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喝吗?”柳?问。
杨峤点头。
酒算不上好,甚至有点劣质,入口就是烈,是冲头,是边关外刮过的大风,一时来吹懵了头,一时没反应又走的无影无踪。杨峤喝完一口微微皱眉,柳?看他,“看你家境估计也供不上你好酒,但是聪明人总能有好酒吃。”
“好酒烈酒,入口不过是解一时喉爽,我并无酒瘾。”杨峤说。
“在夷族地上,这种程度的酒就算是顶好的酒了。”柳?感慨一下说,仰头又是一大碗。
“怀玉的酒量极好,显然是跟着大哥来的。”杨峤说。
“怀玉?”柳?疑惑。
“这是圣人点三甲的时候给?儿赐的字。”杨峤说。
“圣人赐字,?儿真是了不起。”柳?说。
“圣人很喜欢怀玉,很信任很重任,怀玉也担得起圣人这份爱重。”杨峤说。
“?儿自小就招人喜欢。”柳?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会,杨峤抬碗敬柳?一碗。“大哥是刀里来血里去的人物,自然能看出,三年前那事功绩算在太子头上,实不是太子主谋.”
“他既享受了实惠,这出了差子不得他担着.”柳?问.
杨峤也不与他分辨这个问题,只问柳?日后有什么打算。
“你是什么人?”柳?问,“又是什么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峤实在不知大哥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杨峤说,“怀玉与我是挚友,你我不合,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只是挚友?”柳?问。
“不然大哥觉得是什么?”杨峤反问。
“我家?儿,心思最是玲珑剔透,他看这世界一片光明,就以为世界会已光明待他。偏偏外貌又长的太过于好,他哪会知道整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实际上对他起的什么龌蹉心思。”柳?说,“早些年我还在的时候,?儿的玩伴中有好几个都被我打断腿了。”
杨峤低头浅笑却不答话,“大哥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名正言顺的回来才好,最好再弄点功绩,日后也好继续把怀玉身边不怀好意之人打断腿。”
“夷族人没那么容易杀,不然我早杀了。”柳?半响后还是说。
“当时大哥在夷族,孤立无援,看不清未来也看不清回路,但是现在大哥已经回来了,心里有了底,再回去大可有计划有谋略有帮手的就去做。”杨峤说。
“文人一张嘴,大哥当然也可以现在找个机会面圣,就你手里查到的东西,足够保你,只是保不定什么时候一顶通敌的帽子就靠在你头上。毕竟你可是在夷族待了三年还毫发无伤的男人啊。”
“太子那怎么办?”柳?说,“你从未明确说过太子,看来你还是决定站在他那边。我这前脚去了夷族,后脚还有没有命回来这是个问题。”xǐυmь.℃òm
“不要拿?儿来保证,?儿傻的很,说几句就糊弄过去了。”柳?说,“我从来不怕死。只?儿说他大嫂给我生了个孩子,我这心仿佛就被谁用线牵住了,我不想死了,我还没见过他呢。”
“太子是非自有圣人去判断去裁决。”杨峤说,“我并不是站在太子这边,而是站在忠君这边。这话说多了其实也挺没意思的,大哥不信,只管静眼看着吧。总是日久见人心。”
太子自查手下,越查越心惊,翻来想去,最后揣着一本折子去找皇上了。“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皇帝并没有睡,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看着太子。
太子咬牙。“舅舅中途拦截税银一事儿臣一直不明,舅舅为何去冒这个险?舅舅既然已经认罪了为何不说出税银的下落?李天宝口口声声说税银已经交付舅舅,为何舅舅只说不知?”
“舅舅糊涂犯案是真,案发被查诚惶诚恐也是真,那什么是假?”
“所幸柳大人明察秋毫查出税银的下落,这下落舅舅是真不知。那为何李天宝要一口咬定税银已经交付,却只口不提是他私自藏起来。李天宝所犯之罪是死罪,然他是从犯,舅舅没事,儿臣自要保他家人不受牵连,不然,日后再无臣会信任儿臣。若是说他是想把税银留给后代。但是税银一直找不到,舅舅定然要有事,到那时儿臣自然也顾不上他的家人,一并株连,也没命享受这个银子。”
“李天宝和舅舅相熟,在外人看来,他俨然已经站在儿臣身后。”太子沉痛说,“然而对儿臣的这一刀,恰好是这个朝臣,父皇都认为是我的人捅来。他能捅这刀,那其他人会不会也捅刀?”
“想到这儿臣毛骨悚立,几乎不能成眠。”太子说完跪下,“父皇,儿臣当真是失败,儿臣毫无辨人之能力,如此回头看,跟随儿臣之人都为居心叵测之辈,依靠儿臣的名头在外贪污枉法,坏事做尽,儿臣却一概不知。”
“你呀。”皇帝苍老的嗓子感叹一声。“是朕把你教的过于仁厚了吗?”
“知人善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三条你只做到了一条,用人不疑。”皇帝说,“可是太子啊,做皇帝怎么能不疑呢?”
“儿臣有罪,愧对父皇教诲。”太子俯首说。
“自你开阁讲学,入朝听政来,你的党羽就避无可避。自然有人去追随你,为你所驱使,你手里握有利器,你肩上也背上了重壳。”皇帝说。
“儿臣知道错了。”太子俯首说。
“错哪了?”皇帝问。
“错在儿臣不该招揽朝臣,朝臣与儿臣都应当只是父皇的臣子。”太子说。
皇帝摇头,“认错说的太快,总归是有点口不对心。”
“朕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好好想想你错在哪了。”皇帝说。“你可服气?”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太子说。
太子犯事了!
太子被圣人罚闭门思过了!
太子要被废了!
圣人要立新君了!
朝廷少不得一阵好动荡,柳?放心的准备去关外,杀夷族头目,柳?替他招揽了不少江湖游侠,“大哥切记要量力而为。我们都在家等着你。”
柳?点头,看着他,“离杨峤远点。”
“他并不偏帮太子,为何还要我离他远点?”柳?不解。
“他对你有非份之想。”柳?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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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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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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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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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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