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彻底遗忘,往往就是重新记起的开始。/p
—凤凰山—/p
“小夭,万万不可,此乃上神最心爱的兰花?”/p
我刚拿起凤煜的兰花盅,萱草便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p
无怪他如此慌张,上次我将凤煜的菊花摘了泡水喝,凤煜罚他晨起昼归收了三个月的露;再上上次,我折了凤煜的睡莲当灯垫,凤煜罚他给池中青蛙洗了一个月的澡。两次糟蹋之物都非凤煜心头好,还被罚得如此认真,此次若砸了这兰花只怕是要受大刑。/p
“别闹,赶紧放下。”/p
见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萱草急得满头大汗惦起脚吼道。/p
其实他完全不必垫脚起高调。/p
从外表看,他已长有十五六岁的身形,而我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娃娃,灵力不及他十分之一,身高还挨他一肩,单论拼体力抢夺物件,我是万万敌不过他的。/p
我猜,他大约是急昏了头,这么明显的差异都看走了眼。/p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答应放过这盅兰花?”萱草没了法子,只好换种方式与我切磋。我虽将嘴巴一撅,显得十分不通情达理又难对付,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露出一副老生常谈之态,清晰淡雅的提了我的条件:“我想出去玩。”/p
萱草松了一口气,扶额擦汗:“哎呦姑奶奶,腿长身上,想玩,去便是。”/p
他说得倒是轻巧,却吓得我浑身冷颤不止。/p
话说,我虽无父无母又在这人情关系淡薄之地长大,但姑奶奶是什么我还是有见识的。想我才七百岁,虽未问及萱草今年贵庚,但凤煜说过萱草照顾了我三百年,我方破格而出。由此可知这愣头少年至少长我三百岁,我如何担其姑奶奶?/p
遂翻了个白眼,认真与他计较起来:“萱草,你又犯糊涂了。我比你年少比你青春貌美,怎可当你长辈?若你实在是缺乏亲人关爱心有创伤,急需寻求慰藉,我劝你还是找你家那株只会开花却死活成不了精的牡丹。如此,你方不会旧伤未愈又添新痛,白白遭人拒绝。”/p
我说得口干舌燥,奈何萱草油盐不进,刚拭去的汗珠子又噗嗤噗嗤可劲了的往下掉,嘴里胡话更甚:“只要你放下,不做姑奶奶,做亲奶奶都行。”/p
我一听,比忧心忡忡还忧心忡忡,暗暗捉急:可怜的孩子,不会是不堪我戏弄以至灵力暴走思维混乱,这才屡教不改?/p
一想到,以后这空荡荡的凤凰山独剩我跟那只清心寡欲的凤凰,悲从心起,可怜兮兮道:“萱草,你不必如此作践自己,我不与你闹了。”/p
萱草果然痴白,连我这缓兵之计的推辞也真真假假分不清,还欢天喜地张手等着我轻拿轻放的送与他。我嘴角一扬,颇为奸诈的笑笑,便口念术,一个幻影,直接从他眼皮底下晃过,变身去到了长榻东头,顺手抄起那把锋利无比的剪子,虎视眈眈瞪着兰花细嫩娇弱的根茎,露出了我的真实面目:“将出山秘诀传授于我,我便真不与你闹。”/p
实在不怪我阴险狡诈,委实是这破地太闷。/p
凤煜说,这个地方叫凤凰山。/p
我瞅着此山特色不多,就是大。我绕圈徒步行走也得走上一年半载方能走回来。山中风景还算上佳,迤逦迷人一年四季各有特色,勉强算个居家良地。为何又是“勉强”,只因凤煜性子冷又蛮横不讲理,霸道得很,偌大个山住多少精灵神仙都空爽适中,可他偏中了邪般,既不愿孵化凤凰蛋让自己儿孙满堂,也不肯各路神仙以及妖魔鬼怪入住,简单说来便是不与六界任何生灵为邻。/p
故每到夜里,熄灯灭火后,凤凰山便再无烟火,寂寞得很。头两百年我尚可打发着过,等我稍大点,变得热血澎湃青春正茂后,这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枯燥无味,自然就幻变成一颗清冷寂寞的毒,令我窒息苦闷。于是我便开始痴心妄想,唯盼仙友登门造访或是红白喜事送来帖子邀凤煜赴宴,解解愁闷。/p
奈何我等星星等月亮等了五百年,连一个影子都未等来。我算是看明白了,凤凰山门庭冷落,主因就是凤凰无亲无故无朋无友,从此便死了心。/p
指望不上凤凰,我只能自己琢磨。琢磨来琢磨去,终究还是琢磨到了萱草身上。/p
可这也是根不懂屈服的倔杂草。/p
我软磨硬泡两百年,他就是不愿吐露口诀,反一本正经教训我:“小夭,山外人心叵测凶险无比,你出去不是被打回原形做成鸡毛掸子,就是被秃鹫叼去垫窝孵蛋。何不留在凤凰山,好吃好喝的被我伺候着呢?”/p
非也非也,我摇头晃脑,萱草的脑子就是笨,连说教都如此失败透顶。竟不知在说出这番话之前要先教我什么是鸡毛掸子何为秃鹫,难怪要被我鄙视。/p
“剪吧剪吧。”萱草腿脚发软一脸辛酸泪:“早剪了,我还可少点担惊受怕。”/p
我叹了口气,将兰花盅好生放回原处,苦涩至极:“真没意思,又用这招。”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萱草,深知我最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落泪哭泣。每每斗不过我,这便成了萱草制我的杀手锏。偏我在这方面没有天分,明知他这泪珠子可信程度已经跌破零点,却还让他屡试不爽次次得逞。/p
果然,才一眨眼泪眼婆娑的萱草已是笑脸盈盈,连睫毛都干得根根分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来将我狠狠抱起:“这才是我的好小夭。”/p
话刚落音,屋内便刮来一阵阴风,叱喝从天而降:“你们在干什么?”/p
闭着眼猜,也知道来者是谁。/p
凤煜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在我成形后,突然宣布要带着萱草另择居地。这荒山野岭,本就人迹罕见,好不容易有个陪我说话玩耍的,竟也不能日日夜夜见到,那不得活活闷成一只臭虫?/p
我哭得那是撕心裂肺,凤煜闲云野鹤般瘫在他最中意的榻上哈欠连天,萱草规规矩矩立在一侧默默擦泪倒显出几分真情意。/p
我哭呀哭呀终于把金乌神君哭下了山,可死凤凰还是不肯来劝我,便自己收了泪,二话不说直接躺地上换成撒泼打滚。等到一身绿衫染成灰色,终于知道体力耗尽、虚脱疲惫也是很辛苦的。/p
“啧啧,你这染色法子甚是别致。”凤煜勾下头望着我啧啧称赞:“改日将萱草的青衫也染染,我瞧着青色也瞧腻歪了。”/p
我哼了一声,告诉他我很生气,我一生气就不想说话。/p
这家伙才懒洋洋的走下榻,一脸宠溺:“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四处串门子吗?不分居,怎有门子让你串?”/p
我狠狠剜了凤煜一眼:“我是想串门子,但凡事总得讲一个先来后到,既先做了家人那便就是家人,怎可半路反悔再当邻居?”/p
“唉,你可真知道难为我。”凤煜唉声叹气好像生出坏心眼的是我,他倒成受尽委屈的苦主,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果然是溜得很。我越想越气,泪都不擦张口就是一句“净说瞎话。”惹得他叫苦连连,掏出一方丝帕蹲下帮我一边擦鼻涕一边解释:“你若真舍不得,每日即可出这屋往后走五十步推开那道栅栏,进入后院,哦,从今日起它改叫我与萱草的新居。你勤快一点,多常走动邻居也是家人。”/p
我哦了一声,像个没事人般,从地上爬起来,盯着凤煜问:“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勉强同意,但只一样,分居不能分开吃食。”/p
凤煜想都不想,就道:“我还没想过要把你饿死。”/p
“嗯……”我郑重其事的思考着:“是你做,还是我做?”/pωωω.χΙυΜЬ.Cǒm
“小夭。”凤煜叹了口气,十分忧伤道:“我既不想把你饿死,也不想让自己饿死。”/p
“我明白了,那还是让萱草继续做吧。”/p
“此法甚好。”/p
我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p
可没过多久,我便发现分居让凤凰分出了毛病。/p
话说,我们两家距离彼此心知肚明,我也不再累述。可凤煜却懒筋病日日犯极少来串门,唯有我跟萱草打闹时,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贸然现身。且每一次现身皆带着很傻很天真的问题,好比此刻这般。我后来猜想,凤煜可能是改修找人解惑的仙术方会如此。/p
“上神。”萱草见到凤煜,总有几分敬畏,立刻松开我,双手作揖。/p
我不叫凤凰上神,绝非我不懂尊卑而是我来历特殊。忘了介绍,我是凤煜掉落的一根凤羽,被他喂了三百年的凤血,才修炼成精。听上去虽有点天方夜谭,但这就是事实。好比,六界众生无论是法力无边者还是芸芸众生,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出生。/p
此刻,带着傻而天真问题的凤煜脸色不佳,直接无视萱草拉过我的小手恨铁不成钢道:“我告诫你多少次,不可随便让别人抱,为何每每都要明知故犯?”/p
“他不是别人,他是萱草。”我好心纠正,却惹得凤煜愈发生气:“除了我,便是别人。”/p
好吧好吧,你若觉得六界众生唯你一人能抱我,那我依了便是,谁叫你长得这么美呢。/p
我附和的点着头。一旁的萱草脸色微沉噘着嘴嘀咕:“上神,此话伤了萱草。”凤煜哼都不哼一声,狭长的眼睛里抛出一缕散光,转瞬之间那青衫少年便消失不见。/p
“凤煜,萱草呢?”我扯着忙乱慌神的心问道。/p
凤煜却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轻描淡写:“我把他送去百花上神家讨罚了。”/p
这么好,一个抱怨就能出凤凰山。/p
我舔了舔嘴唇,满心欢喜道:“凤煜,其实刚才是我抱萱草,而非萱草抱我,要罚,就罚我吧。”/p
“你若走了,谁来伺候我?”/p
这正儿八经的理由,倒真让人无法拒绝。/p
我哄哄唧唧道:“那你还是把萱草变回来吧,比起伺候你,我更乐意我们俩被他伺候。”/p
凤煜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鼻尖上狠狠划过:“以后不准再抱别人,记住了吗?”/p
我叹了口气。凤凰山本是仙源深厚之地,山中虫虫鸟鸟不少,花呀草呀树呀更是数不胜数,可不知怎的,几千万年过去了,除去我身边这只凤凰,便再未有修成人形的喜事。/p
我再花痴成性,手贱到逢人便抱,那也得先有这个“别人”不是?所以,凤煜这份担心,真真是多余。/p
我讪讪一笑,更加确信凤煜的脑子让分居分出了毛病。/p
既是病人,我又怎可计较?/p
有口无心道:“我饿了,赶紧让萱草回来做饭。”/p
(未完待续)/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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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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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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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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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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