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调侃声令赵无忌失控的情绪有所收敛,抬头,见屋外走进两人,一人是燕南空,另一人不认得,不过修为却是筑基期。
不想叫外人看了笑话,赵无忌连忙将脆弱的泪水擦去,疑问:“这位是?”
“这位是佟则佟师叔,乃丹阳真人座下弟子。”常兮介绍道。
赵无忌连忙施礼,急道:“佟师叔,能请你帮我看一下裴纶吗?他从昨夜起就高烧不退,也不知是何缘故!”
佟则点头,走到床边,用起观微之术,查看裴纶的状况。
“咦?他体内怎么会有三昧真火?”佟则看到裴纶的身体里有一枚指头大小的红色火焰在四处乱窜,途经之处,留下灼热高温。也亏得裴纶身体强悍,否则换了别人,只怕早就五内俱焚而死。
“三昧真火?难道……”一旁的燕南空皱起眉头。
孟天然是火灵之体,未曾修行体内就有了三昧真火。只是,他是什么时候把三昧真火打入裴纶体内的,他竟完全不知情!
两天前的那场争斗,他并不在场,事后听人述说,才知道裴纶狂怒之下,硬撼孟天然的法器,近身打了孟天然一拳,把孟天然给打的口中溢血,受了不小的内伤。
也因此,那孟天然恼怒之下,不管不顾,大发雷霆,法术、法器连翻上场,将裴纶给打得奄奄一息。若不是身边有人规劝别闹出人命,这才罢手。
如今看来,那孟天然并未放过裴纶,而是用了歹毒手段,想将裴纶折磨致死!
不过才十二岁的少年啊,竟心狠手辣,无法无天至此!
佟则听了,面色难看无比。
“燕南空,此事不能再隐瞒下去了,需得尽早上报给刑法堂知晓!”
如是说着,佟则也不耽搁救助,施展法术,将裴纶体内的火种给逼出来,收进瓷瓶里,递给燕南空。Χiυmъ.cοΜ
怕对方不敢沾染是非,隐瞒不报,佟则又压着声音敲打道:“你该知道,若是由我禀明,只怕你也逃脱不了罪责。”
若是一开始,这燕南空能不畏强权,尽早制止孟天然的狂妄之行,事情也不会演变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这些孩子都是宗门的未来,不论失去哪个,宗门都会受损。而那个孟天然,若不趁着年纪还小,尽早规束,再这样胡作非为,只怕日后会酿成大祸!
燕南空神色凝重的接过瓷瓶。
到了这个地步,再想明哲保身也是不行了。就算以后会被孟天然记恨,也比丢了职位,遣送外门好的多!
佟则逼出了三昧真火,又施了一道回春术。躺在床上的裴纶神色好了许多,只是身体损耗太大,此刻还在昏迷当中,不能醒来。
“君慕寒,你放心,此事我会禀明师父。今日就先委屈你待在这里照看他们两个,等孟天然的事处理了,你们再搬去南坡不迟。”
听了佟则的话,常兮点头表示理解。
他也没打算现在就跟那个孟天然对上,否则仇没报成,反倒变成送菜的,岂非自找苦吃!
送走了佟则和燕南天,常兮回到屋里,还没问赵无忌有没有受伤,他倒抢先问起自己被魔修抓走的事。
“寒哥儿,你被魔修抓走后有没有被下了什么阴邪之术?”
赵无忌通过鸠漠的记忆,知道魔修控制人的手段千奇百怪,隐藏又深,实在怕常兮着了道,从此和仙道无缘。
“安心,那魔修死了,便是有隐患,也不能成事。”常兮没有隐瞒,将魔种的事和盘托出。
“这么说,那魔种还在你体内!你为何不让你太叔祖帮你取出?”赵无忌直觉那魔种不是好东西,就算被封印了,埋在体内,总归不是好事。
常兮皱了皱鼻子,叹道:“免了免了!我怕我那太叔祖一个不高兴,把我当魔修给解决了!”
君未期一剑结果了韩东天的姿态实在太震慑人心,虽说是他祖宗,然而君未期一点都没有体恤后辈的意思,未免横生枝节,被揪住小辫子折磨,还是自己知道就好。
赵无忌忧心忡忡,见常兮还是那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无奈叹息,心道日后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常兮安抚的拍了拍赵无忌的肩膀,牵着他的手,走到裴纶床边,道:“这地方实在待不了人,咱们进须弥戒再说吧!”
话音落,三人已进了须弥戒。
常兮将裴纶安放在榻上后,才坐在椅子上问起裴纶受伤的事。
提起这事,便是一向冷淡的赵无忌也捏起了拳头,恨恨不已。
“那个孟天然实在欺人太甚!”
“这小竹峰又不是他家的,凭什么要人搬走!”
“我不过是争辩了两句,他手下的走狗便要出手打我。裴纶为了护我,将那走狗给狠狠揍了一顿。因为这事,孟天然觉得丢了面子,便仗着修为和法器,将裴纶压着打,后来裴纶不甘示弱,拼着受重伤,也要打孟天然一拳……”
听着赵无忌的叙述,常兮再次感到气血沸腾。不单单是为了孟天然欺凌一事愤慨,也为了裴纶那个不怕死的混蛋!
先不说敌众我寡,对方修为明显高出那么多,你还傻不拉几的和人硬碰硬,是嫌自己活太长了么?
若是自己没有及时回来,恐怕那枚三昧真火就能把裴纶给搞死了!到时候下黄泉看他会不会后悔!
赵无忌见常兮脸色阴沉,不由心中恐惧,抓住他的手急道:“寒哥儿,你千万别一时冲动就去找那人的麻烦。那人修为高,又有中品法器傍身,就算想找场子回来,也要等我们修为高过对方才能行事。现在,唯有‘忍’字一途了!”
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裴纶那样的事了!
常兮长出一口浊气,目光柔和的看向赵无忌,问他:“你不觉得委屈吗?”
被人指着鼻子谩骂羞辱,便是以往赵无忌不受梁帝宠爱,也没人敢这样对他!没料到一出遂洲,居然碰上这等腌?事!
赵无忌皱起眉毛,认真道:“只要你们好好的,便是天大的委屈,我也能受得!”
他们三人,离了遂洲性命就紧紧相连,任何一个出了事,另两人都不会好受!
常兮飒然一笑,捏住赵无忌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受得,我可受不得!记住了,以后谁要让你受了委屈,告诉我,我定让那人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赵无忌睁大眼,鼻子又开始酸了。
“瞧瞧,话还没说两句,又开始哭了,敢说你不是女娃娃?”
常兮好笑的凑近赵无忌的脸,稀罕的瞧着。
赵无忌脸皮薄,被常兮这样注视着,又羞又恼,将常兮的脸推开,恨道:“要说让我受委屈的,你绝对是第一个!总有事没事的戏弄我!”
常兮哈哈一笑,见赵无忌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终于安下心来。
他曾祝愿赵无忌一生平安顺遂,喜乐安康。如今才离家不久,就让他陷入如此惶恐不安的境地,这个哥哥,当的真是失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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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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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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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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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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