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并无胃口,大夫来诊断,说并无无大关系,柳?为了不让爹娘有额外担心,勉强自己入口一二,就推说困了。柳梁也不让他回去睡,就睡在他们卧房的偏间,乔氏让人燃起安神香,她是个小妇人,平常说哭就哭了,遇上事她反而不哭了。
她拿出柳?明天要穿的衣服,一寸一寸的检查,柳梁坐在桌子边,神色阴暗,乔氏看他,“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送儿子去面君呢。”
得宝无声的进来,跪下,奉上一张纸,这是他和尤大问的得得儿最近三天的行程,他平常最得柳?宠爱,人也活泼,但做事其实很严谨,柳?殿试的时候,他没有去陌生的地方,没有见过陌生的人,柳?一应吃穿都没有问题,按柳?说的可能是糖的问题,但是得得儿准备的糖都是柳?平日吃惯的糖,尤其这糖都是三个月前购买的,那时柳?还在备考。
和当时吃的糖是一样的,但是当时并没有出事。
得得儿知道少爷出事人都吓懵了,哭着说自己要是误了少爷的事,死一百次也不够,哭着让得宝再打他几下,得宝说你赶紧想想是哪里出了问题吧,还打,老爷以后不让你在少爷跟前伺候了你看你怎么办吧。得得儿立马打着哭嗝想今天去了哪做了什么,他打会走路就跟着少爷,要是不能伺候少爷,他不如死了算了。
柳梁看了纸,得得儿一天的行动并没有出框,柳梁的面色没有丝毫好转,甚至更阴沉。“这是院子里的人干的。去跟得得儿说,他今天见过谁,不管是我身边的还是太太院子里的人。时间也不拘三天,再往前算,尤其是谁知道他装糖的地方。”
得宝应声出去,乔氏看着柳梁,她的心也不轻松,自家院里的用人已经注意再注意了,看谁都是亲信,而以为的亲信不再忠心,生活的环境该有多可怕。
夫妻两一夜都没睡,四更时分,乔氏就开始用熬药的小炉子用紫砂锅熬着八宝粥,尤大家的去外面随机找了一个民居,用钱买了几样新鲜菜,回了家就在乔氏的屋里清水洗了,切了,过热水后用盐,糖,醋调味,做好了几样小菜,柳梁先吃了,表情严肃,等了半天后才点头,乔氏才放心用碟子装了放在桌上,这一切都没离开眼镜。
这时柳?也醒了,睡了一觉后脸色好看很多,他看见柳梁和乔氏,“爹,你们没睡?”
“躺了一会,快来尝尝,你娘给你熬的粥,熬的稠稠的。”柳梁说。
“天塌下来,觉还是要睡的,又不是年轻人了。”柳?说。
“快来吃吧,吃完了好出门。”乔氏怜爱的摸着他的头发,“我儿今天要给娘挣个进士回来。”
柳?吃了早饭,换上一套新的儒士服,一样的长衫皂靴布腰带,唯一能体现他家世不凡的就是头上的白玉簪,通体洁白,无一丝杂色,雕工精致,价值不菲。
柳梁亲自去送他,车马是昨晚就检查好,检查后尤大就守着一夜没睡一夜不敢离身。院子一晚上灯火通明,除了乔氏的陪房外,所有丫头婆子都被押到一屋子里关着,惶惶不安。虽然五房没有说什么,但这种种迹象和紧张反应表示,五房的?少爷,殿试的时候受算计了。
谁能算计他?算计他有什么好处?
种种流言纷纷,大少爷这会是真吐血了,因为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娘为了给他出气。三太太在老太太面前指天发誓决定不是她干的,老太太让她先顾着儿子,任氏端茶轻抿,心里冷哼,蠢货,说起恶毒,你这婆母才是你祖宗。
依旧是太极殿,肃穆更甚昨日,小黄门比昨日多了一倍,举子们按次序站着,这位置排位也有讲究,书香世家,官宦之家,名师之徒,国子监生都排在前头,小地方来的位置就比较靠后。柳?站在第二排中间,也算占了他还没分家的大伯的光。
“皇上驾到。跪~~~~”司礼监总监的嗓音不似外人认为太监该有的尖锐,反而沉稳中气十足。
举子们齐跪,待司礼监喊起,垂手而战。
主考官奉上昨日商议而成的十份最佳考卷递陈皇帝亲览,皇上只略微翻翻,看着阶下,“杨峤是哪个?”
杨峤侧身而出,施弟子礼,“学生杨峤。”
“六年前你十四岁就考中解元,怎么等到今年才来春闱?”皇帝笑眯眯的,可惜底下人看不到,“难道你非得等你的座师当了春闱主考官你才来考试?”
杨峤,原来是主考官芮礼的亲传弟子。
举子们心中流转几分。想的什么念头就种种不一。
“外举不避嫌,内举不避亲,此乃公正。”杨峤不疾不徐的说,“此殿之上,不论师从何人,皆是天子门生。”
“好一个天子门生。”皇帝笑道,“你已中了解元,会元,试卷也有状元之才,朝中能得一个得中三元的状元,是福气。”
杨峤并不说话,只一拱手再行弟子礼,皇帝喜他沉稳,满意的点头,再翻翻试卷,随意点了两三人,却不确定什么,“听说今年镇国公府能出了个进士,卷子呢?”皇帝问。
副考官示意皇帝跟前的太监,卷子在最下面,皇帝抽出来眯眼看,年纪不大,思维却沉稳的很,不夸夸其谈,从小处着手实事求是,还说了一个小案件的故事辅助说明法规的完善对人民的重要性,柳?还说了一点说到皇帝的痒痒处,某些地方只知宗族,不知国家法规,这就是法治的必要性。
皇帝放下卷子,“柳?是哪个。”
柳?出列行礼,“学生柳?。”
此时前头已经站了四个人,除了杨峤青年才俊,其余三人都有三四十岁,虽然都美须自有读书人气度,但柳?站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人眼前一亮,秀骨清像,卓风度,美姿仪。
皇帝问他,“你爹是柳源第几子?”
柳?行礼,“学生父亲排行第五,时任鸿胪寺礼宾院主事。”
“柳梁,我记得他。”皇帝恍然点头说,他对身边的太监说,“上次吐蕃来人就是他在旁介绍来的,说话很风趣,脸圆满有福,朕没看错吧,儿子生的这样好,年纪轻轻就能中进士,不是有福是什么?”
“能当陛下的臣子就是大福气,其余的都是小福气。”太监小声笑道,“不过这人啊,有福气比没福气好。”
皇帝仔细观看了殿上的举子,笑着对柳?道,“检点芳从饮数杯,深紫浓香为君开,朕瞧着这满殿上,除了你,再无人能担探花。”
柳?无从辩驳,只能行礼,皇帝看他年幼,问他可有字。
“学生尚未有字。”柳?道。
皇帝又问杨峤他可有字,杨峤行礼,“学生成年之日,已由长者赐字,含章。”
皇帝看芮礼,“这个字取的好啊。”
他对柳?说,“你没有字,我给你取个字可好,你这辈是轮到王字,这什么字加个王就成了玉,?,美玉,东方之美者,有医无闾之??琪焉。我观你策论,也有金相玉质之才,便是怀玉了。怀玉如何?”琇書蛧
柳?又是无从辩驳,只能行礼,“谢陛下赐字。”
皇帝得了两个年轻俊才,心情很是好,再在剩下之人中随意点了一个做榜眼,这次春闱的三鼎就定了。
余下二榜,三榜就是主考官来决定,这个昨夜早有定稿,草草几笔呈报给陛下御览后就能公布。举子们,不,新科进士们齐跪叩谢圣恩。
自宫门出来,新课进士们不管自己名次如何,先来贺三鼎,杨峤身边的人最多,榜眼其次,柳?身边却是没什么人,勋贵,这可是读书人要远离的人。李纪不在意,拱手来贺柳?,柳?也贺他,“表哥中了二榜,也是可喜可贺,可是定了哪天上门?”
李纪大方回道,“等确定入职后就上门去。”
柳?点头,不等他说什么,榜眼杨彦叫他。“怀玉,我们众人都商议好三鼎轮番请客庆贺,你觉得如何?”
“很好。”柳?说,“我便等着吃席,轮到我时大家只管来。”
柳梁看着儿子衣角带风,觉得成绩肯定不错,也许是个二榜进士,柳?来到父亲面前,抬头挺胸,“这位大人,不来贺一贺新出炉的探花公?”
“探,探,探花!”柳梁高兴的跳起。“我虽然也那么一想,探花都选好看的,这满殿能找的出比我儿子更好看的?不过,真就这么儿戏,只选漂亮的?”
“儿子我也是有实才的,爹,你原来这么想我。”尘埃落定,柳?也松快很多,故意说道。
“我儿子当然天下第一优秀。”柳梁说,“我这不是怕别人不识好吗?”
“老爷,少爷,车上说吧。”尤大说。
“走走走,回去说让你娘高兴高兴,明日还要游街吧。”柳梁说,“明天让家里的小丫头们都上街去,给少爷扔花去。”
“别给我扔花,香的粉的难受。”柳?笑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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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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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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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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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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