询问的心思,但其他该准备的也没落下。
她平日所穿衣裳皆以素色为主,去参加宫宴俨然不合,祁氏也想到了这点,遣丫鬟给她送来一匹蜀锦和一套首饰,春桃去苏家绸庄请来量体师傅,为顾锦宁做了两套水袖百褶裙。
裙装妍丽,簪钗手镯秀雅,顾锦宁穿戴后,肤如白雪,恬静脱俗,大方又不失俏丽。
听说程姝瑤也会去,两人约了那日在宫廷西门碰面。
如此安排过琐事后,八月十五这日便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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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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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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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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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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