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这两年我在外面也挣了不少钱,这一千元你拿去先把人家的欠账还了,剩下的钱给妈妈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周洁温柔道。
“知道了。”何超凡接过了钱放入了口袋。
“爸,这里有一万元钱,你把房子拆了重建吧。这土房每年都要穿衣(那时普通人家的住房是用一种叫“土金”的土块来建造的。这土金,和没有烧制的砖胚差不多,但体积约有十块红砖大。因为没有烧制是怕雨水的,所以,每年农闲时,都要在外墙用淤泥贴上一层稻草,我们那里老一辈人称为“穿衣”。)也是麻烦的。换成砖瓦就不用了。”周洁又拿出了钱递给了何超凡父亲。而这个一辈子务农的人,是颤抖着接过了钱。
“孩子,这钱给了我们,你们怎么生活?”父亲并没有把钱放入口袋,而是放在了桌上,询问道。在那时,在我们苏北的农村,一万元钱可不是小数目。因为在那时,基本还没有外出打工的人。当然,这一万元也够造房子的。而建造新的砖瓦房,却是那时植根在农村的农民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的梦想。
“爸,我们有钱的,我现在是经理,工资够用的。”周洁连忙道。
“经理,经理是多大的官?”何超凡妈妈问。
“唉,你们女人就是没见识,电视上不是有吗,当然是很大很大的官。要不,能有这么多钱?”何超凡爸爸道。只是,他的这个有见识的解释却让人啼笑皆非。当然,不要笑话他们,在那时(九零年前后吧),苏北的工业很少,农村基本为零,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你把钱都给了我爸我妈,到你家那边咋办?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也该表示一下。他们也不富裕的。”午饭过后,何超凡陪周洁回娘家,在路上何超凡询问周洁道。
“结过婚就要“扒家”(方言,指婚后女人,想尽办法把娘家的带给夫家。所以,在农村,才有说女儿是赔钱的买卖。)的!”周洁微笑着说。
“别胡说了,你家那边也是爸妈。这样吧,我还有工资,这两千元你先给他们用吧。”何超凡认真道。
“傻瓜,逗你玩的。我们不是还有奖金吗?”周洁坏笑道。他们已经入戏,而且很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真。如果,生活是一场戏的话,我想,每个人都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的。
“你们不知道啊,那火车我见过,要是轮胎爆了。那声音,可叫一个大,几里之外都能听到的。”村口的小桥上,三爹又在吹牛,他是村上少数几个去过外面的。他经常和村里人讲外面见闻,当然,有很多也是他自己凭空想像出来的。就像火车,真正看过的人都知道是没有轮胎的。
“那三爹,春节晚会上,为什那些演员,他们穿那么少也不冷?”人群中有人询问道。
“谁说不冷啊?你没看他们一直在跳吗(跳舞)?跳跳就暖和的。”三爹微笑道。三爹绰号“事事通”!古龙在其小说《多情剑客》中曾说过,“这世间所谓的事事通,往往只是事事通一点而已。”三爹就属于这样的。当然,三爹还会不懂装懂。
“三爹,大伯,三叔,五叔,二叔,你们好!”周洁上前打招呼道。
“啊,小洁啊,有几年没回来了。”三爹微笑着应道。别人也一一回应了。何超凡掏出了香烟,每个人都发了。
“带把子(过滤嘴)的,不错!”三爹把香烟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眉开眼笑道。那个时候,很多香烟是没过滤嘴的,所以在那时,有过滤嘴就属于高档香烟了。“沙发翘着腿,不是大运河(当时一种香烟品牌,价格相对高一点,没过滤嘴。),就是过滤嘴!”这是当时的一个歌谣,也形像地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小洁,刚刚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应该没错吧?”三爹心虚地接着道。因为这些都是他胡编乱造的。吹牛的人最怕人揭老底。
“嗯,也差不多吧!”周洁虽然心里想笑,却仍一本正经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m.xiumb.com
“三爹,你们继续聊,我先回家了。”周洁道。
“好,好,几年了,你爸妈也肯定想你了。”三爹点头道。
“唉,你们不知道啊。这人生,谁也看不透的。就拿陈庄陈书记一家人来说,去年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春节时出意外死了,儿子的手残了,儿媳妇也跑了。一家人就这么散了。”被周洁一打断,三爹的话题变了。只是周洁的脚步却停顿了一下,因为她好像听周玲讲过,他前男友的父亲是村支书。
他们经过村里小商店时,在何超凡的提醒下,周洁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必竟弟弟妹妹还只是孩子。到了周洁家,见到零食后,弟弟妹妹果然很开心,姐姐,姐夫叫得很亲热。孩子嘛,就是这样的。当然,和爸爸妈妈见面时,大家都热泪盈眶,爸爸端详着女儿,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而妈妈也牵着何超凡的手在嘘长问短,对这个女婿,她是打心眼里满意的。当然,更多的是感激。
女儿无论是怎样的人,女婿也无论是怎样的人,嫁过去了就是人家的人了,稍微有点智商的人家都会善待尊重女婿,必竟,女婿可以左右着女儿生活。只有那些没道理的人家,才会去打压女婿捧女儿。
何超凡给岳父敬上了一棵香烟并点上了火。然后,这父子俩也就聊了起来,无非是何超凡工作和他父母,田地生活之类的。而妈妈则拉着周洁出去烧菜。
周洁家因为小孩多的缘故,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虽然今日是这几年来,何超凡和周洁首次回家,但也就买了半斤牛肉,一条白鲢鱼和猪肺。周洁知道家里的风俗情况,待会爸爸还要请叔伯他们过来,所以,她就让妈妈先走,同样的菜,她又买了很多。因为在农村,小孩不上席,她舍不得弟弟和妹妹,也怕看到弟弟,妹妹们馋巴巴的眼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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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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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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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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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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