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位空悬,既不选秀女,也不纳妃,每夜都强求裴若铭留宿宫中,替他看门。
如此明显,裴若铭还要视若无睹吗?
裴若铭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叹道:“陛下,这不是正道。”
“什么正道不正道的!你说过,我是皇帝!我是天下的主人!难道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据为己有吗?若是如此,我还当什么破皇帝!”他气急了,直接上前咬向裴若铭的唇。
裴若铭闪躲了一下,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抱住他,以强劲的姿态夺过了主动权,将他压在龙榻上。
在他情动不已的时候,裴若铭忽然抬头,噙着一抹残忍的微笑,极轻极缓的问道:“我的陛下,你想要一个武成侯的尸体吗?”
什么?
“奴仆僭越,侵犯主人,会激发玄鸟令,我将五内俱焚而死。陛下,你想我死吗?”
裴若铭难得柔和的嗓音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他目瞪口呆,四肢僵硬,愣愣的看着裴若铭起身,慢条斯理的脱去衣服,长叹道:“我本不想献出精血,受人控制,奈何你的心真是太贪婪了,即想要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还想要一个体贴入微的爱人!岂不知,这两种身份,根本就不能共存。”
“先皇驾崩的突然,来不及收取下一任武成侯的精血,本来这是裴家唯一一次可以脱离枷锁的机会,却因为你,我又要亲自戴上……赵祯,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恨你给我找了那么多麻烦还不够,居然还让我陷入你的爱意当中不能自拔!呵,你这个无能的皇帝,什么都做不成,偏偏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不小!”
裴若铭脱去了全身衣服,展示着他阳刚强健的身躯,俯下身来,分开他的腿,直视他的眼问道:“陛下,做好了取我性命的准备了吗?”
那句话如平地惊雷般令他清醒过来,在裴若铭进入他身体之前,抬手狠狠的推开他。
“你故意的!”他泪流满面的嘶喊:“明明可以不用献出来的,你却偏要献出!你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好教我死心!”
“心里没我直说便是,何必用这种方式!拿命作赌!赌我对你情有多深吗?”
“我告诉你!你赢了!我虽是皇帝,可在你面前,比摇尾巴的狗儿还不如!我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便是将这万里江山都送于你又有何妨!”
“瞧,为了你,我连祖宗基业都可以不要!你却要用你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狠心!”他匍匐在榻上绝望的哭泣着。
裴若铭只静静的看着,就像他登基的那夜一样守着他,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了。
赵祯哭了许久终于哭累了,脸上挂着泪痕睡过去。裴若铭一直站在榻边,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上前点了赵祯的睡穴,让那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好教他能有一夜好眠。
“赵祯……”
“赵祯……”
“赵祯……”
“都说过不能有眼泪了,怎么还哭呢!”
只有这时候,裴若铭才敢抱着赵祯,轻声呼唤皇帝的名讳,低下头吻干那人脸上的泪珠,叹息道:“什么时候,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让我放心?”wWW.ΧìǔΜЬ.Cǒ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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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铜制漏壶上的刻尺浮起时的声响惊动了赵祯,赵祯从往昔的记忆中回神,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宽容的笑了笑,道:“行了,起来用膳吧!别拘谨,你吃的多了,朕看的开心,也会多吃些。”
裴纶松了口气,依言入座。
“听说你昨日威风凛凛,把一个怪物给就地格杀,和朕说说当时的情景吧!”
赵祯许久没有放松过了,此刻面对小辈,忽然起了兴致,想要听主人公的口来再现当时的惊险时刻。
裴纶眉毛一挑,他听过无数说书人讲的书,自然知道如何将一个故事讲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等裴纶眉飞色舞的说完,赵祯又是笑又是叹的道:“你这脸皮也不知像谁,把自己说成武神也不害臊!”
“陛下,您冤枉臣了,都是外面的人这样传,臣觉得他们说的挺有意思,就照搬过来了。真要说当时的情况,也没多惊险。那怪物顶多皮糙肉厚些,比起北狄的荧惑,大有不如!”
赵祯听出那孩子话语里的自信与傲然,有些感叹。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骨子里的自傲,如出一辙。
只是裴若铭用沉稳来伪装,而裴纶,估计也曾被他父亲严厉教导过,觐见的时候一直规行矩步,不敢妄言。然而终究还是飞扬跳脱的少年心性,几句话就暴露本质。
赵祯嘴角微微一勾,问道:“前些日子,你和我家九儿玩的倒是不错,我且问你,那个闯入他府邸的少年,是何人?”
九儿?
裴纶还没反应过来,疑惑的望向梁帝。
“静王,赵无忌。”赵祯脾气很好的解释道。
裴纶眨了眨眼,想起面前的皇帝把静王封出皇宫后就再没召见过他,如今看来,虽然皇帝表面上对无忌冷情绝性,实际上,还是很关心他的。
只是皇帝要查常兮,很容易,何必再多此一举的问他?
裴纶思绪转了一转,规规矩矩的答道:“那少年是问剑山庄的小公子,名唤君慕寒。臣的表兄南月璋娶了他姐姐君晚秋,也因此,他和裴家也有了姻亲之谊。那君慕寒虽然小臣两岁,然而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已经可以与臣比肩了。”
赵祯皱了皱眉,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他早就知道了,问题是那人接近无忌,是否别有用心。
“此子心性如何?”
裴纶难得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说他好,天天欺负他。说他不好,对赵无忌又温柔体贴,搞得他都嫉妒起来。
“怎么不说话?”赵祯挑眉。
裴纶叹了一声,老实交代:“那小子心性跳脱,桀骜不驯又瑕疵必报,谁要是惹到了他,轻则掉一层皮,重则下不来床!可若被他视为挚友,他便会将人纳入羽翼之下,所有能和朋友分享的,他绝不小气,便是有人敢针对他的朋友,他也会拼尽全力不让人欺辱了去!”
这褒贬各占一半的评语让赵祯愣了一下,最后摇头失笑,“真是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罢了罢了,九儿自己选的朋友,想必,心性也坏不到哪去。只是……”
赵祯顿了一顿,忽然说起其他,“你父亲和你说过武成侯的来历么?”
裴纶敛眉垂眸,道:“说过。”
“那你,是否做好准备接任武成侯了?”
裴纶站起身,跪地抱拳,沉声道:“武成侯只听命大梁皇帝的差遣,此心不变,此身不惜,唯尊皇命!”
赵祯点了点头,年少时,他不愿裴若铭做仆,可在位久了,才知道这天下,能让君王深信不疑的人,几乎没有。
若没有玄鸟令的制约,这些年来裴若铭一系列功高震主的事迹,按照前朝的惯性,只怕早就被召回京城,解了兵权,圈地养老了。
只是幸好也有了玄鸟令!
曾经的情丝被时光所耗,如今再回顾往昔,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或许这样也好,梁国有那样一个守护神,就再不惧北狄南顾的狼子野心。
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太子。如今的他,成了一个合格的皇帝,所思所虑,都是为了大梁能够千秋万代的绵延下去。
然而,他除了是皇帝,还是一个父亲!
对于无忌,他亏欠良多,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补偿。
撤了晚膳,赵祯带着裴纶去了太庙。
面对一排排立在高台的赵氏先人牌位,裴纶屏气敛息,不敢有任何不敬。
赵祯燃了三柱香,向着列祖列宗拜了三拜,上前插在香炉里,然后侧身。
站在后面的裴纶见状,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行完三拜九叩的大礼后也没起身,只匍匐在地,等待皇帝接下来的命令。
赵祯满意的看着裴纶,拧动香案上的机关,随着一阵轻微的声响,裴纶面前的地砖陷了下去,紧接着,一座巴掌大的,黑玉雕刻而成的玄鸟升了上来。
玄鸟展翅欲飞,引颈高歌,长长的尾羽在身后飞扬,红宝石似的眼睛仿佛是活的一般,隐隐有光华闪现。
裴纶知道,这是玄鸟令,束缚了裴家两百年的玄鸟令,也是保佑了裴家两百年屹立不倒,荣宠不衰的玄鸟令……
一舍一得,天命有归。
不必皇帝嘱咐,裴纶直起身,抬掌拍向胸口,一声闷哼,心头血被逼出来。
他苍白着脸,将精血滴入玄鸟令中。霎那间,玄鸟令红光大盛,复又内敛,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可冥冥之中,裴纶感知到自己的性命已不再属于自己,一旦违逆立下的誓言,自己将五内俱焚而死!
“裴纶,朕有令,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必须寸步不离的保护静王!静王之令亦是朕之令,不得置若罔闻,更不得忤逆违抗!”
“臣,领旨!”
裴纶再次下拜,从此,他的命将系于赵无忌身上,他生,静王生;他死,静王也必须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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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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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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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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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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