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床上那羽白的被单正在被血液浸染侵蚀,如同犹如在一块白色的画布上作画,最浓重的鲜红色被一笔泼在上面,刹那刺激人的眼球。大量的鲜红血液中还滴洒着吸血鬼黑紫色的血,弥漫着难言的腥气,但那腥气盖不住人类少女散发出的那一缕甜香,以至于引来了吸血鬼仆人。
“大人您没事吧?您受伤了,看来这次这位小姐不够驯服,不能轻易被您哄骗呢。”他们吞咽着口水,垂涎欲滴的望着床上的人,“您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
威廉公爵警告般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把我的空画框拿来,贾维斯,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贾维斯大感可惜,“您要将她变成画作吗?这顶级的血液……”
“敢咬主人一口的宠物,我可不敢养。”威廉公爵目光下视,望着被自己制服的少女,“对吗,我们倔强的小宝贝?”
他早就已经将夺走她赖以为生的空气的大手挪开了,少女的脖颈间一条青紫的痕迹异常醒目刺眼,但她仍旧动不了,她的手脚被威廉公爵用特殊的东西钉在了床上,手腕上的十字架布满了血,掉落在她浮现的青色筋脉,纤细的筋脉令他的目光又一次变得炙热。
“看我们小宝贝多么细的血管……”他俯身在她的手腕间轻舔,血珠被卷入猩红的舌尖,“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它怎么能运送这么多可口的血液,噢,虽然有点苦……”
他感到可惜,他在宴会上闻过她最甜美的血液香味,那甜味能激发他们内心最狂热的情绪,疯狂地想要占有她,不知疲倦地饮尽她身体里的所有血液!
现在,这甜味消失了。
“怎么回事?”他翻来覆去,却没能从她身上品尝到当时那令他狂热的血液,这让他感到烦躁,“你的血呢,你最甜美的血呢,不是这个味道,肯定不是这个味道!”
闻樱指尖动弹了一下,力气却没能凝聚起来,她发出轻笑声,然而这一笑牵动了她所有的神经,连续两次血液的过渡流失,使她头晕眼花,一笑过后呼吸急促了几拍。
威廉公爵阴沉地看着她,知道她不会突发善心对自己解释其中的原因。
画被拿了过来,贾维斯贪婪地想要沾取一指头的血液,却被心情恶劣暴躁的威廉公爵一脚踹开,只能灰溜溜地滚远了。
画就放在床上,摆在大床的角落,那里面有早就雕镂好的纹路,纯白的背景色,画的是一条小河,少女坐在河岸上戏水,手伸入河中。那画框似乎被施了法术,一挨近它,血液就自动蜿蜒地流到画中,自动填充起小河的颜色,少女指尖沾的水也变成了血液,她玩水戏耍时的笑在一刹那变得扭曲诡异。
“告诉我原因好吗,乖女孩……”他低下头凝视她,再一次笑得温柔亲切,“不然它会将你的血液吸干。”
闻樱扭过头去,拒绝合作。
她望着画框的位置,眼睁睁看着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失,她冷的打了个哆嗦,无力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疲倦,发冷,使她有了一睡不起的冲动……
“啪”!
她脸颊上蓦地一疼,被人从侧面扇了一巴掌!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威廉公爵,对方的表情变得非常恐怖,“我非常讨厌打女人的人,这实在是太没品位了。”话音一落,面对她敌视厌恶的目光,他的第二个巴掌又重重地甩在了她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脸上传来,闻樱只觉那里的皮肤好像肿了起来。
“你让我变得如此恶心。”他厌弃地说完,手轻柔地在她脸颊上抚摸,“疼吗?回答我的问题,好吗?你不会想知道拒绝的后果。”
他的手经过打肿的部位,只带来了一阵刺痛。
就在他抚摸她眼角的伤痕时,突然被少女侧头狠狠地咬住手腕!
他一声痛叫!
闻樱咬极为用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目光异常凶狠,不够尖利的犬牙像是嵌入了他的血管,充满腥气的血液涌出,使她满嘴都是恶心的血。
威廉公爵一下子竟然挣脱不开,他疯了一样要把她甩出去,却没能成功。
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眼前阵阵发黑,仍旧死咬着不松口。
他低头粗暴地掰开她的牙齿,“敢吸我的血?”他觉得可笑至极。
可是就在即将掰开的时候,他心底稍一松懈,脖颈间蓦地一痛,被她咬进了脖颈间的动脉!xiumb.com
她像狡诈却不要命的幼兽,没有任何的胆怯,想要绞碎他的皮肤,割裂他的血管,将疼痛一一还给他!
他头皮发麻,疼痛感使他后背寒毛直竖,挣扎着想要摆脱!
要知道,吸血鬼的牙齿是专门吸血的工具,刺入血管就像针一样,疼痛感不强,而人类的牙齿却是为了磨碎食物而存在的,他们不尖利,轻易无法刺入皮肤,但一旦嵌入,血管可容纳不下这样的庞然大物,破碎的血管,喷溅的血液,一时之间,床上分不清究竟是她的血更多,还是他的更多。
被施展了法术的“画框”分不清血液的好坏,而威廉公爵充满魔力的的血竟是更受喜爱,让它觉得亲切,于是那黑紫色的血液优先被它吸了进去,源源不断地吸入,画中的小河逐渐变成浓沉的墨色。
失血不仅会对人类造成伤害,对以血液为生的吸血鬼来说更是等同于半条命。
身体麻痹的感觉令威廉公爵发狂,他目色血红,眼球几乎狰狞地暴裂开来,充斥着红血丝,死死地盯住了闻樱,唇角扬起疯狂而邪恶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
*
弗雷诺成功逃出了地窖,他是盗贼,一般的手段都锁不住他太久,无论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他可以从一楼逃跑,但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二楼。
也许是因为他听见了古堡中的夫人和仆人的对话。
“贾维斯,那个女孩怎么样了,我听说公爵大人今晚要与她共度良宵。”
“很可惜,她恐怕不合大人的口味。夫人如果想见她,以后可以去墙上的画作中寻找。”
“……怎么会这样!”女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不听话惹怒了大人,是吗?她可真奇怪,公爵大人对新人一向很有耐心,即使她不喜欢大人英俊的样貌,也不被财帛打动,难道大人的温柔、体贴、幽默风趣都无法打动她吗,竟然有人会不喜欢大人……”她就像在拼命说服自己一样喃喃自语。
这样古怪的对话,令弗雷诺听的入神。这些都是自己为自己洗脑的女人,弗雷诺觉得他们有一点可怜,但也仅仅只有一点。毕竟他的同伴是吸血鬼,人类的命运他并不关心。
而对话中的“那个女孩”,他隐约觉得就是害的自己被关进地牢的女孩。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二楼,飘散开的血的气味指引着他,他“路过”了那间房,他打算看一眼就走,但那一眼却让他蓦然一怔,脚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房间里的场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她被威廉公爵古怪的画作“吸”干了血的样子,但那画面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惨烈。雪白的床单——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雪白的床单了,糅杂着两个人的血液,鲜红的血液凝固成了暗红,黑紫色的血更是发乌。她面色惨白的仰躺着,如同濒死的鱼,张口呼吸,那满口的血使她的面容看起来异常可怖,她的发间,手臂,睡裙上都逃不开凝结的血液,整个人看起来脏污不堪。
弗雷诺只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遭受了重重地一击,不能呼吸。
而她旁边的男人捂住脖颈,他的脖颈、手腕、肩膀、左胸都破开了伤口,伤势惨烈,而那流下来的血液不断地汇入了画框里的小河里,这使他的面部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该死的……画框解咒的咒语……咒语是……该死!”
他蓦然盯视少女,“竟然让尊贵的吸血鬼公爵沦落到这个地步——”
弗雷诺没有看见他的脸,只凭对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语气,就知道他想要置少女于死地!
就在对方扬起手的刹那,他想也不想地同样抬起了手,有积聚的能量从他掌心发出,从背后“砰”地击打在对方的头顶。
男人倏然倒在了床上,想挣扎着往后偷袭者,却抵抗不住意志昏迷了过去。
少女发现了门边的弗雷诺,她半梦半醒一样叫他的名字:“弗雷……”
他走近了,看见她手脚被能量缚住,便替她解开了,期间碰到她的手臂,就像冬天结了冰的树枝,干燥冰冷。她费力地想要抬起手,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让她眼角滑下了眼泪,又像是终于等到了人来救她。
他低头凑近她,任她比他还要冷的手指拂在他的脸庞,像蒲公英的小羽毛一样轻。
“他打你?”他凝视她颊边的嫣红,冷冽地问。
她似乎想说话,然而嘴角张张合合,声音几乎听不见,他挨的更近了。
“帮我……”她请求道,又轻轻地说了几个字。
他亲吻她的眼泪。
“好。”
*
奥斯蒙和奥斯维德来的很快,但没有拜访帖,守门的人不肯放行。他们连多停顿一刻的心情都没有,直接肆意破坏了结界,轰开了大门。古堡里的女人和仆人都跑出来,贾维斯胆战心惊的要上前阻拦,可惜两人已经嗅到了闻樱血液的气息,眨眼消失在原地。
房间内的景象让奥斯蒙的呼吸都快停住了,他不敢猜测床单上的血液来自于哪里,他失控地拽住威廉公爵的衣领,“人呢!”灰蓝眼眸里的愤怒呼之欲出。
威廉公爵刚刚转醒,就看见了极具威胁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血液的流失仍然让他头晕目眩,问:“奥斯蒙,还是奥斯维德?”
“废话少说。”他冰冷地说,“你偷走的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
他虚弱的还没回过神,奥斯维德那边就有了发现。他在床沿边发现了闻樱掉落的十字架项链,它的尖端凝着干涸的血迹。
在奥斯蒙看过来的时候,他说:“这是我……奥斯送她的东西。”说完,他抓紧了十字架。
威廉公爵闻言转头,看着这银制的十字架,狰狞的面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的表情引起了奥斯蒙的注意,“你对她做了什么?”
“难道不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威廉公爵虚弱地冷笑。
就在这时,盥洗室飘来的格外不同的血腥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奥斯蒙与奥斯维德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来到了盥洗室门口,打开了门。
她就在里面,且不仅仅是她一人。
少女奄奄一息地躺在浴缸里,因为大量失血,呈现几近昏迷的状态。然而她的手臂正攀爬在一个人的背上,对方赤\\裸着上半身,主动将自己的脖颈递到她的嘴边。
她美丽的黑色长发披散在他身上,脸颊轻贴着他,张口轻咬在他的颈间,像情人间的舐咬。
听见动静,男人想要回头,却被她紧紧抓住了。“不……”她渴望地环抱着他,仿佛不能有一分一秒与他分开的时刻。
极为暧昧的场景,令奥斯蒙眼眸在一刹那变成了恐怖血红色,房间里浓重的绒布窗帘霎时翻飞!
“别动。”奥斯维德冰冷地手指蓦地抓住了奥斯蒙的肩膀,他的力气大的几乎将奥斯蒙的骨头捏碎,阴森而低沉地说,“这是……初拥。”
奥斯蒙猛地回头看他,灰蓝的眼眸里如同被疯狂的激流冲荡,充斥着不敢置信。
初拥,是吸血鬼将人类也变成吸血鬼的过程,这个过程不能被轻易打断,否则大量失血而无法得到补充的人类很可能立刻死亡。
她在沉迷地拥抱着另一个男人,嘴唇轻吮着他的皮肤,渴饮他的血液,再过不久,她体内就会流淌着他的血液,与她的相融和,化为一体。
而他们只能看着,克制住自己脑海中颤栗疯狂的念头,一动都不能动。
闻樱渐渐地苏醒,像死人被吹了一口气,她从半昏迷的状态里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惨白,黑眸仍是像以前那样湿漉漉的,有着天真和软弱,但在目光触及他们的一刹那,她露出了笑容,那么好看。
“终于来了吗……”
她弯起嘴角,身上焕发出活着的生机,然而又像是永远的死去了。
“你们再也不能伤害我了。”
房间里,失去了奥斯维德最爱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这章感觉会很难写,从早上九点多开始写的,一直写到八点多,文档里显示有近六千字了,删了一些,有场景改了三次,临时觉得场景太多又改了一次。啊希望能虐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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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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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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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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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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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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