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洞内回荡,让人闻之虽不欲泣,可却被那其中所蕴含的独特情感感染,好似一眼望到那笑容中藏着无尽苦涩和痛楚的孩童。
季无涯双目低垂,眼神在那曲中有些灰暗下来,一种萧瑟逐渐升起,如同黑夜未央,笼罩他的只有那黑暗与冰冷。
仿佛,他吹奏的不是那一小节的乐器,而是借着乐器,放肆的释放着心中的殇!
他的手指轻微的快速挪动,音节时高时低,时急时缓,渐渐的又不成了篇章,甚至显得很是纷扰起来。
突然,那声音陡起,突破山巅直冲云霄,又像是一声长呼,之后粉身碎骨。
戛然而止,季无涯握着篌,手缓缓的放了下去,整个人好似还沉浸在那萧瑟之中,难以自拔。
那绝美骷颅,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季无涯。
即便,她的肉身已腐,只剩下这不堪流俗的身躯,可那漆黑空洞的眼中却好似出现了一点光芒。
那光芒的出现,在骷颅身上,顿时产生了一种难喻的变化。
过了许久,当那余韵散去之时,这洞内仿佛才恢复了原先的清净。
“郁结难言,空余此恨,岁月成空已逝过往,季公子为何还是无法忘却呢。”
他缓缓的睁开眼,看向那女子,双目中逐渐有了神色。
细细的注视着女子,那两只漆黑空洞的双眼中,似乎藏着灵魂意志,而他正在与那意志相对视。
季无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苦笑,手掌中摩挲着那漆黑的一节篌。
下一刻,一点光芒闪烁,直接从他的手中消失,摄入到了芥子袋中。
“难以忘却,难以忘却……”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而季无涯的口中好似黄连化开,回答完女子之后,那种苦涩浓郁无比。
风从山洞顶端而来,吹动着大树的枝叶晃动,传出簌簌不断的声响。
那凭空而现的瀑布,落入下方的潭中,溅起了许多浪花,又消失于那一汪深潭。
一声叹息,悠悠回荡,女子手中抱着的白兔又安静的躺在了她的怀中。
风吹起那素白衣裳,霎时如同白雪飘舞,障了季无涯的目,也似迷惑了这一处山洞。
“我不过一抔黄土,又怎敢强求他人呢,到头来不过一切成空,若是再无执念……那还怎样苟延残喘啊!”
女子的声音从那白色衣裳中传出,清澈中带着许多沧桑之感。
随即,那一片片飞舞的白裳,被抽了回去,向着中间女子的位置聚拢而去,慢慢落下时,女子的身影重新出现。
季无涯始终留心观察着,而当那女子重新出现在眼前之时,他竟有些惊愕,只直愣愣的看着,一时间思绪混沌,被眼前之事所震撼。
短暂的惊愕,季无涯回过神来,
“你……小姐是何人?”
“我么?”
女子竟不再是一具红粉骷颅,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之人,那模样确如骨骼轮廓一般,端正清秀,却不普通。
明眸带笑,皓齿留香,青丝一缕系情肠,堪的是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不说也罢,一个苟活于世之人,不应出现在你面前的尘土一抔。”
女子轻轻说道,可那声音似十八少女婉转清扬,而其中却是充满了看透世俗红尘的喟叹,两者结合,形成强烈的反差。
但偏偏的,在女子身上浮现时,如同理所应当本该如此般!
她的目中神色竟有些灰暗,仿佛一盏油尽将枯的灯,支撑着她的只剩下了余晖,和那逐渐消散于寒冷中的热度。
“倒是你,可知自己是何人?身在何处,又是何时么?”
季无涯痴痴的看着那女子,即为那容貌丽质所动,更被那三问所惊。
恍惚间回过神来,蓦地一惊,骇然的看向自身,我是谁?身在何地?现在……又是何时?
这些问题,他本没有疑问,可在此刻,从女子口中传出如此沧桑的叹息般的提问时……那种疑惑和迷茫,霎时占据了他的心神。
但这迷茫和疑惑也是刹那消失,再次看向女子时,沉思了一会,再道,
“在下季无涯,因巧合之下乱入此地,至于此时……应是二月之初,清月亏极之时。”
女子闻言,那好似万古不变的漠然沧桑表情,倏地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旋即,她又叹了一口气,灰暗的目中灯火似跳动了一下。
“你……是你,也不是你,存活于世不过养命而已。”
他一愣,被女子的说法彻底震惊,先是不解,随后却是笃定。
这些话语不难理解,但谁知女子之意是甚?
只当深奥至极,难以读懂罢了,而心中却摇头不为女子所说而动。
女子见状,痛心神色于脸上一闪而过,很快隐没下去,没被季无涯发现。
而她的神色却变得更加沧桑一些,那目中的灰暗,也在此刻仿佛变得越来的深邃和难以抑制,灯火之光被湮没其中。
她一笑,如净水出莲,婉转清澈,牵引着山洞之内的光,好似向她涌来。
季无涯看去,那些游荡在此地的小分子,如被吸引,缓缓地汇聚而来,没入女子的体内。
使得她的光彩,在此刻明亮许多,更多了些许的活气。
可她却是抬手一挥,衣袂跟随,身体周围的小分子和光顿时溃散,重新被打乱分散在了这洞内。
“当初我也是这样的表现,也对,谁会相信如此荒谬的言论呢?可这种理所当然的自信,不就是修士最大的愚昧么。直到最后一切发生时才会觉悟,可惜啊……都晚了,只能空留执念,苟且而活。”
女子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带着讥讽满是凄惨,哂笑般一种失落萦绕。
季无涯闻言,顿时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在胸口出现,让人窒息。
他想要反驳,但抬眼看到女子目中的灰暗,和那隐藏在其中的惨然时,又实在无法出口。
最后缄默,只是一直盯着女子,似乎要从她那苍白凄凉的神色中,找出原因所在。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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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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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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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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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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