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幕初上等人坐马车行的是大道,而白娘则快马超近路先一步到了和月山庄,向傅非天添油加醋禀告了此事,惹得后者疑心再起。
毕竟,藏金楼是和月山庄三大机密重楼之一,半点儿差池不得;再者,昨夜刚刚发现所谓的幕初上住屋潜进黑影之事。
如今两件事连在一起,叫人不得不重新思量一番!
一路随小厮来到冬苑主屋,一路听得傅婵将白娘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了无数遍。这么被念叨了一路,幕初上的心绪反倒放松了些许。
进了主屋中厅,幕初上只扫了一眼屋内的阵仗,而后就低头静静站定在主屋进门处,不再往里一步。
傅非天正斜斜垮垮地靠在床头,黑着脸盯着她与傅婵,全无往日对待自家侄女的慈色。温九依旧站在床尾,面无表情。而白娘则得意洋洋地站在床头,原本的美目蒙上了一层看待死物的讽刺之色,似是成竹在胸。
“二叔,你不会真相信这女人的一面之词吧?”傅婵上前一把将白娘拱开,自己则坐到傅非天床边撒娇地摇撼起他的胳膊。
傅非天任她摇着,目光却投向了中厅门口那抹娇小的黑色。
习惯性地低头垂眸,习惯性地安安静静站着。不看他,不慌张,也不辩解。
这个小东西!
某人心里有些不平衡了,暗郁的凤眸有一瞬儿波动。ωωω.χΙυΜЬ.Cǒm
小家伙儿还是躲得远远的,对他唯恐避不及,再往后退一步都能站到院子去了。最初听了白娘的描述,他震怒地都要将天捅出个窟窿来,她倒好,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以为,他叫她来是看戏的?
抽出手,加了些手劲儿拍了拍傅婵小脑袋,傅非天佯怒道:“二叔之前有没有叮嘱你?”
傅婵撅起嘴,低声控诉:“那您还教过我,凡事要学会变通!”说完,她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巴巴地看向傅非天,“二叔,你舍得我被疼得死去活来吗?”
“这时候你倒会卖乖了。”
银铃发簪被她晃得叮当响,傅婵露出招牌撒娇嬉笑,“嘻嘻,二叔最好了!”
傅非天终究是对自家的小无赖狠不下心来,加重些许力道点了点她额头,“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哎,没问题!”傅婵高兴地跳下床,“那我们先走了,就不打扰二叔休息了。”说完,她忙拉着幕初上要离开。
以门槛为界,屋外暖阳高照,身后冰如寒潭。
幕初上刚挪开步子,就听得背后传来傅非天隐隐怒意的冷声:“她得留下。”
“二叔——”傅婵刚要求情,就被沉声打断。
“出去。”傅非天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来一去,惹得白娘掩面低笑,讥讽浓郁。
心有不甘地张了张嘴,傅婵终究没敢再说情。
二叔对待她兄妹一直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般,可如今事关正事,容不得她胡闹。要知道,之前有一回二哥因着和月楼的事犯了错,被二叔关在祠堂整整一夜,连娘亲说情都没用。
然内心使然,她还是在临走前大着胆子喊了一句,“反正我相信初上的为人!”
瞧着一路逃出院子的小丫头,傅非天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丫头,着实被他惯坏了。
眼瞧着傅婵这个小霸王走了,白娘再也无所顾忌。她笑盈盈地上前,“主上,这慕姑娘您打算如何处置?”
反正这哑巴口不能辩,还不是任她拿捏?
抬眼,瞧着全程面色坦荡站在门口处的幕初上,傅非天许久没言语。
一袭黑衣孤立在门口,背后是偌大空旷的庭院。冷风带起了她的衣摆,似乎下一瞬就会连带她瘦弱的小身板一道刮走。
安安静静低着头,让人着实看不清的她心思。不过他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向不将他怒火放在心上。
他强硬,她就能比他还强硬。
他有时候就好奇,这么丁点大的小人儿,哪儿来得那么大的底气和脾气?
“主上?”白娘有些等不及了。
被不悦地斜了一眼,白娘当即噤声。
傅非天当然不会只听信白娘的片面之词,刚刚何五也和他禀告。说是缜儿不放心才叫她到楼上瞧瞧,而她进白娘的屋子也算是为了小婵的身体着想。
可也正如白娘所言,为何幕初上就好巧不巧地进了她屋子?难道今日之事,正是昨晚和同伙密谋之后的下一步计划?
但去藏金楼是缜儿的意思,而闹肚子又是因着小婵贪吃,这些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屋里四人各怀心思,约莫半柱香的光景,谁都没有言语。唯有墙角沙漏里的细小白沙粒在不停地向下,向下……伴着浓郁的檀香气,在人心头勾起朵朵疑云与不安。
白娘心头燃起莫名的不好预感,时不时地用余光偷看一眼傅非天的神色,先前一簇簇的得意渐渐丢盔弃甲。
相处多年,傅非天如今的平静,太过异常,太不像他。
“叮铃,叮铃。”
屋外檐下风铃,俏皮地随风舞动起来。
良久的静谧渐渐散去:“念在你医治缜儿有功,我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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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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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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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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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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