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杨峤作为少尹去义庄验尸,被仵作嫌麻烦的扒拉到一边,现在杨峤再去,仵作奉上围兜和套袖,默默到一边站着了,杨峤有需要才上前来。
柳?第一次到义庄来,义庄燃了很重的檀香来盖下尸体拜访在一起发出的味道,柳?一只迈进去又跨了出来,杨峤回头,“要不然你在外面等,我很快就出来。”
柳?摇摇头,从袖子里拿出汗巾绑在鼻下,深呼吸几口后才跨进去。可想而知区区一条汗巾自然掩盖不了那种气味,进去后柳?偏头干呕几声,觉得头都晕晕的。仵作看了一眼这金贵的跟班,啧啧一声,从斗柜里找出一点陈皮糖,“含着这个,闻惯了就好了。”
杨峤想伸手制止的,柳?金娇玉贵的,这种市井的东西怕他吃了肠胃不好,没想到柳?倒是心大,一接过来就放嘴里去了,还笑眯了眼睛对他说,“是甜哒。”
杨峤无话可说。
妇人并无多少伤痕,检查身体的时候柳?飞快瞄了一眼,“好像没有被虐打的痕迹。”
“少了一个相似处,是不是不是连环作案?”柳?自问自答说。
“虽然没有鞭痕。”杨峤说,“但是前胸后背都有被踩踏的痕迹,这也是被虐打的证明。”
“因为没时间,或者手边没有工具,所以只用脚踢打。”杨峤说。“绳子打结的方式是一样的,这是同一个人做的。”语气里有一丝沉重,这意味着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难缠的凶手。
柳?心里想着那个连环凶手会是什么样子,然后在翰林院被沙尽忠大人叫住,上次翰林院的事,吴大人被告老还乡了,原本并不显眼的沙大人最后捡了这个了漏顶上这个位,他一向有些古板怕事,坐上位置后有些兢兢业业过分的紧张了。
“柳大人。”沙尽忠说,“明日去国子监讲习,你可准备好了?”
“嗯,”柳?不走心的嗯道,片刻后突然惊奇的说道,“去国子监干嘛?”
沙尽忠一脸焦急,“我上旬就与你说了,翰林院定期要去国子监讲习,你如今升到翰林侍讲,也该论去讲习。”
“讲什么内容?”柳?说。
“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沙尽忠说,“幸尔我担心你第一次去讲习,怕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给你备了案。”沙尽忠拿出一本册子,上面解析了一篇芮礼早年的著作,“好讲又讨好。”
柳?接过连道谢谢,随手就揣兜里。转头去找杨峤的时候,被他发现问是什么东西,就大度的抽出来给他看,“明天我去国子监上课。”
“话说为什么要去国子监上课,国子监没老师吗?”柳?嘟囔说。
“国子监的学生并无中举,请翰林院已经成功了的人去传授下经验。”杨峤翻了翻,“你这样拍我老师的马屁,当面拍也许比较有效果。”
“为什么?”柳?说,“这可是沙大人对岑大人的拳拳仰慕之情。”
“世人总看脸的,好看的人说着好听的话,就是知道是假的听着也舒服。”杨峤说,“若没看见人,这通篇的肉麻,怕是食用不佳。”
柳?托腮,“可惜,明日又要耽误一天时日,你若有什么新进展,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去国子监讲习身着官服,一进去乌泱泱坐了一地的人,柳?扫一眼就看到吴王穿着儒生服坐在那,再扫一眼,他大哥柳琅穿着国子监的学生服也坐在那呢。忘记他还在国子监了。柳?觉得有些头晕,自己把来讲学这件事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柳?进来也引起学生间的骚动,柳?过人的容貌,不用别人介绍就能出猜到是谁,柳卫?柳?,学生们交头接耳,勋贵出身,又长的好看,当初可没少人怀疑柳?探花是面子工程来着,皇上选了个绣花枕头。
柳?在主位坐下,拿出沙大人写的岑相著作简析,想如果自己今天说了这个,真要被人说成绣花枕头面上光了。
柳?有一点好,他心中再怎么没底,要端起的时候他总能端起来,于是他扫视了众人一圈,“让我猜猜,你们现在心里想什么?”
“无非就是翰林院怎么派他来了?他是不是真有才学?他会讲些什么?我待会可要想个好问题问的他哑口无言?”
“清醒点,各位。”柳?说,“你们人生的意义可不在于去怀疑旁人是否适得其位,而是明确你自己是否适得其位。”Χiυmъ.cοΜ
“在座诸位可有下场考过春闱?三天三夜确实非常难熬,阴冷,异味,饥饿,紧张,僵硬,如果运气不好,一次不得中,同样的罪还要受上二遍,三遍,甚至能多遍?”
“能参加春闱的人谁不是寒窗苦读十载,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经才绝伦之人,我想大部分人的学识都是差不多了,那为什么有人能中,有人不能中。除了押题,押主考人的偏好,押运气外,我觉得和人的精神有很大关系。”
“一定要紧张,但不能紧张太过了。”
好好的一堂讲学课被柳?上成考前心理疏通课,偏他说的还有理,参与过春闱落榜的人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说实话,国子监的学生是省略之前所有的考试,直接可以春闱的人,就这样,上榜的人也不多。国子监的学生多半身世优渥除了科考外还有另一种出路。
讲了一节课,婉拒学生想留下他再沟通的想法,隔空和吴王,柳琅打了招呼,风度翩翩的散场了,风度翩翩维持到出了国子监的大门,上了轿忙催促快走,仿佛后面恶狗追。
“少爷这是怎么了?”得得儿问。
“快别说了,都忘记大哥还在国子监了,下次再别让我来了。”柳?说。
“这大少爷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得得儿说。
“大哥并不知道我去,我看见他看见我那神情,还有国子监忌酒看我那眼神,横竖看不惯,我若待久了,被人下了面子,我找谁描补去。”
“那秦大人当初对少爷科考可是极尽讽刺之事,结果后来他看好的好女婿没中,少爷却中了,这一年,秦夫人都没去过镇国公府。啊,现在也不用去了,去柳府就是了。”得得儿略带嘲讽的说。
“少爷中举也是辛苦读书来的,何必还要顾及他们的感受。”得得儿不服说,“当初大放厥词小看少爷的他们怎么不知道要顾及少爷的感受。”
“少说两句,大哥体弱,若是回家病了,娘又得去公府给老太太陪着小心。”柳?说。不顾及怎么办,老太太疼长孙,倒是不会对他和爹怎么样,让娘去站一天伺候就够消受的了,娘如今也是当婆婆的人了,还要为他的不懂事白受累不成。
“这人的心眼啊,怎么能偏成这样。”得得儿嘟囔说。
“杨大人那有消息来吗?”柳?问。
“哪有那么快呢。”得得儿说,“牌坊大街那么多,一家一家的询问,三天之内能把尸体是谁找出来就不错了,杨大人估计不是本地人,至少不是牌坊大街这块的人。”
“如果是牌坊大街的,哪需要等到三天才能查出来。”柳?说,“不过那些地痞都问不出来,当真是有奇怪。”
“少爷,老爷子走的时候你怎么保证的你都忘记了?如今跑京兆尹比去翰林院还上心,小的倒是不怕别的,就怕到时候老爷夫人说我伺候少爷不尽心,不让我跟着少爷了。”
“你少卖惨。”柳?说,“父亲母亲那我自己会去说。”
“我还是觉得京兆尹比翰林院好玩多了。”柳?说,“我想去京兆尹。”
“少爷。老爷一定不同意的。”得得儿说,再说到底是京兆尹好玩还是杨大人好玩?
“他会同意的。”柳?笑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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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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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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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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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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