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凤眼瞟向曲悠,露出了一个娇俏的笑容,“流云锦。”
曲悠一愣,没想到,身为公主的楚鸢,居然会对一匹布料如此的念念不忘。
楚钰为难的看了眼曲悠,慢慢地沉默了下来。
“怎么,不方便嘛?”
“小小流云锦,又有何不方便。”曲悠轻掀嘴角,给了楚钰一个安心的笑。
楚钰仿佛吃了定心丸,目光轻柔的看向楚鸢,“流云锦,你得找你九皇嫂。”
啊——楚鸢惊讶的张大了嘴。
“鸢儿也许还不知道吧。”楚旭得意一笑,“天下闻名的锦绣坊便是你九皇嫂的产业。你说,这一匹小小的流云锦又算的了什么呢?”
楚鸢把头慢慢的转向曲悠,眼底的震惊清晰可见,“五哥说的是真的?”
楚旭抬手把楚鸢的头发弄乱,“五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楚鸢一边躲,一边愤恨的瞪着楚旭,“放开你的手,这是我早晨让流夏新梳的发髻。”
曲悠看着他们兄妹在花园中来回追跑,乐得抿嘴直笑。
“钰哥哥。”
楚钰低头,眼神询问的看向曲悠。
“你的额头——”曲悠抬手探去。
“无碍。”楚钰无意间一躲,暴露了头上的伤口。
楚旭跟楚鸢两兄妹此时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这里。
“九弟妹,你真是找了个好男人。”
“皇嫂,你可不要辜负我九哥啊。”二人走上前,不着痕迹的为楚钰说着好话。
曲悠垂下眼帘,安静的站在原地,既不答话也无反应,宛如一尊木头般,沉默的可怕。
楚旭叹了口气,他弟弟嘴笨,不懂哄女人开心,既然他不想解释,那么就由他这个当哥哥的来叙述吧。
“他这伤口,是父皇用镇纸砸的。”
曲悠蓦然抬起头,眼底布满了戾气,“我给他两万两银子的分红,不是让他来虐待我男人的。”
嚯——这话说的好霸气喔。楚鸢佩服的看着曲悠,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看了偶像般闪闪发光。
咳咳,楚旭清咳一下,眼神尴尬的看向曲悠。这、这让他如何解释,难道要他实话实说,说这钱父皇根本就不知道,全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楚旭怕怕的瞄眼曲悠,不知道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想要捏死自己。
“那个,九弟也是为了你好。”
曲悠目光转向楚旭,眼里有着冷冽的决绝,“我要见皇上。”
啥,她在说啥?楚旭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我想亲自问一问,他老人家因何会大发雷霆,伤及无辜。”
呵,这丫头说话还真逗啊,伤及无辜……楚旭转头,眼神诡异的看向楚钰,别告诉他那个无辜说的是老九,如果真是,请原谅他不敢苟同。
“你知道,父皇因为会发怒嘛?”楚旭转身,朝凉亭里走去。
楚鸢一看楚旭坐下,也跟着走进了凉亭。主子们坐下,宫人便在也不敢怠慢,一会儿的工夫,空荡荡的石桌便摆满了糕点和瓜果。
哎呀——曲悠揉揉眼,不可思议的看向石桌。
“这里居然有奶茶?”
“当然,这东西很好喝呢。”楚鸢显摆的端起空杯,示意身后的流萤把杯子续满。
曲悠二人走进凉亭,挨着楚旭兄妹坐了下来。流萤和子灵上前,把奶茶分别给自己的主子斟满,然后福身退后。
“你喝了多久?”曲悠端起杯子,着迷的闻着那股幽然的奶香味。
“应该有小半年了。”楚鸢咕噜咽下一口,舒服的迷上了眼。
看来,这几年不光锦绣坊在发光发亮,就连糕点铺也不甘示弱的紧跟其后啊。曲悠心里得意一笑,捏起桌上的糕点送进了口中。嗯,不错,还是那个味道……
“庆华,抱紧你九皇嫂的大腿,千万别松手——”楚旭看了眼曲悠,嘴角勾起笑的十分渗人。
楚鸢猛点小脑袋,腮帮因为塞了太多的糕点,而慢慢地鼓了起来。“偶知道,鹅会抱紧噢。”
曲悠一脸黑线的看着楚旭,这货的火眼晶晶是不是又看出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如此的笃定。
“燕王殿下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在说钰哥哥受伤的事。”
喔,差点忘记。楚旭一拍额头,似笑非笑的望向曲悠,“父皇想要见你,可老九却遮着挡着不让见,不仅打伤了想要过来传唤你的黄图,还把父皇最心爱的梅林观景图给弄坏了。”
“就因为这个,所以皇上动手打伤了钰哥哥。”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楚旭点头,“父皇气急,随手扔了御案上的龙头镇纸。”
“我去见皇上。”曲悠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楚钰拉住曲悠的手,幽暗的眼底闪过笑意。值了,不枉此生。
“九弟妹,别怪五哥多嘴。”楚旭放下茶杯,轻轻的擦拭着嘴角,“就算你们想去御书房,也总要先把那副‘梅林观景图’赔给父皇吧。”
那是什么画,很稀奇很罕有嘛?曲悠目光询问的看向楚钰,“画的残骸在哪里?”
楚钰抿嘴,幽暗的眼底闪过冰冷。
“人已早逝,还留着画做什么。”
“就是因为人不在了,所以才要留着画,时刻给父皇提着醒,让他记住,他生命里还有过这样一个傻女人。”楚旭厉声爆喝。
这是曲悠第一次见楚旭发火,她迷茫的来回看,完全搞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九皇嫂——”楚鸢拽了一下曲悠。
曲悠扭头,看着石桌上吃的跟小松鼠一样欢快的楚鸢,无力的扶着发痛的额头。老天爷来道雷吧,把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吃货小妖孽给收服掉,不要在让她危害人间了。
“你不想知道,那副‘梅林观景图’上画的是什么嘛?”楚鸢眨眨眼,神秘兮兮的靠近曲悠的耳边。
曲悠摇摇头,不上当的继续吃着糕点。
切,无趣。楚鸢翻个白眼,伸手就把盘子里仅剩的一个奶酪抢了过来。
楚旭两兄弟黑着脸,在旁边互不相让的对峙着,那股针锋相对的劲头,仿佛不斗出个你死我活就决不罢休。
“行了,你们也别演戏了。”曲悠放下糕点,接过子灵递过来的丝帕,慢慢的擦拭着手指。
“把那副画的残骸拿过来,我负责在画一幅。”
楚旭眼前一亮,笑眯眯的转向曲悠,“九弟能娶到你这样温柔谦恭的女子,真乃是此生之幸啊。”
曲悠嘴角抽动,当听见楚旭说温柔谦恭这几个字的时候,胃里就好像受到了挤压般,翻江倒海的直往上涌。
拍,可劲拍,看你这马屁能拍的有多响。
“我们回府了,钰哥哥需要包扎。”咽下最后一块糕点,曲悠便心满意足的掀了掀嘴角。在洛宁也能吃到自家的糕点,这感觉还真的爽呢。
楚旭点点头,“鸢儿乖乖回宫,五哥这救回去了。”
楚鸢小脸一垮,可怜兮兮的望向曲悠。她也不知道为何,就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九嫂产生了好感,也许真的像是命中注定了一般,没有缘由的想要亲近她。
“九嫂——”楚鸢趴在石桌上,嘟着红唇,拉着长音。
曲悠眨眨眼,心里有一丝空隙,莫名被这个软萌的妹子给戳到,“要不,让九公主跟我们回睿王府?”
楚钰挑眉,目光询问的看向楚鸢,“你想去?”
“不去,我不去。”楚鸢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给钱她都不去睿王府,那里不仅荒凉空旷,更是没有一丝人气,根本就不像外界传的那样神秘奢华。
曲悠奇怪的看了楚鸢一眼,无能为力的耸耸肩,“那,庆华公主早点睡,改天在找你玩。”说完,众人向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楚鸢站在原地,目送众人走远,直到冷风吹过,她才激灵的浑身一抖。
“公主,奴婢扶您回去吧。”流萤小心的问。
“啊——”楚鸢双手捏紧,气的直跺脚。真的走了,他们居然真的走了。
流萤捂着耳朵,怕怕的缩着脖子。就知道会这样,每次燕王殿下进宫,公主都要这么疯狂一阵。
“我们走。”楚鸢气恨的一甩帕,转身向宝华殿而去。
宝华殿
良妃精心的修饰着那盆十八学士,剪残叶,翻花土。仿佛对待孩子般,动作轻柔而细致。
“母妃——”人未到,声先至。
惊吼声吓得良妃手中一抖,剪子不受控制般的带下了一片新鲜的花叶。良妃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银剪。
“娘娘,是公主殿下。”白芍递过锦帕。
良妃一边擦手,一边望向殿外,“这个宫里,也只有这个丫头敢大呼小叫的。”
白芷闻声而笑,“瞧娘娘说的,还不是咱家公主受宠。”
受宠——良妃勾唇一笑,三十多岁的女人依然风韵犹存,皮肤细嫩,岁月仿佛格外的真爱她,那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轻轻一笑宛如少女般甜蜜。良妃垂眸,慢慢的陷入了沉思。要说受宠,这满宫上下,谁又能及得过当年那位呢。
“母妃,五哥太可恶了。”楚鸢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正殿。
良妃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个小野猴,也难道旭儿会躲着你。”
楚鸢不服气的鼓起腮帮,撒娇般的摇晃着良妃的手臂,“母妃,这次你可要为我做主啦。”
良妃被摇的晕乎乎,纤柔的身子站都站不稳。
“公主,快放开娘娘。”白芷上前,把良妃自楚鸢的手里抢回来。
呀,她不是故意的。楚鸢对着手指,无辜的眨着眼。
良妃借着白芷的手,慢慢的坐到软塌上,“说吧,这是又到哪里野去了?”她这女儿不仅性子野,为人也最是耿直不过,如果没有皇上宠着,哪里还能向如今这般在这龙蛇混杂的后宫中,活的如此恣意飞扬。
楚鸢嘟嘟嘴,一屁股坐到了良妃的对面。
“戌时,父皇派黄图过去睿王府,把五哥和九哥给召进了宫。”
良妃转头,诧异的看向楚鸢,“你说,皇上把他们同时招了进来。”难道,要有大事发生,良妃心里咯噔一下。
楚鸢点点头,云淡风轻的开口,“同行的还有九皇嫂,那个被父皇指婚的丫头。”
良妃白了楚鸢一眼,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许没大没小。”自己都还是个丫头,却偏偏要装的老气横秋。
“九皇嫂可是不一般。”楚鸢双手玩着衣襟上的流苏。
良妃皱眉,秀美的眼底闪过疑惑,“传言,那个被你父皇指婚的姑娘,好像是个乡野丫头,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
当日,皇上要赐婚时,她也曾极力反对,她不愿意把钰儿配个那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可是,钰儿过来求她,让她在皇上面前多为这个姑娘美言几句。那个时候,她震撼了,她没有想到,那个向来冷漠不多言的孩子,居然为了这个姑娘而打破了禁忌。
“嗤——”楚鸢冷笑出声,“他们,都是有眼无珠而已。”
“此话怎讲?”
“母妃应该听过锦绣坊吧。”
良妃点点头,抬手默默的看了一眼衣袖上的腊梅。这件衣裳便是锦绣坊耗时三月做出来的,当时要价纹银五千两。
“那个闻名楚国乃至天下的锦绣坊,那个一年只有五匹流云锦的锦绣坊,那个做衣裳完全凭借心情的锦绣坊——”楚鸢不紧不慢的砸吧着嘴,说的良妃心痒难耐。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锦绣坊,是我九皇嫂的。”说完,楚鸢咧嘴‘嘿嘿’的乐了起来。她嫂子居然是锦绣坊的东家呢,这回看谁还敢小看她,尤其是芳华和锦华那两个贱人,乖乖滴等着被她啪啪啪打脸吧。
良妃深深叹出一口气,笑容蓦然爬上脸,“钰儿终于熬出头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她知道锦绣坊有多赚钱,就是因为了解,所以她才为楚钰能找到这样一个贤内助而高兴。
“鸢儿,不要胡闹,钰儿他们还没有成亲,万万不能丢了你九皇兄的脸。”良妃语气严厉的警告着楚鸢。心里却对这个未曾谋面的曲悠产生了一丝的好感。
‘嘿嘿……’楚鸢暗暗一笑,来不及了,她九皇嫂已经答应了,下次送自己一匹流云锦。wWW.ΧìǔΜЬ.Cǒ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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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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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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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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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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