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记忆有些残缺,周若辰也不想去想。
这是最黑暗的历史。
“格莱芙,如今是什么年代了?”
周若辰询问道,他沉默了很久,才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年代?时间的变化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从什么时代过来,我这里,就是什么时代,是和动荡的岁月联系在一起的时代。”
格莱芙说道。
她很平静的回答了周若辰。
“那么,时间,就是现在?就是我施展时光溯源之道的那个现在?”
周若辰有些惊讶。
“嗯,就是现在。这一次的时代,是贯通了所有区域,所有星空的时间区域,上到圣灵大域,中到各种神灵甚至于不朽位面,下到各种星系星空,星球。都是统一的。”
格莱芙解释道。
“这种规则,竟然被贯通了,什么人,有这般厉害的本事?”
周若辰心中震撼不已。
这次,他是真正的震撼到了,要知道,这种逆天的手笔,简直是不可想象。
难怪,难怪有了邪龙葬魂之地这等特殊的时间枷锁的区域了。
也只有在这些古老的过去里的遗迹之中,进行封锁,然后独立出规则,才可以进行加速或者减速,让里面出现一系列即将发生的各种变化趋势,以观察和推衍一系列的情况。
当所有的区域的时间统一了起来的时候,时间的规则平等了,就等同于所有人的起点,被拉在了一个区域。
这,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这就代表了,从今往后,真虚天禁之类的时间攻击之法,要被迫毁灭了。
一旦这种功法毁灭,最吃亏的,自然是对于这种类似于时间、真虚天禁之类的杀灵神道极擅长的周衍自己!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这件事,你一手为之——也对,你还不完全是邪尊大帝,能知道的,也很少。”
格莱芙略微沉吟,说道。
这话,说得周若辰的记忆禁|区一震,轰鸣不已,但是却没有破开记忆禁|区。
反而,因为这种轰鸣震荡,周若辰头痛欲裂,差点儿直接的在这般情况下退出了此地,中断了这份时光溯源之道的推衍过程。
“这……”
周若辰也唯有苦笑,他知道,格莱芙说的话,必定都是真的,只是,既然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么,他自己挖坑埋自己?还是自己找自己的罪受?
周若辰不由思索了起来,下一刻,一道非常荒谬的想法,出现在了周若辰的理解之中。
“莫非,那个时候,邪尊剑的分裂情况已经出现,然后我已经发现了我自身的分身不受掌控的情况,从而自己开始了毁灭自己的计划?”
周若辰的心中一震,顿时想到了这样的一种可能。
而当这种想法出现的时候,那般念头,深刻得周若辰自己都觉得有种窒息的压力和冲击力。
“这……想来,应该就是这样了,不然,这种想法,不会强烈得这么可怕。”
周若辰深吸一口气,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
“看来,你是想到了什么,那应该就是真相了,不过,现在这些都过去了,过好眼前,以后,才是关键。你,随我来吧。”
格莱芙说着,然后朝着虚空踏出了一步,虚空之中,彷佛有一道无形的透明天桥出现在了她的脚下,她就那么漂移一般的平移而行。
周若辰跟了上去,因为是精神状态,没有重量,周若辰的身影像是幽灵一样向前飘荡着,很快跟在了格莱芙的身后。
格莱芙的身材是非常妖娆的,身形修长柔美,披着的一头黑色长发,更是如瀑布一般飞洒而下,气质出尘。
若非是那般苍古而古老的声音,她完全可以说是一名无比清丽动人的青涩少女。
周若辰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继续看了,而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现在的你,还真是弱啊,到底是什么摧毁了当初的那一切,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帝,沦落得如今这般不堪,区区武魂伤势,都需要求到精灵秘境?”
格莱芙喃喃自语,当然,她的话语,周若辰是可以听见的。
周若辰没有皱眉,没有不满,这是实话。
而格莱芙没有轻视嘲笑之意,仅仅只是以陈述的语气在说这件事。
她不是以这件事来奚落周若辰,而是仅仅是在思考,让一个大帝沦落如此的究极原因所在。
“一言难尽。”
周若辰沉吟,感叹道。
他没有想说什么,说什么,此时也意义不大。
“嗯,既然不好说,就不用说,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好了,你不用在意我的喃喃自语,唠唠叨叨的话。人老了,总是难免有些唠叨的。”
格莱芙轻声说道。
周若辰没说什么。
格莱芙又道:“生命古树所在的生命魂泉之地,到了,你要看看吧。”
格莱芙说着,虚空之天桥一般的道路就消失了,两人落在了一处干涸得枯绝的地方。
这像是一片池塘,可惜,池塘完全的干涸了,地面上,一层层的干枯的裂纹,足有几米宽,像是蜘蛛网一样四下延伸,一道道的沟壑,更是令人触目心惊。
“这里就是生命古树所在的生命魂泉,你应该是知道的,不过这里干枯了,枯寂了,彻底的死了。”
“神,死了,神性磨灭了。不朽的岁月,腐朽了曾经不朽的生命古树,当不朽的天道都已经苍茫,不朽,也一样会腐朽。
大意义上的规则没了,像是没有了国,又何以为家?所以,即便我有心帮你一把,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却也终究帮不了。格莱芙,无能为力,有心无力。”
格莱芙叹息道。
周若辰摇了摇头,道:“生死有命,这次的事情,我也希望和宿命一战,但既然如此,只要尽力,就可以了,其余,都没有那么重要。
死,无所谓,只要没有遗憾,就好。
生,那也是造化,在造化之中,保持本心,心有所持,也无所畏惧了。”
周若辰语气怅然,但却也无比坚定。
“是啊,终究没有遗憾。你看那里,那里是精灵域海的入门,也破碎了,域海深处,彻底坍弛,化作了一片孤绝之地,所有的存在,四大圣灵,全部失踪了。或者是死了,或者是,化作了无尽的原罪生灵的傀儡。”
格莱芙说道。
周若辰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再看那一颗已经成为枯木的生命古树,你,还能记得多少呢?对于生命古树,生命魂泉,你能记得多少呢?”
格莱芙似乎因为周若辰的心态,那一系列的话,而有所决定,因而目光再次的投放在了生命古树上,然后询问周若辰。
“记得多少?我记得生命古树,也就是古茶树,悟道茶。血水湖,十万远古精血,祭天古城,孤绝剑道。那些,都是记得的。曾经的练剑湖中,在大周家族崛起,剑元池苦修,那一路上的经历,我也是记得的。”
周若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有些唏嘘,说道。
“会,周忘尘的雕刻之道吗?”
格莱芙询问道。
“会。”
周若辰回应道。
“真会?”
格莱芙询问道,她美丽的双眸,略微明亮了一些。
“真会。”
周若辰继续回应。
“有几成传承?”
“有九成,如果实力跟得上,那就是十成。”
“在你现在的能力上的九成?”
“对,在我现在能发挥出来的能力的程度上,九成。”
“那完全够了,你帮我雕刻一个雕像吧。用生命古树的种子。”
“生命古树,有种子吗?它,已经枯萎了,死了。”
“你不是也死了吗?但是你依然还活着,以种子的形式活着,而且,种子还不止一枚。”
“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了。”
……
两人交流了片刻,周若辰依然没有答应。
“帮我,算是了结我们的因果,当然,这也算是帮你自己一把。”
这时候,格莱芙沉吟了半响,才说道。
“我不想对生命古树下手。”
周若辰道。
“你不愿意复活生命古树吗?”
格莱芙眉头蹙起,显然已经有些愤怒。
这,也是她第一次表现出了愤怒的情绪,之前,哪怕是周若辰在承认自己是周衍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愤怒过。
尽管,她只是表现出来了一点点,可是愤怒就是愤怒,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当然愿意复活生命古树。”
周若辰道。
“那就行了,每一棵树,都有着木心。这,也是古树的精华所在。
这木心,也是一颗种子,你将其雕刻成为一个女人的模样,然后,以这颗种子,存入丹田之地。之后,你进去中州圣域之外的虚空一脉,去战神家族,找皇甫静联姻。
稍后,我会打出一道意志,投递过去,以先祖的血脉苏醒,告知那皇甫家族的族长,去办成这件事,接纳你。
到时候,木心成长起来,你的武魂,可以以生命古树的涅槃而重获新生。这也是‘枯木逢春’的唯一办法。”
格莱芙提议道。
“依然是联姻?需要双|修吗?”
周若辰询问道。
格莱芙莫名的看了周若辰一眼,却没有回答周若辰的话,而是继续道:“你记得,那生命古树的种子,也就是木心,已经产生了意志,尽管只是一缕不朽的意志,但是已经算是有生命了。
它的名字是‘静女’,你将其雕刻成为‘雕像’之后,存入丹田之中,多余的生命古树,如果有能力,你炼制一套衣裙,为她穿上。”
“这件事,固然难,但是这里,我可以借用力量给你,让你短时间,拥有不朽的力量。尽管,时间会很短暂,但是炼制一套衣裙,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就是不知道,如今的文明规则之下,你,是否还拥有过去的炼器炼阵天赋。毕竟,你也算不上是邪尊大帝,仅仅只是有了他的一缕记忆碎片而已。”
格莱芙沉吟说道。
“好吧,这件事,我应承下来了。”
周若辰呼出一口浊气,这件事,能拯救生命古树,周若辰也就没有什么拒绝之心。
至于是不是枯木逢春恢复武魂,周若辰倒是已经看得不是那么重。m.χIùmЬ.CǒM
“嗯,答应了就好。那么,我们现在继续吧。”
这时候,那格莱芙倒是完全不客气,直接的带着周若辰,出现在了那彻底干枯的生命古树面前。
格莱芙伸出手来,她的手,像是藕臂一般雪白而细腻,像是一个绝世仙子的手一样,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美丽得惊人。
她的手,轻轻的抚|摸在了那干枯的生命古树上。
古树上的树皮等等,像是朽木一样,直接的破碎了,化作了一丝丝的齑粉,在虚空之中簌簌下落。
这落下的,不是生命古树的粉尘,而分明是无尽精灵域海生灵们的生命轨迹,痕迹,是精灵域海的生灵们的眼泪。
周若辰唏嘘感叹了一声,这时候,格莱芙的手抚|摸而过之后,这生命古树全部的风化了,只剩下空中的一群粉尘。
还有就是,那只有手臂长的那一块圆形的木心。
这像是一截木头一样,干枯,却也带着几分绿意。
开始看到这木头的时候,周若辰也没发现不同,可是其中几缕如菠菜绿一般的清澈晶莹剔透的绿出现了荧光的时候,周若辰立刻就被震撼了。
然后,他彻底的相信了格莱芙的话——这,的确是生命古树的木心。
“这是一柄短剑,适合雕刻。”
这时候,格莱芙拿出了一柄不休级别的短剑,递给周若辰。
周若辰摇了摇头,没有接受,反而在格莱芙的疑惑的目光之中,拿出了他的那柄来自于周忘尘雕刻的雕刻短剑。
“这是——你,你怎么会有这柄短剑……”
格莱芙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的震惊,惊喜,甚至于有些激动。
终于,这万年冷淡的女子,此时终于已经花容失色了。
周若辰有些狐疑的看着格莱芙,他也有点儿诧异——这格莱芙,没搞错吧,不就是一柄短剑吗?来自于周忘尘的雕刻工具,反应这么巨大?
面对周若辰狐疑的目光,格莱芙强行压下了激动的情绪,声音略微都有点儿颤栗,道:“有它,那,那,那就有救了,有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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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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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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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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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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