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影细缝中撕拉出一道口子/p
投下点点雀跃光圈/p
似你眸中清朗明月/p
燃亮这灰暗不堪的混沌/p
开出一朵希望的鸢尾花/p
我/p
便是醒了/p
……/p
/p
今日晨起,未来得及舒筋松骨,褪尽一夜慵懒与浮云美梦,陬月已隔着门扉与我叙话。大梦初醒的迷迷糊糊令我只是匆匆听了个大概,似是说星君老儿与殿下耍脾气,打昨儿接下葭月送去的旨意后就未进过一滴水一粒米,惹得鱼笺雁一众美娇娥哭哭啼啼,不知道的还以是文曲星君殁了。/p
“小夭仙子~”陬月到底是陬月,无论我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告诉他,日后唤一声小夭足矣,他皆是笑而无言,当是一阵风从耳边飘过,不予理会,不予理会。/p
我素怕被旁人强人所难,更怕自个强人所难了旁人,遇上陬月这般固执己见的,只好自个将自个强人所难,由着他去。/p
“小夭仙子~烦你去劝劝。”/p
我拉开门,照着长长的树影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人方才清醒八分,阖了阖眼皮,余下的两分就如那树影里的水珠子,颤颤巍巍,没了踪迹。/p
“小夭仙子~”/p
陬月抱着一沓新鲜出炉的折子,整张脸只露出鼻翼以上的部分,轻轻又唤了一声,我凝眉思索思索,还是将这份差事郑重其事的婉拒了:“星君老儿那副臭脾气,小夭可吃不消。”/p
陬月哦了一声:“原来如此~”/p
“就是如此~”我心不在焉的勾下头,打算摆弄摆弄昨日刚得的仙官服,低眉见着眼前的缥缈白衫就似它主人的拗脾气般,杵着不动,只好又道:“看陬月这般模样,已然是公务缠身,繁忙得紧,小夭便不留陬月喝茶闲聊了。”/pxiumb.com
陬月笑笑:“陬月告辞。”/p
我嗯嗯两声,扯过腰间束带,埋头准备回屋,身后又听陬月自言自语一句:“看来还是得让葭月走这一遭。”/p
我顿上一顿,攥着束带的手一时忘了松,转身抬头,一副要替葭月讨公道的语气,冷冷道:“陬月好生偏颇,这等烦忧事,为何只惦念着葭月?前日葭月不是才去过吗?不论如何轮,今日也该轮到嘴皮子溜心肠蔫坏的皋月不是?”/p
“小夭仙子不也说了吗?”陬月和气说道,温吞如水的双眸却紧盯我那双与腰封束带博弈的手不放,我蹙了蹙眉,他秀气的眉也跟着皱出一脑门的支离破碎:“皋月蔫坏蔫坏的,若遣他去,怕是要适得其反。哦,对了~”和气的额角慢慢生出几许疑惑,带着不忍直视的娇情将眼睛从我腰间又拾了回去:“小夭仙子,到底晓不晓得葭月去了何处?”/p
晓得是晓得,只是~我吾了一声:“紫云池的杨柳不知是得了什么孽障,前些日子害过一次虫,葭月帮忙照料了好几回,却是一直不见好。昨日晚膳过后,再去瞧时,那两株糟心东西已经不行了。葭月怕着小夭伤心,一早起来,便匆匆寻柳絮仙子讨新枝去了。这会子~”我左右扯了扯,束带却是越扯越紧:“吾~”一阵胀痛在我脸颊蔓延:“~怕是刚与柳絮仙子打了个照面。”/p
“柳絮仙子吖~”陬月口气清淡得就似昨日晚膳那道忘了放盐的羹汤:“飞絮宫素来冷清,而这位仙子偏又话唠,葭月这一去,怕得小半日方能回。”/p
我被束带绞得正烦心,自然无甚闲情听陬月絮叨,却又碍于他云澜阁首席仙官的身份,只得似回音般附和一声:“怕得小半日方能回~”/p
陬月嗯嗯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还是麻烦小夭仙子走这一趟吧。”/p
我回音道:“那便还是麻烦小夭……”/p
咦?怎么又绕回来了?/p
我猛然抬头,陬月却是大松一口气,弯了弯眼角,似笑非笑,感慨一句:“小夭仙子果然仗义。”/p
我呐呐,怎么有种被算计的心酸?/p
这种心酸好比孕吐涌上喉咙的酸水,令我食之无味。/p
“今日为何不用早膳?”苍?F凤眼倨了倨,我赶紧将头侧去瞧了一眼,脸色如常,这才撩起裙角,绕着书房转着圈,嘴巴嘟上一嘟,叹了口气,方道:“殿下可还有吩咐之事?”/p
“哦~”他轻轻的轻轻的小疑惑了一把,脑后便响起墨玉笔与玉石相撞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本被握在苍?F手中的墨玉笔此刻果然被搁在一旁的白玉台上:“过来。”/p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从靠南墙窗台旁花凳上摆的花钵内,折下一朵绽放得恰到好处的牡丹,苍?F的眼波随我折花的手抖了抖,我嘻嘻一笑,将鼻子埋进花蕊里,深吸一口,道:“凤凰山的牡丹是红色的,云澜阁的牡丹是白色的,稀奇,真是稀奇。”/p
“凤凰山的孤陋寡闻~”苍?F呼啦一声,起身走出书案,与我面对面的站立在房中央,勾头将我望上一望,眉头便皱得褶子横生:“又岂是一株牡丹能言说的?”/p
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将手中的白牡丹搓过来搓过去,不多几个来回,这可怜东西哪还有刚摘时的明艳照人,苍?F的眉皱得愈发厉害,但见一片玄色飞来,这朵蔫败蔫败的牡丹就从我手里换去了他手中:“恃强凌弱,凤煜上神可教过你?”/p
“凤煜上神素日只教小夭做精灵的品德,说是,学问做得再好,不如精灵品德高尚,故而~”/p
“罢了。”话还未说完,苍?F阴沉的脸上冲出一股厌气,语气蛮横的打断道:“日后,我会一一教你的。但此刻~”他将手中牡丹小小挥了一下,牡丹就变成一条隽秀着白牡丹花样的束带:“你先学学如何系束带。”/p
说罢,手指轻轻一点,腰间那根被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混乱成一坨的束带立马消失不见。/p
“~这衣裳?”苍?F嫌弃完我的束带,又对我的衣裳不满意起来。我生怕他手指再那么一点,衣裳便学了束带一般,忽悠一下,就没了。/p
那~那~那岂不成了赤身以对?/p
吖,不行不行!/p
我赶紧双手抱胸,一副抵死不从的表情,与他严厉说道:“这衣裳,小夭欢喜得很,嗯~那什么~”不知是因了紧张,还是害怕,脑子说着说着就一片空白,想要说的那个词,怎么都记不得,便是连说了好几个“那什么”之后,苍?F嘴一咧,笑得竟然有点好看,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喏喏问道:“有什么可好笑的?”/p
“学问不会,想得倒多。”苍?F笑着半是苛责半是揶揄的说道:“再靠过来一步~”/p
我依言向他又进了一步,他张开双臂,将束带从我腰间穿过,正是这瞬间,我生出他要抱我的龌龊与错觉,骚红骚红的脸上燥热腾飞,小鹿乱撞的眼珠子难为情得无处安放,好在他做事一向专心致志,即便是与我打理束带这等琐碎之事。/p
“你欢喜这身衣裳,定是你也瞧出来了~”我正尴尬着,他突然这般说道,骇得我心胡乱一跳,做事一向专心致志的苍?F自是又未有察觉,但听他继续说道:“云絮仙子的手到底是巧的,这身衣裳,你穿着极好~”/p
吾~这身衣裳原是出自那位天庭宫织之手,极好,果然极好。/p
“~她到底是未见过你,只知你乃女儿身,却是不晓得,你这性子早就被野得只会捉蝴蝶、臭虫,哪还知道拨弄这等精巧活?”/p
是是是,知我者,殿下也!/p
“莫说是这种别致出巧的束带~”做事一向专心致志的苍?F又道:“单说一般的,怕你也是束手无策~”/p
这话,怎就没完呢?便是白了一眼,不悦道:“凤凰山比不得天庭,殿下适才还说‘孤陋寡闻’,小夭可不曾反驳半个字,便是认了。既是认了,殿下怎还不放过小夭?”/p
“‘孤陋寡闻’这么难做的学问,你倒晓得~”苍?F难得心情极好的不与我置气,揶揄的口吻反令我听出一丝异样,但见他抬起头与我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后,锵锵再道:“真真是难为你了。”/p
前半句还凑合,这后半句~我抓紧心思细磨细磨,亦然觉得不是滋味:“殿下这字面意思明明就是夸小夭,为何小夭听着如此别扭?”/p
“别扭便对了~”苍?F空出一只手,与我鼻梁上重重划过:“说明你这脑瓜且还算灵光。”/p
我伸手摸着被他划过后就燥热的鼻梁,嘟囔一句:“小夭脑瓜何时不灵光啦?”/p
“就知道与我拌嘴。”刮得我鼻梁燥热燥热的还不够,又朝我额头弹去一指,下手有点重,痛得我一声惊呼,他又拿了掌心与我揉上一揉:“凤凰山怎把你养得与瓷娃娃般不堪一击。”/p
这下我总算是明白了,挥走苍?F多情的掌心,白了他一眼道:“小夭一直奇怪着,殿下今日如何这般好心,又是绑束带,又是不与斥责训导,原是要借着温柔诋毁凤凰山。哼,殿下好坏的心思。”/p
“难道比诓你去鱼笺雁的陬月,还坏?”/p
吾,果然是隔墙有耳。/p
“殿下不说小夭差点将这等乌糟事给忘了~”我呵呵笑着装出一副没明白的样子,边往门口退,边道:“若谁能替小夭想个法子,给陬月吃点苦头,那这‘谁’便是六界当中心肠最好的生灵。”/p
“会比凤煜上神……”苍?F抵在书案一角,沉了沉,再沉了沉,方道:“……都好吗?”/p
“自然~”/p
苍?F的眉眼便笑得如窗外盛开的桃花:“速去速回。”/p
我嗯了一声,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自信:陬月要倒大霉???蠲家簧ǘ?猓?獗慊痘断蚕泊橇瞬?F。/p
“小夭仙官~”/p
我不过才刚踏出云澜阁宫门,月老仙师忽就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来,我果然不是个大度的精灵,一门好心思,见着他,便只剩一副半眼挑眉的冷脸,口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这红袍老儿蹭蹭几步,既不捶胸,也不顿足,寻常到只剩身上那件艳艳红的袍子不寻常。/p
我便是咳嗽一声,小小的往后退去半步,怕被过路仙友瞧了背地里乱嚼舌根,比如,私相授受什么的。/p
“殿下正在书房等着本仙官前去伺候,月老仙师若无甚要紧事,烦请您老~”我攒了一腔的愤怒,咬牙切齿三个字:“让一让。”/p
红袍白须老儿今日脾气倒是好得很,吃吃笑过:“是是是,如今天庭下到仙奴仙婢上到王者尊师无不晓得小夭仙官赶超陬月、皋月、葭月三大仙官,成为了太子跟前真真正正的大红人,自然是耽搁不得,本仙师晓得的,晓得的~”他口里说着晓得,堵着去路的身体却纹丝不动,我似苍?F那般倨了倨眼皮子,他举起一只腻腻的肥油手冲我挥挥,请我稍安勿躁,尔后,这只肥油手便伸进另一只腻腻肥油手的袖口里,翻腾翻腾。/p
我视线紧随,他呵呵呵,我突然生出一股被戏弄的焦躁,眉头一皱,他立马停止翻腾,从那宽大醒目的袖口里,掏出一长长细细的红色锦盒,双手递上前,道:“怨本仙师眼拙,前夜未曾瞧出仙官渊源,才做出向殿下哭诉那般糊涂事来,累得文曲星君、金乌神君二位上神被禁足一月。唉~”他磨磨唧唧叹了一口气:“文曲星君、金乌神君是何等了不得的角色,禁足期限一过,姻缘殿怕是要鸡犬不宁,红线不保~”说罢,装模作样将鼻子抽上一抽,我甚是嫌弃的将他这番举动恶意揣测了一番:“仙师莫不是想请小夭从中劝和?”/p
“天庭皆道,凤凰山来的小夭仙官聪明不同凡响,今日偶遇,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仙官剔透,剔透。”他将手上的锦盒又与我眼前递进一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仙子笑纳。”/p
(未完待续)/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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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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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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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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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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